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成绩
高考成绩说是十点出来……
但真卡着十点整去查成绩，大概率会被网站给气死。
周钦对这一点深以为然。
周骆脖子探直往电脑前倾，肉眼可见的紧张摆在脸上，鼠标浸了一层湿汗，周钦看见周父死守网站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他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躺着，闷笑时余光瞥见林宥正凑过去挨在周父旁边，嘴里还嘀嗒个不停。
“出来了吗？到点了吗？准考证呢，对对对！就输这个，这上面这排数字！”就差没直接霸占电脑。
……到底是谁高考。
怎么比我还着急呢。
像戳中了笑穴，他微屈着身，手捂着胃轻笑，看见周父紧张回望的视线，他唇角的弧线刻意拉直，好一会儿才收敛笑意。
“你倒是——”周骆转过头，看周钦漫不经心的样子来气，他本意是想让周钦多上点心，但他并不是多看重成绩的家长，况且周钦也拿了保送的名额。想了想，周骆话到嘴边咽了下去，“算了。”
“养了个小祖宗。”
“诶！叔叔——”林宥猛地跳起来，声线激动得都带了尾音，听得周骆迅速转身，直盯电脑，“十点了！成绩出来了！快快快！”
周钦漫不经心地微眯起眼，顺势端起茶几上的玻璃杯，清爽的柠檬水润入喉咙，还挺冽。
网址死机地停在了空白页，寂静的空气里能听清屏住的呼吸，在两人直勾勾的视线里，鼠标晃动地刷新了页面——
错误代码占满了屏幕。
“我要崩溃了，”林宥脸绿得吓人，抬头时还碰掉了玻璃台上的游戏机，他边捡边吐槽，“这不是纯搞人心态吗？”
周骆难得附和地点了点头。
于此形成鲜明对比的就是沙发上懒散躺着的那位，还特不客气地向林宥伸手：“别放上去了，刚好手痒，给我打两局游戏。”
“……”林宥满脸复杂，“周钦，你看起来……”
周钦垂眸望向游戏屏幕，随意地应和：“看起来怎么了？”
林宥咬牙切齿：“好欠揍。”
有吗？
周钦食指在游戏机屏不自觉地摩挲了下，思绪飘忽。
但他一没有后果之忧，毕竟有了个保送名额兜底，二来嘛，上辈子经历过一会了，这辈子也算一回生二回熟，要紧张也紧张不起来。
周骆嘴唇动了动，看起来想说点什么。还没等开口，手机突然响起来。
他拿起来看了下来电信息，手掩在耳边，走去窗台旁接了起来。从周钦这个角度，刚好能看到他爸一开始紧蹙眉毛，像听到了什么，笑容掩都掩不住，还藏了点……不可置信。
林宥对着电脑捣鼓半天，页面卡在乱码上没一点儿要蹦数字的意思，他索性放弃挣扎，拿起另一台游戏机开始捣鼓。
周骆笑声朗朗，“行行，好，哪是我的功劳，行，我问问他。”随后挂断了电话，靠着周钦坐过来，视线顺着往游戏屏幕上看。
游戏里的小人蹦跳地越过高高的台阶，传来“呼”的胜利音。
周骆问：“喜欢玩这个？我再让人买几台？”
“爸，你思维还挺跳跃。”周钦放下游戏机，“脸上这笑怎么藏都藏不住，怎么，生意上的事？”
“比这更好的消息，你猜猜？”
“哪来更好的消息，”周钦蹙眉思索，突然冒出大胆的想法，“爸，你该不会……”
周骆投来鼓励的目光，像在说尽管猜，大胆点。
周钦喉咙上下滚动：“给我找了个后妈？”
“……”周骆差点没把他给揣下沙发。
“周叔，”除了跟周钦有关，林宥想不出还有什么事能值得周骆笑成这样，收回看向周钦的视线，猜测道，“跟高考成绩有关？”
周骆点头。
“前……前十？”他记得全省前五百都能收到招生办的电话，但周钦唯三的考试考得出乎意料的高，所以他更大胆地猜测了下。
“胆子大点。”周钦听到这话，后知后觉地望向周父，后者举了举手机，唇角直笑。
“前……前三？”林宥舌尖顶了顶嘴唇，声音颤抖。
周钦直起身：“第一吧。”他毫不客气地挑眉看了下林宥，正视周骆的眼睛，“除了第一，我想不到更适合我的名次了。”
周父沉默地看向他的脸，那双眼像极了年轻时的他，锋芒毕露，像淬了少年意气的寒剑，平日藏在刀鞘里，此刻清亮得像星。
他默声须臾，爽朗地大笑，笑声掷地有声：“对。争气啊你，怪不得你这臭崽子一点不紧张，原来是在看我的热闹？”
网页上的乱码终于刷新，出现了清晰的数字。
周钦。
语文137分，数学150分，英语146分，理综300分。
总分733分。
全省排名一。
周钦反应过来了，刚打电话过来的要不就是招生组要不就是校领导，纳了闷，“怎么不直接打我电话讲？”
周父没好气地瞪了眼，瞪着瞪着又开始笑：“自己看你手机去，人说你电话关机，死活打不通。”
高考出分正是紧张的时刻，除了网页查分的渠道，还开放了发送信息查分的途径。哪个考生不是一边盯着电脑，一边紧张兮兮地掏出手机发短信？
周钦倒好。
心大的手机关机一晚上都没注意。
S大招生组压对了宝，拿到成绩表时，组长眼睛都直了，连忙拿起手机想联系这位高分状元，生怕慢了一秒，就被隔壁的死对头T大抢过去。
再仔细一看这学生名字还挺熟悉，调开档案时惊了，这不就是签了保送合同的那位吗？
宝！
真是捡到宝了！
组长眉不皱了，腿不疼了，笑得直乐呵想跟小状元聊几句。
其一嘛，是为了祝贺下学霸破了A省高考最高分记录，当然，更重要的是，想在死对头面上嘚瑟几句。
电话响了好几声，组长就差没怼着手机塞耳朵里。
这家伙！
竟然关机了！
周钦对这出浑然不知，手机刚插上接口后亮了屏幕，一看四十多个未接来电。
有学校的，有招生办的，还有几个熟悉的同学。
林宥还沉浸在冲击的恍惚里，这时终于缓过神来。
“周哥！！你第一！！！第一啊啊啊！733分！七百多分啊！破纪录了吧？！”
周钦无语地把人踹一边去。
隔十分钟了，您这位可算是回过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