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罪业(二)
恶人沮服善者起,昔时蹻跖今骞回
农历甲申年荷月二十三卯时二刻,江月华再次分娩,大荣请来了陈大娘替江月华接生,听着屋中母亲一声又一声的痛呼,阿多害怕极了,她不知道母亲在经历什么,小小的她只能抱着布娃娃去拉大荣的手,颤抖说:“爸爸,我害怕。”可令阿多不解的是,之前明明还对她笑语盈盈的父亲会把她的手甩开,不耐烦的骂着:“滚开,赔钱货。”
阿多似乎想起来之前被大荣打骂囚禁的日子,吓的直哭,一时之间阿多的哭声,江月华的叫声回荡在整个院子中,让人听了只觉悲凉。大荣被阿多哭的烦了,一把将她拎了起来,走出房门扔进了之前的那座茅屋,力气之大,阿多的头磕到了地上,一时昏死了过去。“妈的,晦气,号丧呢,看我不弄死你。”说完扬长而去,根本不管阿多的死活。
直到午时,屋内的声音才停了下来,陈大娘走了出来,满手血污,却一脸喜色:“成了,成了!”一听这话,大荣异常激动,冲进屋内抱出孩子并和陈大娘交换了个眼神,本来万里晴空的天气却打了个响雷,不多时,淅淅沥沥的雨声开始弥漫,似乎想要去洗刷什么。
接生完的陈大娘并没有离开,而是焚香沐浴之后小声吩咐大荣去准备一些东西,不到半刻钟大荣就将东西拿了出来,看样子十分的轻车熟路,直到此刻,我终于明白他们之前到底在密谋什么了,他们,他们分明要,要——镇人生魂!
一方香案,祭品陈列齐备,符纸若干,供奉不知哪方的鬼神。陈大娘净手之后点燃了香案上的蜡烛并敬茶三杯,口中念念有词:“敬告皇天后土,八方鬼神,今陈刘氏于甲申年荷月二十三未时三刻起坛作法,一应祭品金银俱全,恭请神明之降临。”话音刚落,原本紧闭的房门突然大开,见此神像,陈大娘肃行三拜九叩大礼:“神明既降,启听箴言。”一旁的大荣立刻焚烧金银纸燃放爆竹,拜供神明察纳。
“神明敬听,刘江氏妇德不容,生性不祥,坏刘氏门楣百年气运,实乃大罪,今其幡然醒悟,一心改过,特奉上生辰八字,愿永镇阎罗,赎今生之罪孽,望神明应允。”
好一个实乃大罪,永镇阎罗,这就是庇护众生的神明吗,不过如此。
见陈大娘祝祷完毕,大荣立即将江月华拖了出来,她的手脚早被捆,嘴里被塞了布巾,刚生产完的人哪能禁得住这样的拖拽,江月华几乎昏死过去。
“大娘,时辰快到了吧。”
“急什么,快了,之前的那六个你可没这么急过!”
“那能一样吗,最后一个了,镇了这个,刘家的气运就能彻底改了。”
“话说回来,这个的气运可大着呢,要不是被弄到这,大小怎么是个官,你啊,要走官运了。”
“那还不是大娘你神通广大,能弄到这样的极品,以后发达了一定好好孝敬您!”
“哈哈哈……”他们二人笑的得意,又各自斟了杯酒,开始庆祝遥远的未来。申时将至,陈大娘拿出了八十一颗桃木钉,我倒吸了口凉气,浑身颤抖,指甲深深的扎进了掌心,这是要江月华永世不得翻身啊。
屋外电闪雷鸣,映照出他们二人峥嵘可怖的嘴脸,大荣狠命的按住江月华,陈大娘将八十一颗桃木钉一颗一颗生生钉进江月华的身体。
这一刻的大荣和陈大娘才是那勾魂索命的厉鬼,地狱空荡荡,恶魔在人间,屋外电闪雷鸣,屋内断人生魂。也就是此刻,我暗下决心定要杀尽天下恶人,纵使现在无能为力待到渡魂期满灵力已成,谁也不能阻我,犯下天条又如何,我只要公道。
回忆里的我眼神中的狠戾连我自己都没有察觉。
“一钉云门位,冥府三门进不得。
二钉天宗位,不达天听无处诉。
三钉魂门位,三魂七魄无归路。”
……
陈大娘每念一句咒语桃木钉便随之钉进江月华的身体,地上的江月华因为透骨的疼痛不住的挣扎着,因为嘴里被塞了巾布,只能发出一阵阵的沉闷呜咽。疼到了极致,江月华弓起身子,吃力的吐出了口中的巾布,那巾布上浸透了鲜血。“啊,啊,啊!”江月华凄厉的惨叫尽数淹没在那大雨中。一钉又一钉,江月华彻底成了一个血人,叫声也越来越微弱,已经是出气多进气少了。
“妈妈,放开妈妈!”茅屋中昏迷的阿多听到了母亲的惨叫跌跌撞撞的跑进屋中,见自己的母亲在遭受如此酷刑,阿多的眼眶通红,大叫一声使劲去拽陈大娘,并苦苦哀求着大荣:“爸爸,求你放了妈妈吧!”大荣怎会理会,心里只想着赶紧做完法事,见阿多出来坏事,一巴掌打向阿多,小小的孩子哪里是大人的对手,被大荣一下子掀翻在地,阿多再次扑了上去,一口咬住了陈大娘的手,无论陈大娘如何用力,阿多死活不松手,“哎呀!”因为疼痛,陈大娘暂时松开了罪恶的双手,一脚踹向阿多,“死孩子,真是晦气,大荣你抓紧把她解决了,别耽误了好时辰!”
被踹倒的阿多还是向他们爬去,她要救母亲,可是已经来不及了,“不要!”阿多声嘶力竭的呼喊显得那么苍白无力,泪水和着尘土一次又一次敲打在我的心中,想做些什么却又无能为力,事已发生,无力回天。
“最后一钉在天灵,十殿阎王难转圜!”随着最后一钉钉进了江月华身体,如同一滩烂肉的江月华魂归地府,永无来世。大荣见陈大娘这里结束,一把扯过阿多恶狠狠的骂道:“留着你也无用了,让我送你们母女去团圆!”大荣一边说着一边拿起墙上的镰刀向阿多砍去,霎时鲜血四溅,不少喷到了大荣的脸上,他毫不在意的伸手抹去,淋漓的鲜血更加显的他狰狞可怖。
至此,在那万家灯火亲友满座时江月华母子全部殒命,而那两个侩子手却余生同坐高台,享尽人间极乐。这世间哪有什么公道可言。
接下来大荣拖着阿多和江月华的尸体向院中的水井走去,打开了刻满莲花的八边形井盖,陈大娘紧随其后,手中还拿着几张符纸,大雨滂沱中,陈大娘口中念念有词:“神明祈愿,我愿既成,特叩谢天听。”随后将符纸撒向西北方向并催促道:“大荣,快,申时已到。”陈大娘的话让大荣更加兴奋,一把把江月华投入了井中然后将阿多也投入了进去,幽深的井中回响着她们母子落下的声音,传入大荣的耳中就如同瑶池天籁,动听悦耳,甚是享受。满足了他那畸形的快感后他心满意足的盖上了井盖。什么一日夫妻百日恩,什么虎毒不食子,对大荣来说,区区两条人命哪里比的上自己下半生的富贵,他根本不配为人。
诸事已毕,狼狈为奸的二人回到屋中换下湿透的衣衫,江月华诞下不久的孩子许是感知到母亲和姐姐的离世正哇哇大哭,那哭声撕心裂肺,听进那二人的耳中却如同魔音催魂,恼人的很。
“镇魂法阵已成,大荣,活也给你干了,孩子是不是得给我了啊。”为大荣做了这么多的陈大娘向他讨要起了报酬,奇怪的是她不要钱财,却要那婴孩。”
“还是您神通广大,本来我这口井就是个枯井,听了您的话又挖了挖,嘿嘿正好十八米,您又给我弄来了七个女的为我改气运,您可真是神了,大恩大德我大荣没齿难忘,以后发达了定好好孝敬您,不就是孩子吗,您立马带走。”
“这还差不多,药练好了你也吃一些,总归没坏处。”大荣的话让陈大娘很受用,她拿起了桌上的旱烟袋,大荣立马为她点了火,谄媚的说道:“大娘的药那可是延年益寿的好宝贝,能让我来吃那真是三生修来的福分。”
“哈哈哈哈哈……”吞云吐雾间我仿佛看到了陈大娘拿那些孩子炼药的画面,一个又一个鲜活的小生命就那样葬送在她的手中,药炉是他们的葬身之地,一身精血成了她的长生秘药。
“行了,大荣,我也累了,孩子我带走,你也休息吧。”
江月华母子尸骨未寒,大荣和那个陈大娘居然还能谈笑风生,毫不在意,实在令人发指。
一场镇魂仪式过后,雨过天晴,大雨冲刷了所有的罪恶,仿佛一切都没有发生,始作俑者逍遥快哉,踩着别人的生命登天成神。
后来的后来,大荣靠着偷来的气运一路升官发财,做了当地的书记,西装革履,意气风发,陈大娘成了远近闻名的大善人,备受尊崇。原来这就是所谓的因果循环,善恶有报,只要金银祭品就能任意更改,更可笑的是我一直信奉的律法也没能伸张正义,反而成了恶的帮凶。
二十两银子少是少了点,但放到现代也是八千到一万块。
而目前大虞朝一名普通士兵每月最多也就一两银子,一名百夫长每个月三两银子。
也许他会收吧。
另外,秦虎还准备给李孝坤画一张大饼,毕竟秦虎以前可有的是钱。
现在就看他和秦安能不能熬得过今夜了。
“小侯爷我可能不行了,我好饿,手脚都冻的僵住了。”秦安迷迷糊糊的说道。
“小安子,小安子,坚持住,坚持住,你不能呆着,起来跑,只有这样才能活。”
其实秦虎自己也够呛了,虽然他前生是特种战士,可这副身体不是他以前那副,他目前有的只是坚韧不拔的精神。
“慢着!”
秦虎目光犹如寒星,突然低声喊出来,刚刚距离营寨十几米处出现的一道反光,以及悉悉索索的声音,引起了他的警觉。
凭着一名特种侦察兵的职业嗅觉,他觉得那是敌人。
可是要不要通知李孝坤呢?
秦虎有些犹豫,万一他要是看错了怎么办?要知道,他现在的身体状况,跟以前可是云泥之别。
万一误报引起了夜惊或者营啸,给人抓住把柄,那就会被名正言顺的杀掉。
“小安子,把弓箭递给我。”
秦虎匍匐在车辕下面,低声的说道。
可是秦安下面的一句话,吓的他差点跳起来。
“弓箭,弓箭是何物?”
什么,这个时代居然没有弓箭?
秦虎左右环顾,发现车轮下面放着一根顶端削尖了的木棍,两米长,手柄处很粗,越往上越细。
越看越像是一种武器。
木枪,这可是炮灰兵的标志性建筑啊。
“靠近点,再靠近点……”几个呼吸之后,秦虎已经确定了自己没有看错。
对方可能是敌人的侦察兵,放在这年代叫做斥候,他们正试图进入营寨,进行侦查。
当然如果条件允许,也可以顺便投个毒,放个火,或者执行个斩首行动啥的。
“一二三……”
他和秦安趴在地上一动不动,直到此时,他突然跳起来,把木枪当做标枪投掷了出去。
“噗!”
斥候是不可能穿铠甲的,因为行动不便,所以这一枪,直接洞穿了他的胸膛。
跟着秦虎提起属于秦安的木枪,跳出车辕,拼命的向反方向追去。
为了情报的可靠性,斥候之间要求相互监视,不允许单独行动,所以最少是两名。
没有几下,秦虎又把一道黑色的影子扑倒在地上。
而后拿着木枪勒到他的脖子上,嘎巴一声脆响,那人的脑袋低垂了下来。
“呼呼,呼呼!”秦虎大汗淋漓,差点虚脱,躺在地上大口喘气,这副身体实在是太虚弱了。
就说刚刚扭断敌人的脖子,放在以前只用双手就行,可刚才他还要借助木枪的力量。
“秦安,过来,帮我搜身。”
秦虎熟悉战场规则,他必须在最快的时间内,把这两个家伙身上所有的战利品收起来。
“两把匕首,两把横刀,水准仪,七八两碎银子,两个粮食袋,斥候五方旗,水壶,两套棉衣,两个锅盔,腌肉……”
“秦安,兄弟,快,快,快吃东西,你有救了……”
秦虎颤抖着从粮食袋里抓了一把炒豆子塞进秦安的嘴里,而后给他灌水,又把缴获的棉衣给他穿上。
天还没亮,秦虎赶在换班的哨兵没来之前,砍下了斥候的脑袋,拎着走进了什长的营寨,把昨天的事情禀报了一遍。
这样做是为了防止别人冒功,他知道自己现在身处何种环境。
“一颗人头三十两银子,你小子发财了。”
什长名叫高达,是个身高马大,体型健壮,长着络腮胡子的壮汉。
刚开始的时候,他根本不信,直到他看到了秦虎缴获的战利品,以及两具尸体。
此刻他的眼神里面充满了羡慕嫉妒恨的神色。
“不是我发财,是大家发财,这是咱们十个人一起的功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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