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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回信 第90节

死就死吧。

但她从来都没有爱过他,怎么能叫背叛?什么才叫背叛?

【你这是在干什么?他逼你吸/毒还是你自己……?】

【你疯了!听我说,毒/品这个东西不能碰!】

【黄玉,看着我,忍一下就过去了。听到了吗?别咬舌头!——忍不住你就咬我的手。我给你咬。】

【行了行了,别哭了。你说你这么漂亮一姑娘,干干净净活着多好,别自暴自弃。人只活这一辈子,什么时候醒悟都不迟。】

【你说我啊?嘿,我心里当然也有喜欢的人啊……没有才不正常好吧。喜欢她好多年了,不过我想,她漂亮又能干,现在也许都嫁人了吧。等我任务结束回去的时候,我再去见她。远远地看一眼就知足了。】

甚至分不清这一刻的泪水是生/理性的,又或是情到浓处。

她只知道,自己心里,那么多年来的恨意在逐渐消融。

也是到这一刻。

她才恍惚明白,原来自己还是爱的。

哪怕他不爱她,她也仍然在心里藏着他的位置;

哪怕她迁怒于他们的女儿,但生死一刻,仍然还是为人母的本能在驱使,她拼尽全力也要把他们的女儿赶出风暴圈——还是爱的。

怎么能不爱呢?十月怀胎生下来,小小的一团肉,水灵灵的一双眼。

只是这么多年,她一直试图催眠自己,行差踏错那一步,才导致最后的结局。现在看来,却是因为那一步,所以才苟活了这么多年而已——

否则。

在陈之华的手底下。

一旦被发现女儿不是他的孩子。

她和孩子又怎么能活到现在?

恨只恨老天爷从始至终都在捉弄着她,让她在逃出生天后才发现,肚子里竟然已经又有了一个孩子。她害怕是陈之华的种,怕被他找到,所以始终不敢打掉。最后留着留着、便生了下来。

这么多年来,她一直在恐惧、愧疚和自我催眠中把那个孩子养大,努力把他养成一个好孩子,但不计付出到最后,却依然只能眼睁睁看着心爱的孩子重蹈父母的覆辙,变成一个可怜又可怕的“瘾君子”——

是命啊。

都是命。

而现在,她终于可以对这残酷而苦痛的命运说一声“再见”了。

她闭上眼睛。

然而。

等了很久,预料之中的痛苦和窒息感却没有再来。

相反,陈之华在莫名的叹息中,逐渐松开了手。

只转而以指腹轻抚着她脖子上被掐出来的红痕。

“不能杀你。”

他说:“我逗你玩的,阿玉。我们一家三口还没有团聚……我怎么可能会动你。”

“我不会伤害你,我还要请最好的医生给你治病。你知道,我的身体现在也不好了,为了逃出来,还被人捅穿了肺——但我们已经浪费了太多时间,一定要长命百岁才能补回来,所以,不管花多少钱,都是值得的。”

“对了,女儿也是医生,她应该会理解我的吧?到时候让她来照顾你好不好?”

他温柔体贴,似一个爱妻如命的好丈夫。

她却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唯有眼泪“簌簌”落下。

直到最后。

低声又低声地哀求:“不要……打扰她的生活……我已经把她交给别人养了,”她说,“她有自己的生活,她的家庭,你如果想,那我来陪你,你不要找她……”

这只是一个不称职的母亲唯一能为她的孩子做的事。

然而陈之华的表情却突然一变。

又猛地伸出手,狠掐住她的脸。原就瘦弱的面庞更被挤压得变形。

“你把她交给别人养。”

他说:“你把我们的孩子交给别人养——你却给别的男人生儿育女——”

怎么解释。

她绝望地想。

根本没有办法解释。

一旦她说出来死去的那个才是他的孩子。

她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承受住他的滔天大怒,更无法想象他理清前因后果、会怎么对待那个不属于他的女儿。

不能说。

绝对不能说。

“……”

她忍痛沉默。

唯有在内心不断祈祷。

【跑吧。】

她为那个从来没有享受过她母爱的孩子祈祷。

【迟雪——跑得越远越好,在纸包不住火那天到来之前……跑吧。】

第46章 要小心暴风雨前的宁静。……

“迟雪——?!”

而另一头。

亦在迟雪踏入门诊部,在一层等电梯的同时。

身边陡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女声。

她正要进电梯,闻言一怔,循声侧头望去,瞧见老同学略显惊诧的表情。

两人面面相觑良久。

末了,是陈娜娜伸手把她拉到一边。

上次见的时候,还是各自狼狈不堪,一念之差的生死关头。

如今再见,陈娜娜的生活似乎却已回复如初——至少从表面看是如此。她依旧是当初重逢时那个妆容精致、装扮雍容的美丽女子。

唯一改变的,或许只有她看她的眼神。

三分歉疚,四分怜惜。

“迟雪,”她说,“上次之后,一直没机会来见你——我来的时候还在想,说不定真巧能碰到你呢,毕竟都在一个医院。”

“你过来是……?”

“来做产检。”

产检?

迟雪下意识抬起手腕看了眼表。

这都这个点了。

“我提前约好了比较熟的医生,多给了点‘加班费’。”

陈娜娜却似乎看出她表情疑惑,很快又开腔解答:“不想再被别人拍到上八卦头条了。而且,比起私人医院,我更相信这里的医生。”

至少还有些公德和底线约束。

不会那么容易被叶南生买通。

后面那些话她没有说出来,只眉心隐隐一蹙。

思忖片刻。

却忽然又开口问:“对了,叶南生,他最近找过你吗?”

“没有。”

而迟雪毫不犹豫地摇头,“之前我已经跟他说清楚了。”

“……说清楚?”

“嗯。我说了我们不是一路人。”

有些事只可意会,便不必说得太明白,点到即止即可。

陈娜娜瞬间会过意来。

然而,表情却也因此只有一瞬的轻松,很快又凝重起来。

“说清楚了也好,他最近很不正常,突然变得特别雷厉风行。干了几件大事,和他爸也吵得很厉害。”

陈娜娜小声说:“他那个人你知道的,装得很好,但是野心并不小。一个小小的保险公司不可能满足他的——听说他最近还准备要吞了叶家的海运线。但我也只是听说,方进平时不太跟我说他们父子俩的事。我只是感觉……总感觉像是要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你要当心。”

当初方进不愿意用五成的航运费换取她和肚子里孩子的安全,如今却会因为叶南生的步步紧逼而让步,说不心酸是假的。

但是比起心酸,多年来社交场上的人情历练,却更让她从中嗅到了些许不寻常的意味。

“叶南生……一向是个先礼后兵的人。”

她说:“我总觉得,他是要‘夺权’了。”

而他突然决心夺权的契机是什么?

夺权之后又会要做什么?

一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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