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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商王墓

不是,这地不是他的,祖师是不了解现在的土地政策……

如今距祖师过世都三千年了,他们玄音宗的江山早就亡了。连他这个新掌门继任时都找不到掌门印,是修真局庞副主任特事特办,用传国玺印敕封的。

不过眼下身在敌营中心,不是说这个的时机。

江寄夜只是忍不住问了一句:“祖师怎么会在这地方?你离开雕像没问题吗?”

不对,祖师怎么能离开那座玉雕?

他不是只能在自己梦里活动吗!

江寄夜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铜面具,想弄清自己是在现实还是梦里。面具冰冷坚硬,祖师的手指却柔软而灵活,轻轻地推开了他的手:“面具戴在你脸上就够了,不要这么摸,容易分我的心。”

???

祖师十分自然地说:“我见你匆匆下山,怕你遇上危险,便分出一丝神意寄居在你心口,陪着你下来处置家务。”

不过之前几次三番使用灵气,小掌门身上的灵气不足以维持他存在,他就拿了个灵气充足又便于携带的东西暂时寄托神识。

江寄夜一面听着他解释一面感受着脸上面具,但除了贴在脸上有凉意,完全没有别的感觉——他以前戴防蓝光眼镜还能感到鼻托的压力呢。

他果然是在梦里吗?

“祖师,我可以醒了吗?外面群敌环伺,这样入梦不安全。”

容昔忽然笑了一下,隔着面具点了点他的额头:“你又怎么知道自己每次见我不是在现实中?”

余音在耳,那道雪白的,仍像雕像一样峻整的身影却已经从江寄夜视线中消失了。

他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正站在大门旁,一只手按着冰冷的青铜面具扣在自己脸上。

一个甲士倒在他脚下,面具剥开,露出青灰的皮肤和满面诡异的血色花纹。剩下的人却丝毫未曾查觉它的失踪,也看不出眼前站着的已经不是自己的同僚,大殿前方那片无形却时刻压在他身上的恶意目光似乎也消失了。

火塘前的老人似乎有些焦虑,在阴暗的大殿内呼喊:“人牲何在,速为我王寻人牲来!”

戴上这个祖师改造过的面具,那些人就看不到他了吗?

那三个还能站着的甲士在殿内游荡,搜索每个角落,江寄夜避开他们的方向,尽力控制

身体奔向火塘。

同时手伸到兜里,拿出手机,打开灵气模式导航,边走边录。

挂在脸上的面具忽然一冰,江寄夜怀疑是祖师不满,低声解释道:“我对灵气感应力不如祖师敏锐,这么暗的大殿,不开照相机看不清楚。”

虽然说清了原因,江掌门还是有点莫名理亏心虚,感觉自己就像网上那些玩手机不理猫猫的主人。

祖师刚才还帮他弄了个面具呢……

他虽然问心有愧,可在手机和祖师之间谁也放不下,只好把压力化为动力,沉默地绕到火塘后,从老人背后扑上去锁喉,双腿压住老人的腹部,将他带到地上。

长时间使用而发烫的手机仍被江寄夜握在手里,边角恰巧抵在老人脑后,如同烧红的刀子般没入颅骨。但那伤口并不流血,露出的骨头也不是红的,而是脆弱的灰白。

他挪开目光,但也没把手机拿开,低头在老人耳边逼问:

。“你们抓到的人在哪?像我一样外来的人……亡人在哪?说实话,不然杀了你!”

老人在他怀中惨淡地挣扎,也不再喊什么“人生”了,从胸膛里断断续续地发出惨号声,叫着“亡人,亡人”,“伐其首”,“沉于金池”。

江寄夜怕殿下的武士被他叫上来,用力绞住他的脖子,但下面的人只是茫然地抬头看了看,好像并没听到他喊的什么。

但他们的目光在大殿里扫过一遍后,便向贞人原本的位置找来,叫道:“贞人,贞人何在,怎不应声?”

江寄夜这才想起,他的手机有屏蔽灵气的功能,插在这老人脑袋后面应该也能屏蔽他的形象。而这些人的叫声都是由灵气传动的,所以这位“真人”落在他手里还真是……

叫破喉咙也不会有人来救他的。

江总稍微放开他的脖子,按着手机逼问:“金池在哪?宫殿主人是谁?”

老人喝喝地低吼:“杀亡人!请王借力于我,杀此亡人!”

火塘中星火闪动,似乎稍亮了一些。

江寄夜对这种迷信活动嗤之以鼻,顺口回了句:“王不借,王不杀。”

刚亮起的星火扑地熄灭。

老人的声音顿时哑了,悲怆道:“王为何不允!怎能有人左右王志?”

江寄夜看到这变化也有点惊讶,摸着面具问:“这是祖师弄的?”

容祖师的声音从面具的口中传了出来:“不是我,是王。你刚才不是亲口说了,‘王不借,王不杀’?”

“你是这片土地的主人,就是这地上封国的王。”

江寄夜自然不信,笑着摇头:“不可能,土地国有,我只拍了四十年的使用权,马上还要转让了……”

他觉得还是祖师压灭了火塘。

不过他不信不妨碍他用,他用手机压制着那个贞人,威胁道:“苍天已死,黄天当立。我已经是这里的王,快带我去找你们抓来的亡人。”

“王死即复苏,王怎会死。”

“亡人无知,敢诅咒王,杀,杀杀……”

老人背对着他,看不清神色,但身上肌骨耸动,仿佛从内里充气般地长出肌肉来,挣扎的力道猛然增大。

他的声音好像穿透了手机的屏蔽,上来找他的金甲卫士面具后红光闪烁,挥着钺向火塘后走来。

江寄夜怕他受刺激太大,突然变异,立刻一个翻身将他压在身下,将丹田中那个小小气团的灵气全部释放到右手,握着手机切进了他后脑,横断了颈骨。

贞人的异变停止,身首分离,伏在地面。

江寄夜握着手机站起来,胸膛起伏,喘息着问:“这里的灵气我能用吗,祖师?”

不再吸点灵气,他的身体就要控不住了。

要是把灵魂露出来,他这个掌门要是光着屁股被人撞见了——

宗门立马封山改名,他去脚盆做个整容手术,不整到全家都不认识绝不回来!

容祖师忍着笑说:“你都进来这么久了,一呼一吸都是这里的灵气,至阴灵气早就在你体内运转了,还问能不能用?”

可以放心用,对人体无害,不过不如他在外头吸收的中正灵气杀灭阴灵效果好。

江掌门第一次这么听信祖师的话,退到墙角,试着在清醒的情况下修行。

没有手机屏障,武

。士们也看到了贞人,青铜面具后发出了刺耳的悲鸣:“贞人既死,王祭谁为?不得人牲祭祀,王何得复生?”

他们把贞人的头和身子扔进火塘,用铜钺割喉,鲜红的血流入塘中,咒道:“以仆等为祭,请王……”

“王不许,王不可!”

江寄夜生怕老人死而复生,立刻中断修行,发声阻止,甚至用上玄文发音的技巧喊出这句话,打断了甲士们的祈求。

或许是知道了自己是这块土地的所有人,对地上建筑有权力的缘故,他说出这话时仿佛能感觉到有什么高层力量在回应他。

——他不是这片国有土地的主人,也不是这片秘境的君王,但他可以借那份力量,在这里代行权威。

他不许,那些武士的祈求就不成功。

他看着塘中鲜血被吸进炭灰里,没再冒出来作妖,看着武士们无声的倒下去,轻吐了口气,叫了声“祖师”。

他的身份,该不会是祖师遗传的吧?

容祖师凝成一道单薄的影子落在他眼里:“我没有后代。”

“你身上有天子之气庇护,国运加持,受侯王之封。”祖师拂过他耳边碎发,拈起一道无形的东西在他面前晃了晃:“掌门难道不知道这气运怎么来的?”

江寄夜瞬间想起,他还真跟普通民间门派掌门人不一样,他不是内部自行传承,而是由国家出面帮忙接收,经传国玉玺敕封成掌门的!

原来他享受的是公务员待遇。

江掌门那颗知道自家门派在全国排名倒数第一时受伤的自尊心被治愈了,看到东南省第一大宗豪华弟子阵容的羡慕和淡淡自卑也完全消除了。

他实实在在地背靠国家,还有什么事作不成?

江掌门胸中升腾起信心与激情,跟祖师商量:“我有一个主意,或许可以让他们带咱们去金池救人,请祖师帮我。”

容昔兴致盎然地猜道:“是想让我替你占卜那些人的下落?救人何其麻烦,又无多少好处,不如求我替你占卜这里葬的王在何处,你去杀他,将此境完完整整落在手里。”

他负手在火塘前徘徊,等江寄夜求他。

然而等来的并不是祭品诚心的祈求与礼拜,而是生硬的阻止:“这不行,这火塘里又是血又是尸体的,怎么能用。您要占卜也得找个干净点的地方,不然把白衣服都蹭脏了。”

容昔凭着祖师的尊位竟不能得到江寄夜的全心崇拜,言听计从,这个主人做得实在有些失败。更可悲的是,听着他关心自己的衣服竟然就有点满足,有点高兴……

就甘心情愿地听起了他的打算。

江掌门想做的是进入修真界后第一熟练的老本行。

就用在这座大殿里录下的视频,用相机自带的剪辑功能快速剪剪,拼凑出一段粗糙的视频,用灵气投射功能单独外放声音:

“王”“寻”“金池”!

“为”“王”“寻”“金池”!

这段视频的画面不能给人看,但声音合得还是很严丝合缝的,颤动的灵音带着阴灵诡域特有的灵力,完全还原了贞人的玄音,以超大音量在深殿回廊中洗脑式循环播出。

殿外呆滞的武士分辨出贞人的声音,渐渐活动起来,僵硬地汇合成一队,向着宫殿西方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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