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章婚书
很快,公主府就迎来了恩郡王世子一行。
“听说子贤最近少有在京,今日怎么有时间过来了?”附马爷沈仲简将晏清流迎入客座,自己也坐下来,笑容满面道。
“正是因为知道沈大人今日不轮值,才过来拜访。”晏清流身姿挺拔,双手扶膝,面上有一股子冷气逸出,生出些勿近勿亲的意思来。
一声“沈大人”,却是叫沈仲简心花怒放。
面前这个小子,打小见总是叫他姨丈,每每让公主妻听了都不高兴。后来又叫他附马大人,他听了总觉得那么一点怪味儿,他明明靠自己得了官身,却总要被人一再抬出附马的赐封。
沈仲简将一碟点心推到晏清流面前,道:“青竹说这个点心是新近最火的,都要提前好几天预订,子贤尝尝看。”
最近,沈仲简的心情一直都很明媚,仕途顺利,家庭和美,就连和他总是鼻不
对眼的沈青竹,都破天荒给他送了点心来,着实叫他高兴。
青竹这孩子从小就任性,也多是她母亲惯的。公主妻生产时不太顺利,生了她之后便是多些溺爱也是情有可原,所以他也很少管教。
好在几个孩子并没有长歪,尤其乐游那孩子最有出息,少年始得郡公爵封,算是大通朝头一份。
更别说青竹了,琴棋书画样样精通不说,京城贵女中也是交口称赞的,同僚中便有几个和他多有套话,大概也是属意她为嫁娶之喜的。
至于陌尘和玉秋,母亲既已来信催促,想来有亲祖母做主,将来入主之家的家世应该也不差。
想到这里,他抬头盯着晏清流,仔细看了几眼,实话实说,这个孩子长得是真不错。
陌尘的娘……当初嫁给他以后,他可是和她亲自到晏府贺过生,从小就长得很是周正。后来升了恩郡王府反倒去
得少了些,这也不怪他,恩郡王妃见他如见仇人一般,他也实在是不想招人嫌……
公主说,青竹很是心喜晏世子,这倒叫他有些为难。先前青竹闹过几回,为此还叫陌尘受了些委屈,皆是因为晏世子所说的婚约之数。
晏清流盯着桂花千层马蹄糕,思绪又被牵动了一些,压住想要咆哮的冲动,他问:“不知沈大人怎么看自己的大女儿?”
一句话出,问了沈仲简一个愣征。
“此话从何说起?”他面露诧异,不知道晏清流为何突然说起这个。
“她是嫡是长?”晏清流又问。
沈仲简的目光倏地向外看了一眼,又转回来,微颤道:“子贤,你……”
他该如何问?又该如何说?
不可问,不可说。
该问的,该说的,早在陌尘娘离开时,尘封于地下了。
晏清流,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沈仲简不由紧张起来,屋
里的气氛一时间变得很是微妙。
这是自从晏清流长大以后,沈仲简再一次感受到冯家于他的压迫。于是,面带薄怒道:“子贤如今官高位重,可面对长辈,还是要……”
晏清流打断他的话,道:“您现在说的话,是以哪个长辈的身份呢?”
“是附马爷,还是小姨丈?”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的长辈!”沈仲简气得拍了桌子,腾地就站起来,嘴直哆嗦:“今日你过来就是要如此羞辱于我么?”
晏清流呵呵一笑,也站起来,拱了拱手问道:“您可还记得我娘和小姨母之前定下的娃娃亲?”
沈仲简一愣,好像有点印象。
他赶考时,带了已有身孕的冯悠然一同进京,二人同时住进当时的晏府。
晏清流正是蹒跚学步时,冯红袖,也就是晏清流他娘,指着晏清流道:“妹妹如果生个女娃,咱们就结个娃娃亲。
一家子知根知底,肥水不流外人田。”
所以,晏清流所提的婚嫁之约,就是口头约定罢了。
“那又怎么样?”他瞥了一眼晏清流,道:“等陌尘修行满一年,便要回凤翔老家的。她的亲祖母替她相看亲事,何时轮得别人指手划脚了?”
说到底,沈陌尘姓的是他的沈,不姓冯。
晏清流慢悠悠踱到沈仲简面前,双手撑桌,凑近了道:“好叫小姨丈知晓,小姨母生前与我母妃共同定下了婚约,也请了见证人,双方婚书都在我手里……”
“怎么会?”沈仲简一惊,正要说话,晏清流的声音便突地低了下去:“可惜,无论是谁,对她的婚事都无法指手划脚了。”
只见晏清流从怀里掏出两张折着的纸方,就着沈仲简桌侧昏黄的烛火点燃。
很快,燃得只有几絮纸灰飘落在地。
晏清流平静地说道:“沈陌尘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