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记 第一章 请借情人一睡

苏如是的梦想是成为一名剑客，不过他的真实身份却是一个奇葩。

从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四书五经，到低调奢华有内涵的金瓶梅、肉蒲团，无一不向世人透露一个真理。那就是要想成为一个奇葩，就必须具备以下两点。

第一点是二。

第二点是逗。

用后现实主意的话来说，那就是要够“沙雕”。

苏如是在梦想成为一名剑客的路上，可谓是走的很“成功”。

用他的经历来吓唬后来人不要再想着去做一名什么狗屁剑客，想说他不“成功”都不行。

成功的从八九岁就开始闯荡江湖，如今七八年过去了，竟然连一个师傅都没有找到过。

呃，其实他也找到过一个。

不过是那位好心的前辈方才把他带回家，都还没有正式收他为徒；只是吩咐丫鬟带看上去打一出生就没洗过澡的他，去洗了个澡，他的拜师计划也就宣告流产了。

其实，这也怪不得他。

谁让他那还不是师娘的师娘正在旁边洗澡呢？对于一个奇葩来讲，不看她看谁？

更何况，他又不知道那是他未来的师娘。若是知道了，他怎么可能会看的那么全神贯注，连外边有人敲了十几次门都没有听到？

他至少也会保证不会让人发现。

他的成功之处，不仅在于找了七八年都没有找到一个师傅，学到一招半式的剑招，还在于他手里的那把“剑”。

在这个江湖上，学武的用的是铁剑，修道的用的是木剑，成仙的用的是心剑，入道的用的是慧剑；身为一个奇葩的他，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他用的是“竹剑”。

“竹剑”和木剑差不多，都属于“手工艺品”，材料都取自大自然。唯一不同的是，木剑那是修为高深的求道之人所用，竹剑却是十岁以下的孩童所用。

苏如是应该是唯一一个十岁以上还在用的。

然而，这还不是他另一个“成功”的点。

他另一个“成功”的点在于，他拿着这把剑在外面闯了那么多年，竟连一个笑话他的人都没有遇到过。

在这个世界上，有些人就算明明是个笑话，看到的人也不敢笑话。可这个奇葩在他人眼中，已经奇葩到连笑话的机会都不留给别人了。

别人看到这么一个，比乞丐还要像乞丐像乞丐像乞丐像乞丐的人跑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时间去笑话他？

笑话一个人，那也得需要一份好心情。

和大多数奇葩一样，苏如是从来不在乎自己是不是一个笑话，也不在乎有没有人笑话自己；只在乎什么时候可以拜到师，学到剑。

苏如是没有气馁过。他觉得那些不愿意收他为徒的，都是些有眼不识金子之辈，都是一群庸人；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没什么好可惜的。

直到最近这两年，他听到江湖上有一个传闻。他第一次产生出不愿再错过的想法。

传闻说隐居在云梦山的墨家钜子为了卜江南扬州的运势走向，献出了生前最后一卦。卦成时，天现九龙，牵动九州。墨家钜子泄露天机，当场遭天妒而死。

卦现十四字：

山川异域剑仙来，日月同天道门开。

天下人放在心上的不是墨家钜子之死，也不是“山川异域，日月同天”，而是后面的“剑仙来，道门开”六字。

苏如是放在心上的则是“剑仙”两字。

这世间，真有剑仙吗？苏如是不确定。

不过，苏如是却听从街头巷尾的说书人口中听说过很多关于“云梦山”的故事。

云梦山，这个名字并不出名。出名的是它的另一个名字——鬼谷山。

相传诸子百家中，最有成就、最具传奇的纵横家师祖王禅就是隐居于此。后来因山得名，世称“鬼谷子”。

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决定天下大势走向的孙膑、庞涓、苏秦、张仪、公孙衍等人，尽出于此山。每一个都是占尽无数风流的千古人物。

直到六王毕，四海一，车同轨，书同文，纵横之道与兵法两家，一同化为帝王将相掌中的权谋经纬之术。常人求之无处学，学之无处用。

秉习兴天下之利、除天下之害的墨家辨客们，为继往圣绝学，融纵横、兵、法三家所长，以智量天，以慧悟地，世代不休。终续“其才无所不窥，诸门无所不入，六道无所不破，众学无所不通”的百家风骨。

天下人称其为天下第一智者，又称“钜子”。

先知寓言，是神乎其神的事，苏如是虽奇葩，却亦不是迷信无脑之人；但数也数不尽的传说，加上连史书都记载着的真实事迹，还是让苏如是这个奇葩和许多许多人一样无比坚定的信了。

苏如是最记得前面那半句。“山川异域剑仙来”。

只是“山川异域”指的是哪里呢？剑仙又会在什么时候来呢？又是以什么方式来呢？是御剑乾坤，万剑铺道？还是剑指日月，平海踏浪？

苏如是一无所知。

但奇葩的他还是决定放弃坚持多年的拜师理想，去山川异域里碰碰运气。反正那些庸人也都被他的奇葩所震慑，没有一个愿意收他为徒。

苏如是想象得到，既然可以被人称为“剑仙”，那肯定就是天底下用剑最厉害的一个。

既然是最厉害的一个，那肯定就能看出他是一块金子。就像那个什么伯乐，一眼就能认出千里马一样。

遗憾的是，这奇葩在山川异域中走了两年多的时间，除了山之外，每天看到最多的也就是河了。

别说是遇到剑仙，连鬼影都没有遇到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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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还有一点好，他走过的河里都有鱼，到也不至于把他饿死在深山当中。

不过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奇葩自然也有奇葩的神奇遭遇。

苏如是遭遇的，是最近这两天的河里竟没有鱼了。他不得不另想办法。

一般在这种情况下，他有两个办法已解肚中之急。

第一个是看看附近有没有什么野果子之类的。第二个是找找附近有没有农家，好让他重操旧业，去偷一下鸡摸一下狗。

奇葩在四周转了一圈并没有发现什么野果子，只发现几只乌压压的东西正在河的上空飞过来飞过去。

那玩意，只要是个正常人，说出来后背都会有点发凉。

可奇葩不怕。

他跳到河边的石头上，指着那乌压压飞来飞去的东西，大叫道：“嘿，蝙蝠，听说你的肉很紧呀，赶紧飞下来让老子尝尝！”

在河的上空飞了十数个来回的蝙蝠，似是被这句话给吓住了。赶紧仓皇的往对面的山林里逃去。

奇葩看着蝙蝠消失不见，心头不禁暗自思道：“大白天的怎么会有蝙蝠？真是见鬼——”

心念未了，眼角的余光霍然一动，却见不远处的河面上飘来了一白一粉的两团东西。

“这又是什么鬼？”

什么鬼不知道，知道的是奇葩一头就栽进河里，向那两团东西游去。

他是希望能从中捞出点什么好东西，最好是能捞出一个剑仙。那样也不枉他在山川异域中度过的两年。

却不料捞出的却是两个人。一男一女，与他一般大，脸色惨白。

看样子，还是两个死人。

奇葩苏如是吓了一大跳，急忙把捞起的人一把推开，飞快的往回游。

游了两丈，又回头看了那两人一眼。经过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后，他停了下来。

“遇到老子，也算是你们的福气了。”

苏如是把两人拖上岸，气喘吁吁的给了脸色惨白的白衣少年一脚。

“你丫的，老子都两天没吃东西了，还要挖坑埋你们？”

趴在地上的少年犹如死人，一动不动。

苏如是走到粉衣少女旁边，看着粉衣少女惨白依然精致的脸蛋；抱着双臂，托着下巴，发出啧啧啧的声音：“骨骼惊奇，风韵犹存，是块给老子传宗接代的好材料，怎么他娘的就这么死了呢？”

正惋惜间，一条不粗不细的红绳映入苏如是眼角。红绳两头各自系在少年与少女的手腕上。

苏如是暗自点头：“原来是一对殉情而死的苦命鸳鸯——”

突然，他脑中灵光一闪，瞪着眼睛嗯了一声，脸上顿时涌出怒气，骂道：“什么苦命鸳鸯！分明就是一对狗男女！”

大步上去，把粉衣少女手腕上的红绳解开，转身朝少年身上就是一顿猛踢。

边踢边骂道：“你他娘的竟敢抢老子婆娘，老子让你抢，让你抢…”

少年完全没有反应。

也不知道踢了多少脚，苏如是一屁股坐在地上，擦着汗珠喘气道：“累死老子了。”

一声极其轻微的少女声音传入苏如是耳中：“玉枫哥哥…”

苏如是连忙看向粉衣少女，一脸的不可思议，也不知是惊是喜。

粉衣少女缓缓的睁开眼睛，见着一片陌生的天空，霍的一下坐起来。往四周一看，直接从苏如是面前扑过，抱住那不省人事的少年，不停的喊道：“玉枫哥哥，玉枫哥哥…”

少年仍然没有反应。粉衣姑娘流着泪，呜呜的哭出声：“玉枫哥哥，你醒醒啊，你别丢下我…”

苏如是站起身，哈哈大笑道：“他丢下你是好事啊。”走到少女旁边，拍着胸脯：“放心吧，老子不会丢下你的。”

少女一把推开苏如是：“你是谁？你给我走开！”

这少女身体柔弱、脸色苍白，力气却仍不小，一把就将苏如是推到在地上。

苏如是也不生气，神气的道：“老子可是你的救命恩人，是你要以身相许才能报答得了的。”

少女一抹眼泪：“你做梦——”

苏如是也觉得自己是在做梦。剑仙没捞到，却捞到一个这么漂亮的婆娘，幸福来的真是太过突然。

他捏了捏脸，道：“没有啊，老子没做梦啊。”

少女不搭理苏如是，抱着少年放声大哭起来。

苏如是若无其事的看着这一幕，悠悠道：“有什么好哭的？他死了是好事啊，人来世间就是来受苦的，早死早投生，你应该替他高兴才对。”

少女用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看向苏如是：“你怎么不去死？”

苏如是道：“老子和你们不一样，老子是来享福的。”

少女一听这话，哇的一下抱着少年哭的更大声了。

苏如是看着这一幕，心里不禁对少女涌出一股敬佩之情。

都已经是洗澡都要关门的人了，怎么还可以哭的这么肆无忌惮、惮赫千里、里应外合、合情合理？

苏如是被少女的哭声弄的心烦意乱起来，劝道：“别哭了，他已经死了，你在哭，他也活不过来呀…”

话音未落，少年的眼睛竟然睁开了，尚向少女唤了一声：“灵妹妹。”

少女泪如雨下的脸上立即浮出笑容，抱着少年叫道：“玉枫哥哥，你终于醒了，太好了，太好了…”

苏如是像看着鬼一样看着那少年，嘴巴张的可以塞下一个拳头。

心头却暗自道：“苏如是啊苏如是，你他娘的刚才怎么就没有把他踢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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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那柄精心制作而成的竹剑，怒气冲冲的起身，用竹剑抵着少年脖子，做出凶神恶煞的样子，恐吓道：“说，你他娘的是从哪里来的？不说老子弄死你！”

少年依在少女怀里，无力的转动着眼珠。看看抵着他脖子的“剑”，又看看苏如是，却不答话。

少女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苏如是的“剑”。很明显，她被吓呆了。

呆的连眼泪都没有在流。

苏如是抵的更紧：“快说——”

少年看着苏如是，丝毫不惧。

苏如是气极，却又无可奈何。深深的吸了口气，有模有样的把剑一收，转身就走：“算你是条汉子，哼！”

奇葩时刻提醒自己，他是一名剑客。身为一名剑客不仅要能屈能伸，还要能长能短。

对于这么不识抬举、不自量力、不知天高地厚、不怕死的人，自称剑客实为奇葩的他自然不能与其一般见识。

他若是一般见识起来，那样子别说是他自己，连见人就咬的疯狗都怕。

奇葩在周围找了两三个时辰，终于在天黑之时找到了一户人家。人家后边用篱笆围起来的院子里养了十几只鸡。

他悄悄的溜进去，身子一扑，右手一伸，只用了三四个眨眼的时间就抓到了一只鸡。那速度比迅雷不及掩耳都要快。

说的高大上一点，叫做动若脱兔；说的接地气一点，那就是一条黄鼠狼。

也无可厚非，从事“偷鸡”这种行业的人，只要能够活下来，还能活蹦乱跳的，手脚不快那是不可能的。

这种事只要稍微慢那么一丢丢，鸡就会打草惊主人。鸡要是惊了主人，主人就会惊偷鸡的人，很有可能会留下偷鸡的人一条腿、半条命之类的。

苏如是就被主人惊到了。饶是他经过多年如一日的刻苦练习，方才得已走脱。

等他回到原来的地方，少年和少女竟靠在一起睡着了。看上去是那么的亲热，那么的温馨，那么的…

恶心！

奇葩很生气。很想上去揍那少年一顿，但又记起有一条叫做“杀人偿命”的律法，只好作罢。

他生了火，把鸡弄干净，架在火上烤起来。横了靠在一起的男女一眼，哼道：“你们不会是特意留下来等着吃鸡的吧？”

淡黄的火焰飞舞着，在鸡下呼呼作响。火光打在少年和少女脸上，将两人渐渐惊醒。

奇葩把半熟的鸡翻了个身，一撇两人：“好家伙，你们醒的可真是时候。”

少年无力的看着火上的鸡，虽没闻到什么香味，可肚子里还是传来轰隆隆的打雷声。

奇葩一听见这熟悉的声音，吓得脸色都白了。赶紧坐到少年面前，隔绝少年虎视眈眈的目光：“别看啊，这可是老子冒着被人打死的危险才偷来的，没你的份。”

少年的目光一顿，竟真的不在看了。

奇葩背对着少年，自言自语道：“老子去偷鸡，你却在这里和姑娘睡的热火朝天，连个风都不给老子放，还想要吃鸡呀？”

往地上猝了一口，没好气道：“做梦！这世上可没有不劳而获的好事，像你这种只想着和姑娘睡觉的家伙，就应该被饿死。”

少年不看也不答，似是没有听见。

少女看看少男，又看看苏如是，默默的靠着少年肩头不说话。

鸡熟了，苏如是撕下一只热气腾腾的鸡腿口大口的吃起来。全然不顾身后的人。

半响后苏如是眼珠一转。脖子一伸，咽下嘴里的鸡肉，得意洋洋的将自认为香喷喷的鸡肉在少年面前招了招：“想吃吗？”

少年转头看向一边。不答。

奇葩弯下身，又将鸡送到少年眼前，脸上露出一脸的奸笑：“想吃的话，就吱一声，老子可以和你做笔生意。”

少年看向另一边，还是不答。

奇葩也不等少年回答，非常热心的开始讲述这笔生意应该怎么做。

“只要你把你的小情人让给老子，老子就给你吃。”

少年闭上眼睛，连看都不想看苏如是一眼。

苏如是见少年闭上眼睛，非常理解的一笑，做出大方又豪迈的样子：“好吧，老子也知道你舍不得你的小情人，那老子就退一步，你借给老子睡一晚总可以吧？”

他这一步退的，可谓是从天涯退到了海角，不得不说是百分通情达理，千分的为少年着想。

无奈的是，少年一点都不领情，依然一动不动。

少女脸带慌张，双腿一缩，向少年靠的更紧了。

奇葩双目一瞪，怒道：“这他娘的都不行？你每天睡、每晚睡，隔一晚上不睡会死吗？老子又不是不还给你。”

哼了一声，拉长着脸道：“都是要死不活的人了，只怕由不得你。今天晚上，你借得借，不借也得借——”

大步一跨，就要强抢那少女。他不信靠偷鸡摸狗为生的他，会抢不过一个半死不活的家伙。

让他没想到的是，少年的眼睛睁开了。右掌蓦的向上一张，五指间奇光闪起…

奇葩被这一幕吓得脸色苍白，噔噔噔噔连退四步。他以为是自己出现幻觉了，连忙用手揉了柔眼睛。

少年掌上的奇光，在五指间不停激荡。只要他一挥手，就会脱掌而出。

奇葩手中的鸡掉在了地上。这副场景，他还只在说书人的嘴里听到过。

好半天，才捡起地上的鸡走上去，脸上露出春风融冰的笑容：“大哥大哥，别误会啊，老子没有别的意思，只不过是吃的太撑了，想活动活动筋骨。现在已经活动完了，你不用担心，来，把鸡吃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