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冒失

魏梓欣一直候在门外，生怕秋曦瞳在他们魏府出个什么意外。

刚才他们的对话她也听到了，没想到二皇子殿下原来是个这么温柔的人啊！

别看他平日里冷酷得近乎无情，对着三公主殿下的时候，柔情得像换了个人似的。

他以后对自己的妻子，应该会更好吧！

她正想着，就见秋遇安走到了门口，朝她问道：“魏姑娘，厨房在哪儿？”

魏梓欣这才回过神来，红着张脸，小声道：“请二皇子殿下随我来。”说着，在前头带起了路。

这一路上她都在盘算着要如何跟秋遇安表明心意，自己的模样和家世都不错，有祖父和太子的这一层情分在，她做个皇子妃倒也不太算高攀。

她父亲魏老爷也希望她作为唯一的嫡女能高嫁，好给家族带来助力。

其实能给皇子做侧妃也不错，虽说不是正妃，只是个妾室，但皇家的妾室跟普通的妾室还是不一样的，侧妃也是有品级、能上玉碟的，以后别人看到她都要给她行礼。

一路走着，她一路就在心里盘算着。

她带着秋遇安走的是平时下人们走的近道，都是小路，路上这会儿也没什么人，下人们基本都在各家客人那边忙碌着。

秋遇安从厨房亲自端着汤走了出来，他不让别人插手，本来被派出来端汤，服侍三公主的下人们都被他赶了回去。

魏梓欣跟在他身后，看着他明明很结实，却被袍子衬得略显瘦削的身影，心跳加快了起来。

现在这四周没有人，只有几个零星的下人，刚才她已经悄悄吩咐自己的丫鬟把那些下人都远远地打发了。

脑海中又浮现了秋遇安当时射箭的身影，是那样的英姿飒爽，盘绕在她心头久久无法消去。

“二皇子殿下，还请等一等。”终于，她鼓起勇气开口道。

秋遇安停下脚步，回过头，看魏梓欣一路小跑地跟上来，语气和蔼地道：“是我走得太快了，还请魏姑娘见谅，我怕耽搁了汤就凉了。”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瞳儿，哪儿有功夫管别的，自然也是没发现魏梓欣此时是满脸通红的了。

魏梓欣追上来，脸蛋红扑扑地道：“不打紧，是我有事想跟二皇子殿下说。”

见他这么一副好说话的样子，魏梓欣七上八下的心也放下去不少，他肯跟自己这么好言好语地说话，是不是代表自己有机会？

“什么事？”秋遇安问道，就在他以为魏梓欣要跟他说秋曦瞳的事情的时候，却听见魏梓欣说道：“……其实从上一次殿下三箭齐中红心开始，小女就对殿下…一见倾心……”

说着，她害羞地低下了头，只盯着秋遇安的靴尖。

见秋遇安没回应，魏梓欣又继续道：“殿下丰神俊朗，一表人才，在小女的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小女日思念想，就想日日夜夜都能见到殿下……”

作为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家，魏梓欣已经说不下去了，她觉得自己全身都在发烫，不敢去看秋遇安的脸。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秋遇安也该懂了吧，自己这都明示了，就差直接说一句“快些娶我回家吧”了。

正在忐忑地等着秋遇安回答的魏梓欣，没有听到自己想要听的回应，却听见秋遇安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冷冰冰地道：“魏老怎么会有你这样不知廉耻的孙女，真是晚节不保。”

说完后，他再也不停顿，转过身就大步朝秋曦瞳的房间走去了。

真是的，耽搁了这么会儿等一下这汤要不好喝了怎么办，他可舍不得让他的瞳儿喝不好喝的汤。

秋遇安的话好像平地一声惊雷，在魏梓欣的心里掀起惊涛骇浪，又如一盆冷水，将她浇了个透心凉。

她愣愣地看着秋遇安远去的背影，只觉得他的背影渐渐模糊了起来，却原来是泪水已经蓄满了眼眶。

她此刻什么也听不到，什么也看不到，耳边只听得到****的声音。

秋遇安已经走得看不见了，她的一颗芳心，也跟着碎了个七七八八。

她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只觉得她这十几年来从来没有这么伤心过。

她跪坐在地上，掩着口鼻，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肩膀不受控制得颤抖着。

在她的设想里，即使秋遇安拒绝了她，也不应该说她“不知廉耻”，甚至还说她祖父晚节不保，就差指着她的鼻子说她没教养了，她怎能不伤心。

她是魏家高高在上的嫡女，祖父受人尊敬，父亲也官拜礼部侍郎，谁不捧着她，谁不让着她，从小就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她，此刻十分接受不了自己被秋遇安羞辱了的事实。

原以为秋遇安是个外冷内热的人，看他对着秋曦瞳的时候如此好言好语，如此温柔，那温柔仿佛能将人溺死在里面似的，她还以为他对着谁都是那个样子，却原来不是的。

此刻她终于想明白了，秋遇安只会对自己在意的人态度和蔼，比如秋曦瞳，再比如秋曦瞳的好友梁惠姚，还有平日就跟他交好的方少锋和许恕等人，其他人在他的心里算什么，跟路边的石子儿一样不需要人在意。

自己今天真是昏了头了，看到秋遇安柔情的一面就头脑一热，诉说了自己的心意，如今自己真是把脸都丢光了，连带着把魏家的脸都丢光了，秋遇安说得没错，魏家真是应该为有她这样的孙女为耻。

秋遇安走进房间时面色如常，秋曦瞳笑道：“你腿脚倒是好快，那汤这么快就好了呀。”

看到秋曦瞳的笑脸，秋遇安便将刚才那件不愉快的事完全抛到了脑后，也笑起来道：“我不放心你一个人待太久，再说，等下这汤冷了就不好喝了。”

说着，他坐到床边，舀起一勺汤，吹凉后送到了秋曦瞳的口边。

秋曦瞳就着他的手喝了几口，只觉得整个人从内到外都温暖起来了。

她偷偷抬起眼睛看了秋遇安一眼，正对上他略显宠溺的眼神，羞得她又低下了头去。

秋遇安看着认真喝汤的秋曦瞳，看着她殷红的唇，想起了那日他口对口喂她喝药的时候。

那时情况紧急，他来不及有什么旖旎的想法，如今回想起来，才后知后觉瞳儿的嘴唇好柔软，那是另他着迷的味道。

什么兄妹，什么不伦，此刻都统统被抛到了脑后，他才不在乎别人怎么说，他就是要尽他全部的力量跟秋曦瞳在一起，名不正言不顺也好，大逆不道也好，他才不在乎那些愚蠢的礼义教条。

下次如果还有机会，一定要好好品尝瞳儿的吻，秋遇安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

他也不知道还有没有下次了，不知道他贸贸然跟瞳儿说自己的想法的话，会不会把她吓得再也不敢跟自己亲近了。

我一定会为你亲手披上嫁衣，秋遇安又在心里对自己说道，他看着秋曦瞳身上这样火红的一衣服，终于觉得她就是自己梦中的那个新娘，一样柔软的身段，一样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

也就只有她，才能让自己那样在意了吧，只有为了她，自己才舍得用一眼望不到头的嫁妆队伍，才舍得耗费那样多的银子为她缝制一件一辈子只穿一次的嫁衣。

想到这里，秋遇安不由自主地脑补了他将盖头挑开时，下面露出的瞳儿的面庞。

他从未在梦中看清楚过那位新娘的长相，而此刻，他就坚定地觉得，那一定就是瞳儿，也只能是瞳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