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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剑意长河双桥卧波(上)

“我当是什么,原来你要寻的是一把剑?”景尘想了想,倒也是,来剑修门派找剑再合理不过了。“怎么,黎灰衣的剑被我祖师爷抢去了么?”

“嘿嘿,她的事你最好少打听那么细致,对你没好处。”

景尘撇了撇嘴,他哪里是愿意打听,不过随口调侃而已,“该不会是想要那把参华剑吧,好办,我告诉你在哪。那是我派历代掌门的佩剑,在正阳峰呢。打得过就去抢吧。”

墨凛呸了一口,说道:“你莫不是个傻的吧?世人都已知道的事,还用得着费尽心机来寻么?”

……

两人一路斗着嘴,向着剑林谷飞去。景尘坐在竹骨纸鸢上,这纸鸢如今吱嘎作响得更为厉害了。他想,可能这东西本来就不新,胡小胖接手后又给折腾得够呛,自己上回还乘着它过了一次两仞山峰夹成的山谷,那处的劲风猛烈至极,竟差点就将他掀翻过去。后来,又催动着它极快地从结界边缘逃了回来,现下这东西已经十分破旧、不堪重负了。得找个机会让小胖给看看能不能换一个。再不济,想法子修一修也还不错。

正盘算着,目的地已经就在前方不远处了。

__________

剑林谷是在白露峰以北两百里外的一处谷地。此处沿着两山所夹的凹陷逶迤延展,万木争荣,古树参天,灵气充裕至极。谷中生机勃勃,四时如一,即便是万物沉寂的严冬也始终是绿意盎然,不改生机。

景尘坐在竹骨纸鸢上,贴着树木的顶端飞得极低,谷中绿海里吹来湿润的风,扑在脸上,果然是柔和的,半点没有肃杀的秋意。

远远的,听见水声潺潺,在林间谷地里回响,只觉景色伴着流水声,好生舒心宜人,像是一处郊游之地,而并不像是一处试练场。当然,这里本也算不上试练场,而是门派弟子择选佩剑的圣地,意义非凡。

剑林谷的试练通常都不难通过。而景尘本次试练的难度则是师父强加给他的,况且也只有一半的机率。

景尘安慰自己,没事,咱不是幸运来着么,肯定能轻松选到一把好剑。心里念叨着,一直紧绷着的神经这才算是松宽了不少。哼着小调,与墨凛有一句没一句的闲绊着嘴,一眨眼就到了距剑意河边不远的一处密林。

景尘跳下竹骨纸鸢,略略地查看了一番,仔细将其收好。再破那也是身家呀。

前方沿着山势向下穿过林子就是剑意河了,禁制也渐渐多了起来,连墨凛都躲在令符里不敢探头,对破旧的低阶飞行法器而言,肯定也有一定的影响。景尘琢磨着,还是步行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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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较为稳妥。

循着水声一步步行出密林,一脉宽广的流水像是透过眼睛流入了心里。剑意河在山谷之中恣意流淌,水量丰沛,隆隆有声。两侧的秀丽山石整齐延展,几乎如同裁切一般。若将以往所见的河流比作风姿绰约、衣带纷飞的秀女,那么这条长河便是英姿飒爽、持剑戴甲的巾帼。

剑意之河,看来不负此名。

不知为何,景尘不经意间想起一个人来。那个人一身蟹壳青的素衫,将选拔令符递到他手中,笑着说道,拿着吧。那笑容便该是如这河水一般,仿佛带了一丝秀丽、几许英气。而仔细去想,又如水波轻漾,晃乱了满世倒影,竟什么也看不清、想不起了。

景尘狠狠摇了摇头。想那人作甚,大骗子一个!

沿着河岸的山路一直走去,果然看见一座长桥横过碧波粼粼之上。长长的铁索牢固地嵌入两岸山石,悬下的锁链晃悠悠吊着桥板。缆索之上爬满了青藤,桥板经了岁岁年年,既不中看更不中用的样子,却透着说不出的古韵。

向下游再走上一段,另一座浮波桥也映入视线。碧波之上,一串方圆不定的桥箱被两条粗索穿作一溜儿排列开去,低低地浮在水面上。上游的河水哗啦啦淌下来,扬起的水波冲得浮桥漂摇晃动,起伏不止。桥箱破旧,上面所覆的木板有多处已经肉眼可见的塌陷下去,而那起关键作用的铁索也被水气侵得锈蚀不堪。

这两座桥都不怎么样,但若搁在山下凡世里,以景尘如今的修为,脚尖轻点几下便能纵身轻松跃过。然而于此处,既为择剑前的唯一一道考验,铁定不会那样轻易。景尘心里明镜似的。而且两道考题一难一易,他要选仔细了才行。

来之前,景尘本想跟胡小胖或其他交好的师兄打听打听、取取经来着。但一想到这是师父给他增加的试练,八成又有什么用意,这就打消了那样的想法。

墨凛一事上,景尘已经瞒着师父了,再投机取巧便是不懂事。师父虽然行事古怪些,又多少有点爱忽悠人,与其光风霁月的外表不太相符,但事实证明也总是没有令景尘吃亏的。骗师父如同欺父母,那多不应该。

景尘凝着眉,在两座长桥之间来来去去兜转了两三回,除了哗哗水声和丰沛的水汽,这条剑意长河并没能给他将要做出的选择提供任何的线索和提示。

正准备下定决心搏一把,随意挑选一座碰碰运气时,景尘忽觉一凛,神识感应到身后不远的晴空里,有人驾驭着飞行法器正在缓慢接近。他现在的神识范围还很有限,当他有所察觉时,那人实际已到了不远处,身形已经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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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较为清晰。

此处乃是门派圣地,景尘倒并不忧心来人会对自己有所威胁,索性在原地等候,看看究竟是何人前来。

那来人一袭内门弟子常服,似乎是觉得这一身装扮还不够衬自己的身份,另外又罩了一件群青色的半臂,显得颇有几分儒雅温文,端坐在一架飞行法器之上,也不急着催动,悠游着而来。

景尘望了一眼,来人他只能说是认得,谈不上熟悉。胡俊杰曾经告诉过他,那是他们橦州知府家的公子——齐轩禹,当初与他二人一同当选内门弟子。秋崇山主峰大多在橦州境内,是以一提此山便率先想到橦州。但景尘这一届,橦州却只有三人得入内门。

知府家的公子连胡员外的儿子都瞧不上,想必他这个村镇间辛劳往返的贩药人的后代,小草民一个,人家更不会看得起了。景尘实在是也不愿意惹那晦气,不想与其搭话,该干嘛干嘛算了,让人家先行就是。

但这位齐公子,自落了地收飞行法器开始,便一直有意无意地拿眼睛瞄着景尘,瞄得他极不自在。直至收好了飞行法器,齐公子轻笑一声,说道:“我知道你,白露峰的景师弟对吧?羽师叔的入室弟子,是叫景——”

“叫我景尘。”

对方想不起来,他倒并不在意。这位齐公子眼高于顶,不记得他的名字才正常,记得反而不正常了。令他好笑的是,既是眼高于顶之人,本没必要与瞧不起的人搭话。但齐公子为什么就非得搭理他一下呢?大抵无非是挑衅罢了,景尘心里明白得很。

当日正阳峰大殿,羽白元简拔弟子,当众只选了景尘一人入室,其他人都要参与为期两年的统一集训。当时不知道有多少人恨得咬牙切齿。

这些人,原本都是各大世家和武林门派选送过来的佼佼者,自小都是被人捧上天的,到了这里,居然比不上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山村野小子,竟叫那厮捷足先登了,心里肯定一百个不服不忿。最要命的是,如果见了面,保不齐还得尊称其一声师兄。得亏景尘还算是个识相的,没有觍着脸在他们面前横晃,不然非要他好看不可。

现在好了,有几人因为资质实在甚佳,已经提前结束了集训,拜师入门成为各峰首座的入室弟子,与景尘是同样的了。就算不是首座大弟子嘛,但也差不了多少。而且,因为都与景尘是同届,年纪上来讲,有好几人都是比景尘年长的,于修为上更是都自诩高于景尘,所以如果景尘当真识相的话,那么见了面称他们一声师兄还则罢了,不然?哼哼,还是要他好看。

而这几人中,自然要算齐轩禹一个。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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