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八章质问
晏清流连夜赶路,进京的时候已经天光初现。
“主子,奔月太累了。”付宝还要说话,却见晏清流递过来马鞭,一愣。
“你先牵奔月进城。”晏清流跳下马背,拍了下马屁股,奔月打了一个响鼻,眼睛通红。
晏清流失笑,“你个畜牲也知道委屈?”
奔月轻轻扬蹄,付宝道:“半夜那段路太黑了,奔月并不是故意要摔的。”
晏清流瞥他一眼,接过另一条马鞭,上了另一匹马,低头看着他道:“回去带奔月看看蹄铁,上回应该没修好。”
打马一鞭,扬长而去,方向正是东山。
晏清流先到的便是元阁观后山。
沈陌尘住的屋子已经蒙了一层薄薄的尘土,他走进屋子,俊眸四处逡巡,除了杯盘狼籍的矮桌和一片乱糟糟的炕几,都很整洁。
踱至炕边,翻了这儿,又看了那儿,几页纸便吸引了他的目光。
他拿起来,就着早上照进来的第一缕阳光,看清了上面的字。
字体隽秀
,偶而有几笔参差,写的都是关于“失魂症”的配伍禁忌。这大概就是沈陌尘先前给外祖母思虑过的药方了。
晏清流心里突生愧疚,觉得自己晚些再去山南西道就好了,这样他就可以亲自送沈陌尘去千阳,也不会发生如今的事情。
他那天明明想要问问她的,毕竟外祖母也记挂着她,虽然因着宝淑大公主十几年来并没有见几面。
恭王在山南西道数日不归,皇上也只是让他探探虚实罢了,何必赶在那几日离开她呢?
晏清流越来越后悔。
也越来越愤怒。
他放了这么多人在东山,竟然在眼皮子底下将人丢了,可见六卫的能力滑得厉害,必须整饬了。
晏安在杨先生那里,正在垂头丧气地捣鼓朱砂,晏清流远远地站着,看了他一会儿才慢慢走过来。
“主子!”晏安从石墩上跳起来,下一刻就跪在地上请罪。
晏清流从他身边走过,并没有看他,晏安却觉得浑身发冷。
几个身位
之后,负责沈乐游的暗卫落在晏清流身前,禀报着当日他的所见所闻。
又有鹰部两个人也细细禀了这几日搜山的情况。
晏清流时不时地问几个问题,问话结束以后,便又听到晏安喊道:“求主子责罚属下!”
晏清流侧首看他一眼,扣指轻击,有暗部的人进来。
“将他带回卫属,等候发落。”
来人走到晏安跟前,也不用绑他,晏安顺从地站起来,就要跟着出去,脸色很是灰败。
“慢着!”声音从茅屋一侧传来。
众人看过去,正是杨止。
“子贤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快步走到晏清流身前,虽然差半个头,杨止说话的气势却并没有减少半分。
没等晏清流回答,又道:“不问青红皂白就罚,子贤什么时候这么独断了?”
说完,将手里的烧火棍指着晏安,问了一句“我的朱砂磨完没?”
“没……”晏安虽然停了脚步,却是低着头不敢看晏清流,“磨得不多。”
话音
刚落,就听杨止叫道:“怎么能用铁杵磨呢?”
他赶紧跑到刚才晏安待着的地方,将臂粗的铁杵拿出来,边拿边道:“朱砂万不可与铁器混用!”
晏清流冷眼旁观,自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等到杨止处理完后,才想起来晏清流还没回他的话,便噘嘴不满道:“子贤不是还要一段时间才回来么?”
又瞪了一眼晏安,“你又多嘴了?”
晏安低头不敢说话,却听晏清流冷声道:“你这里缺人手的话,我便指几个人给你用,晏安不是干这个的。”
杨止听了,眸子突地瞪大:“子贤?”
他没想到晏清流居然这样和自己说话。他只是看晏安惶惶不安,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才指他帮自己干点活。
也只是半天而已,怎么就得了晏清流这样的话?
诧异过后,便是委屈。
杨止扬着的嘴角顿时塌了下来,晏清流的声音又传来:“是你让晏安摁住消息不发?”
什么?
这又是什么话
?
杨止简直不敢置信,晏清流居然以这种语气和自己说话!
这哪是说话?这是质问!
“是又怎么样?”他的鼻头一下子泛红,翕动得厉害,“不就是沈大小姐失踪了么?之前你在我这里说过,她总是带着丫环到处转悠。这回说不定又转去了哪里,偌大的东山,便是撒出去再多的人手,也要找一阵子的!”
晏清流一看他这个样子,就知道又一根筋了,胸中那股闷气便散了些,语气也和软了不少。
“可是炼丹出了问题?”
一句话勾起了杨止的伤心事,他的情绪依旧低落,道:“毁了两炉丹,加了不少朱砂进去,还是不行。”
晏清流叹口气,却是不言。
杨止痴迷于丹道,但凡沾着这个东西,不管人或事,在他心里,都及不上一炉丹重要。莫说沈陌尘,就是他,也得靠边站。
拿他一点办法也没有。
于是,晏清流看了一眼晏安,冷道:“那个蒋婆子在哪里?带我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