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闹剧伊始

恢复过来的秋曦瞳身子大不如前，再也没法像以前那样活蹦乱跳了。

身体本就不好的她，更是落下了病根，畏寒得很，吃的药剂量也加重了，每次都苦得她皱起脸来。

不过在宫里待了这么些时日，也是怪闷的，她便约了梁惠姚去街上走走，秋遇安知道后执意要跟着一起去，秋曦瞳推脱不过只好答应了，除此之外，她还带上了会武的芍药侍奉左右。

梁惠姚一见到她，就亲切地拉着她的手问道：“瞳儿，你感觉可好？衣服穿得够吗，可千万别着凉了。”

秋曦瞳由衷地道：“我没事了，真是谢谢姚姐姐了，那日多亏你及时跳下来救我。”

她是真的很感激梁惠姚，如果不是梁惠姚，她就会被张冀救起来了，光是想想都令人作呕。

梁惠姚怜爱地看着她，然后伸手把她耳旁的几缕碎发拨到耳后，温柔地道：“你我之间，何须言谢，若是再来一次，我定不会让你自己跑去湖边了。”

秋曦瞳扁了扁嘴，偷偷看了后面不远处的秋遇安一眼，小声嘀咕道：“我哪敢再来一次……”

说完，她亲昵地挽上梁惠姚的胳膊，问她今日上街想去哪里逛逛。

梁惠姚道：“你还记不记得我好几个月前与你说过可能要去漠北看望大哥二哥的事呀？”

秋曦瞳点了点头，她记得的，但是日子什么的一直没定好，今日梁惠姚又提起此事，莫非是确定了时间？

于是她问道：“父皇批准了吗？你什么时候动身？”

梁惠姚回道：“我父亲进宫请奏了陛下，陛下准了，等明年四月我及笄礼一过就动身，赶在天气转凉之前回京。母亲这些时日没日没夜地给两位哥哥缝制冬衣，准备吃食呢，我嘛，就自己上街买点成衣好了。”

秋曦瞳点了点头，梁国公和梁家三子梁睿是不能离京的，梁夫人年纪大了这么远的路途身体吃不消，想来想去也只有梁惠姚能走这一趟了，她因为多年未见两位兄长，倒是乐意得很。

她们逛了好几家成衣铺，选的都是些样子朴实，十分保暖的衣裳。

梁惠姚说去到漠北那种条件艰苦的地方不宜穿得太过招摇，免得惹来一身麻烦。

秋遇安曾经在漠北待过一段时日，听说她要去漠北后还送了她几件皮毛的大氅和一把称手的弯刀防身用。

累了后，他们一行人来到了广聚轩喝口茶，歇个脚。

几人要了二楼一个靠窗的雅间，推开窗户下面是条河，周围有来来往往的商贩和行人，河上也有不少商船画舫，倒是很热闹。

秋曦瞳捏了一块芙蓉糕送到口边，又端起碧螺春喝了几口，这茶楼的点心和茶还是不错的，正在跟梁惠姚一块儿向秋遇安打听漠北的详细情况，就听见街外面闹哄哄的。

探出头一瞧，是河对岸的青楼胭脂坊，这胭脂坊跟醉姻楼不一样，除了皮肉生意，还有许多卖艺不卖身的姑娘，许多文人雅士倒是会来听个小曲儿，消遣一下什么的。

没想到今日胭脂坊门口突然这么热闹，秋曦瞳也不自觉地将目光投了过去。

只见一个白衣女子跪在地上，梨花带雨，楚楚可怜地道：“郑妈妈，您当年可是答应过我不会强迫我接客的，后来念在您这么多年对我照拂有加的份上，我才答应您出卖自己的身子，您怎么能翻脸不认人，要我强留下来做您手下的姑娘呢？”

说着，她抽泣了几声，继续道：“当年您确实借了我银子，助我安葬了双亲，可是我也为您做了这么久的活计，比一开始应允您的时间要长得多，您怎么能说现在这银子已经利滚利到了您原先借我的上百倍呢？”

原来是胭脂坊的老鸨郑妈妈前些年救了一个双亲皆亡的农家女儿，给了她银子安葬双亲，并允诺她只要为自己这胭脂坊做三年苦力，便算还了这银子。

谁知道这姑娘长大后姿色颇为不错，郑妈妈就开始强迫她接客，她看在曾经的恩情上推脱了一番，即使再不愿意也同意了。

可是接了几次后还是受不了这种日子，便想离开，谁知郑妈妈却叫她还银子，还说这些年来利息上涨，因此要收取原先数额的数百倍。

周围的有些路人对郑妈妈指指点点，可是郑妈妈面上一点都没反应，脸皮厚得很，还从怀中掏出一份卖身契，展开了道：“这可是你当时签字画押的身契，这上头写了日子没有？这年头哪个府里的下人签身契不是签终身呐，你身契既然在我手里，想跑就没那么容易！”

那女子双手握拳，眼里蓄满了泪，哀哀地道：“郑妈妈，您明知我一个农家出身的女子，哪里识得字呢？我当时急着要银子，也是信任您，才签字画押的，您怎么能这样翻脸呢？人在做，天在看啊！”

郑妈妈啐了一口，唾沫横飞地道：“滴水之恩，就当涌泉相报！你当时不是说愿意为了父母为我做牛做马都愿意吗？到底是谁翻脸，是谁不认账啊？”

那女子又辩解了几句，都是说不过郑妈妈，只得悲悲戚戚地哭了起来，哭得几口气都提不上来。

旁边的许多路人也只能是扼腕叹息，郑妈妈有她自己签字画押的身契在手，即使是告到官府，那也是有理的，旁的人也不好说什么。

更何况郑妈妈说出的那个赎身银子数，那可是令普通人都能咋舌的程度，这价钱去赎一个花名在外的青楼头魁都绰绰有余，为了这么个姿色并不算太出众的女子，甚至还要冒着得罪胭脂坊的风险，也太不划算了。

是以那些路人也就在边上看着，偶尔指指点点，无一人上前帮忙。

秋曦瞳见那女子实在可怜，心生怜惜，便问道：“二哥，咱们要不要去帮帮她？”

秋遇安懒懒地抬起眼睛，扫了一眼河对岸的那场闹剧，“怎么帮？人家老妈妈有身契在手，那可是拿到官府都作数的。再说，就算是帮了，你要把她安置在哪里？”

宫里？那是绝对不可能的，此时秋遇安还没自己出来建府，而就算他已经开府另居了，把这么个女人安置在秋遇安府上秋曦瞳也是不愿的。

秋曦瞳正在想哪处的别庄可以安置那女子，让她帮着做点针线活或者务农好像是个不错的选择，就见秋遇安扬了扬下巴，道：“不用你做什么，我看能帮她的人出现了。”

说着，垂下眼睛喝了口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