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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不成只好拯救世界了[穿书] 第60节

瀛舟微微阖眼,再睁开,脸颊如碎瓷瞬间蜿蜒开裂痕,周身气势再飙涌,他手臂化为浓雾横挡住剑刃,雾缠薄锋而上,擦过她脸颊擦出一痕血丝,顺着她柔皙如玉的脸颊一点点滑落。

“已经元婴中期了。”

他道:“林姑娘,你以为自己还能支撑多久。”

林然偏了偏头,那血珠滚落鬓腮,坠到她唇边,润开她渐渐泛白干涩的唇瓣。

她道:“到你死为止。”

剑势暴增至元婴后期,一剑狠狠斩下,生生斩断他右臂,那修长清瘦的手臂转瞬变为浓雾,血肉一寸寸化为精纯的灵气,晕散在天地。

瀛舟猛伸出另一只手,手臂化为雾抵向她心口,可她不曾有丝毫犹疑,噗嗤一声响,是利刃洞穿血肉。

瀛舟愣住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低下头,看见那薄薄青刃贯穿他心口

先是丝丝缕缕的血线漫出来,顺着剑刃蜿蜒,滴滴答答坠在地上。

剑尖轻轻一晃,仿佛开启了某种机关,霎那间大股大股的鲜血喷涌。

瀛舟抬起手,苍白的指尖蹭上自己的血,猩红刺目。

他抬起头,看着她:“…你杀我。”

滔天骇然的力量暴起,他脸颊大块大块肌肤倏然碎裂,幽雾升腾,他声音第一次如此冰寒空寂:“你坏我多少事,你乱我多少因果,我不曾想过伤害你,可你竟欲杀我,你竟欲为别人杀我。”

“林姑娘。”

瀛舟轻轻地笑,修长五指弯如钩月,一寸一寸往她胸口插,鲜血染红了她的青衫,顺着他嶙瘦的手背蜿蜒。

“你视我为恶徒,我便当个恶徒。”

他道:“我的痛,我要你也尝一尝。”

漫天厚重阴云散开,一道玄色巨雷缓缓聚成,在所有人骇然的目光中,轰然劈下。

它劈开秘境的天空,劈开虚无的结界,劈开滔天的浓雾与剑势,狠狠地、狠狠地劈在林然身上。

天一终于忍不住凄厉;“林然!!”

“噗——”

瀛舟眼看那惊雷劈在她后背,她那双明透漂亮的眸子有一瞬的凝固,下一瞬,乍亮的雷光遮蔽了所有视野,滚烫的血溅了他半张脸。

他的手僵在那里。

……

雷云聚集的气势,看得人心惊。

各宗派长老聚在云天秘境之外,看着一点动静没有的屏障、再看天顶的雷云,脸色都肃下来。

“几个时辰前就有祥云瑞聚、凤凰出世,怎么弟子们现在还没出来?”

有人焦急问:“如今祥云变雷云,气势又如此惊人,这根本不是结丹劫云,别是里面出了什么变故。”

“正是,我们实在担忧,请三宗几位长老定夺,是否该强启云天秘境,把弟子们接出来。”

强启云天秘境,会对秘境造成不可扭转的伤害,也许之后数百年都再启不了;而且强行撕裂空间,会产生空间裂缝,怕对里面的弟子有什么危险。

万刃剑阁龚长老有些迟疑,望向身侧披着兜帽的白衣青年,低声问:“江主以为如何。”

江无涯望着天空雷云,脸色渐沉:“这雷劫不对劲,似是天罚。”

龚长老大惊:“天罚?怎、怎会是——”

“怕是里面出了变故。”

江无涯断然道:“以后的事顾不得了,强启秘境,先把孩子们带出来。”

龚长老脸色一肃:“是。”

他与北辰法宗、玄天宗两位元婴长老迅速一说,对于江无涯的定论他们自不敢罔顾,略思虑片刻就下了决心,纷纷拿出破界石,灌入灵力。

元婴大能启动的破界石当然不是筑基弟子们能比拟的,一众长老合力,很快就在秘境结界上融开一道口子,口子慢慢放大。

江无涯一直盯着天空,眉头越皱越紧。

“这可不是普通的天罚。”

身后方舟上,奚辛懒洋洋靠在船头的栏杆,漫不经心把玩着一朵桃花:“这是九重玄雷。”

“这群小东西也不知折腾了什么,连九重玄雷都折腾出来了。”

奚辛指尖一下一下戳着花瓣,雪白的脸庞,艳色的唇瓣弯了弯:“这么能闹腾,等下山去,我看你怎么带队伍,呵,难道还一个一个揍过去?”

江无涯心头微微压抑,但听见奚辛这么说,还是无奈失笑:“这时候了,你还说什么风凉话。”

“怕什么,这雷还没劈呢,就算是劈,也是先劈峡下洞府的结界,再是劈那只凤凰,伤不着你的宝贝师侄们。”

奚辛打了个哈欠儿,眼角渗出一点湿意,就要转身往方舟里走:“罢了,你们慢慢折腾吧,我回去睡觉了,等阿然出来我还要——”

“轰——”

穹顶天雷轰然倒灌,所有人都是脸色大变:“不好!”

江无涯见这雷势惊人,眉头拧紧,想了想,对奚辛道:“你在这里守着,我去秘境里面看一看。”

奚辛没有说话。

奚辛僵硬地低下头,看着掌心的桃花,倏然枯萎,一寸寸化为飞灰。

他浑身发凉。

江无涯看见,奚辛仿佛僵直的人偶慢慢抬起头,茫然地、近乎仓惶看着他。

“师兄。”

他道:“我的桃花没了。”

江无涯步子顿住。

“我留给阿然的桃花没了。”

奚辛声音古怪,黏腻晦涩得像是含着血,像是夜枭的凄鸣:“原来那天罚…罚的是阿然啊。”

是阿然啊!

那一瞬间,江无涯仿佛听见什么裂掉的声音。

狂肆暴虐的剑气震裂方舟、霎那贯穿云霄,所有人震惊地看着,那白衣的剑主一跃而上,徒手生生撕开结界,伴随着少年凄锐泣血的厉鸣:“阿然——”

……

血珠顺着眼睫滚落,瀛舟却感觉心口的剑慢慢动了一下。

他睁开眼,对上一双平静的眸子,她一只手背抹去嘴角喷出的血,另一只手,握着剑柄往外拔。

又一道惊雷劈下,她身形晃了晃,顺势拔剑而出,血线倾涌,瀛舟心口一凉,还没来得及去摸一摸,她又是一剑贯穿。

瀛舟:“…”

“我知道,这不是你的本体。”

她的嗓音再不复之前的清亮动人,前所未有的沙哑,像是粘稠的血在滚烫热油中沸腾:“纵使杀了这具身体,消散的也只是温绪的身体,你还可以藏在哪里,继续高枕无忧地作乐。”

“我不允许这样的事发生。”

瀛舟喉结滚动了一下。

他带着莫名的情绪,问她:“所以呢?”

她抬起头,那双泛出血色的眸子,定定看着他。

她忽的弯一下眼睛:“剑有灵,你知道,我的风竹是什么吗?”

“我告诉你。”

她轻轻道:“是斩破一切虚妄。”

那青刃一寸寸暴起灼眼的光,那光攀住瀛舟全身,划成繁复的纹路。

在无数纹路中,有丝丝缕缕的光亮的细线自他身后浮现,直直连向虚空,连向那遥遥的未知的远方。

那是瀛舟的命线,串联着他真正的身体,牵动着他真正修为、魂魄的线。

“杀人者,人恒杀之。”

“视他人为蝼蚁、予取予夺的人,就要有被更强者屠戮的准备。”

她看着他,一字一句:“这是因果循环,报应不爽。”

她开始拔剑,他身上繁复纹路流转,那些命线开始发亮,牵动着他的魂魄,挟裹着他的修为,一寸寸被她生生往外拽。

她要把他真正的魂魄抽出来。

她说了,要让他血债血偿。

瀛舟全身开始破裂,他一把握住剑刃,剑刃划破他手掌,血流如注,另一只手按在她心口,就要用力——

第三道劫雷劈下,她后背焦黑一片,温热的血还没有淌出来就被灼成白雾。

她大口大口呕血,那血像泼天倾泻的大雨,滴滴答答坠在他脸上,坠进他唇瓣,滚进他喉咙,烈酒灌喉般滚烫地发疼。

那是九重玄雷。

那是天罚。

罚她修为越界,罚她逆天而行,也许还罚她…欲亲手杀他。

可她仍要杀他。

他的手,突然就好像不能寸进分毫。

“何苦呢?”

瀛舟声音沙哑:“天罚加身,你也要杀我,你就这么恨我,为了那个少年,为了那些孩子,不惜与我同归于尽?”

他以为她会说是。

他却听她道:“我其实不那么恨你。”

他抬起头,看见她眸色如镜:“但是人这一辈子,总是要有为了意气做一些傻事。”

她对他的道不予评价,但他伤了她的师兄师姐、她的师弟师妹,他就必须付出代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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