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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送你花 第100节

施翩想,这果然一位非常靠谱的机器人先生。

她今天不去小广场,约了陈寒丘去天文研究所。研究所周末不开门,他们只能在工作日去。

00年的主题是他们最后一个主题,日全食。

打开门,陈寒丘还没出来。

施翩裹紧厚大衣,原地蹦了一下,小皮靴发出清脆的响声,轻轻呵出一口气,凝结成雾。

东川已经这么冷了。

从夏天回来,眨眼东川都要入冬了。

今年东川的冬日似乎来得格外早,1102户门口的叶片上已有一层薄薄的雾。

她看了会儿,没喊陈寒丘。

约莫过了十分钟,1102户的门从里面打开。

圆圆正在和陈寒丘告别,看到施翩,它高兴道:“早上好施翩!你比平时的出门时间早。”

陈寒丘看过来,目光安静:“吃过早饭了?”

施翩轻咳一声:“……算是吧?但没吃饱。”

陈寒丘:“于湛冬不在?”

施翩:“……”

这么明显吗。

施翩道:“冬冬在研究怎么成为一位福利院志愿者,很是忙碌。除了我的助理,他也有自己的生活。”

陈寒丘关门的动作停住,问:“想吃什么?”

施翩摆摆手:“去街口早餐铺子,想吃那家的清水生煎。”

这次出门是陈寒丘开车,他对东川的路况熟。

两人在街口买了生煎,施翩降下车窗,用竹签戳着热腾腾的生煎包,蘸着酱料,一口一个,十分满足。

比她靠谱多了,不愧是几十年的老字号。

陈寒丘见她吃完,问:“定制机器人怎么样?有不满意的地方随时可以调整,我有工具。”

机器人设有管理员权限,但谭融取消了权限。

他不确定施翩从定制机器人听到了什么话。

施翩瞥了眼他的侧脸,看着平静,唇角却轻抿着。

她别过头,没露出笑意,机器人先生的事一定是谭融做的,他不会粗心犯下这种错。

她故意问:“我的机器人是谁调试的?”

陈寒丘应:“是我。”

施翩:“那就没事了,你和机器一家亲,肯定没问题。”

陈寒丘:“……”

天文研究所位于东川郊区,建在临近海边的山上。

车一路往上开,施翩开了一点点窗缝,冷风灌进来,她闻到咸湿的海风,轻嗅了嗅,比夏天的海风好闻。

海底的鱼儿也需要过冬,此时大概在进食补充能量。

“冷不冷?”陈寒丘问。

施翩感受了一下:“还好,不冷。”

天文馆是几栋建筑组成的白色巨物。

半圆形的天文观测台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的光辉,这是为了方便天文望远镜旋转观测而设计的建筑形状。

这是施翩第一次来天文研究所,好奇地张望。

陈寒丘在这里有朋友,轻车熟路地带着她进去,边走边道:“我们先去看模拟当年的日全食,再去看观测数据。”

施翩问:“能看模拟流星雨吗?”

陈寒丘一顿,道:“可以。”

00年的大记事,由施翩精心挑选。

09年的长江流域日全食500年一遇,因日食时间长,和覆盖区域广,被称为长江大日全食。

长江中下游的许多城市都望见月影沿江而下。

包括东川市。

施翩四处张望,随口问:“你记得这次日全食吗?”

陈寒丘跟着她的步伐,走得很慢,应道:“记得,这一次日全食让我对天文的兴趣更加浓厚。”

施翩:“那你一定印象深刻。”

陈寒丘却想,这不是他记忆最深刻的日食天象。

他记忆中,最深刻的是高中的日环食。

……

进入高三,留给他们的时间越来越少。

假期越来越少,主课越来越多,一周一节体育课都是奢侈,所以当学校说要举办秋季运动会的时候,他们谁都没抱希望。

直到某天晚自习,余攀狂跑着进门,大喊着:“我们也有运动会!”

那一刻,欢呼声几乎掀破教室。

施翩不耐烦地捂住耳朵,她讨厌去操场上晒太阳,或是别人玩闹,她只能在阴影里躲着。

“学神,你报名吗?”有人在问陈寒丘。

施翩立即转过身,瞪着眼睛看他,她可不想一个人在阴影里!

陈寒丘顿了顿,道:“不报,准备考试。”

这三年,陈寒丘的名字斩获无数奖项,他早已拥有各大名校的特招资格,只看个人选择。

所以当他说考试,大家便不再问。

运动会在周五周六两天。

许是因为最后一届运动会,他们班的人格外积极,开幕式结束后,一班的位置上便只余寥寥几人,比赛的去准备,不比赛的做好后勤,后勤够了就写纸条,送到广播台上,给运动员们加油打气。

施翩坐在看台的最角落,戴着帽子。

她托腮到处看了看,无聊地戳戳身边的人,嘀咕道:“陈寒丘,你准备去哪所学校?国内还是出国?”

陈寒丘道:“想留在国内,学校还没想好。”

施翩不怎么高兴地撅起嘴。依誮

平时叽叽喳喳的女孩子安静下来,很不习惯。

陈寒丘放下手里的书,微微俯下身,扭头去看她帽子下的脸,闷闷的,不看他,像是不高兴了。

“怎么了?”他问。

施翩垂着眼,睫毛晃动,小声道:“我不喜欢异地恋。”

其实,施翩猜到陈寒丘会选择留在国内。

他不会轻易丢下艰难的家庭和病重的妈妈独自离开,只是想到漫长的异地恋,她就郁闷。

陈寒丘微怔:“你要回欧洲?什么时候?”

施翩嘟着嘴看他:“毕业吧。虽然我参不参加高考都无所谓,但是学了那么久,不考一次很亏。”

陈寒丘抿着唇:“……去多久,还回来吗?”

施翩诚实道:“不知道。”

施翩的艺术生涯开始于欧洲,她的老师、同伴都在那里,甚至她的未来也在那里,那里有她最想去的学校。

施翩也不知道她会在那里呆多久。

她只知道,她喜欢画画,想一直画画。

话题对于年少的他们过于沉重,这一天过得格外安静。

这样的安静持续到了第二天,两人依旧躲在角落里,一个看书,一个画画,很少说话。

只偶尔,陈寒丘会递水过来,提醒她喝水。

两人间的沉默被学校的广播打破。

广播说,新闻播报,十分钟后他们即将观赏到多年难遇的日环食,学校将会为他们分发观赏的日环食眼镜。

陈寒丘松开捏着书页的手,这一页停在这里半小时没有动了。

他忘记了前几日新闻提醒的日环食天象,高速运转的大脑仿佛停转,甚至不记得怎么思考。

眼镜被分发到他们手里。

所有人都回到看台,对即将到来的日环食充满期待,一片吵闹中,他们躲在角落,仿佛被世界遗忘。

“施翩,带上眼镜。”他提醒道。

那颗垂着的小脑袋动了动,慢慢抬起来,那双琥珀色的、星云般绚烂的眼睛看着他。

她说:“我想你给我戴。”

陈寒丘很少在公开场合和她做亲密的举动。

他和施翩不一样,他会考虑到可能会发生的每一件事,发生的事会有什么影响,是好是坏。

得出的结论是,他不喜欢别人议论施翩。

但今天不一样。

陈寒丘小心翼翼地捧住她的脸,轻轻抬起帽檐,用纸巾擦去她额间的湿汗,再到鼻尖。

擦完整张小脸,他抬眼看她,对上她有点呆的眼睛,淡淡笑了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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