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代阮家小馆 第18节

“你是警务人员？”阮软忍不住问道。

周斌大大方方的点头承认，“是的，我是连城市五三辖区派出所的，周斌。”

“周警官，你好，你真是帮了我大忙。”阮软连忙上前跟他握手。

周斌把手在裤子上擦了擦才握上阮软的手指部分，“为人民服务！”

“正好，周警官在这儿，那就麻烦周警官把这位记者带回派出所，让他写个保证书，胶卷我就不要了，但是他保证今天的照片不会出现在各大报纸上，否则，我将以侵犯名誉权进行法律诉讼。”

那名记者先是听到警察在这儿，已经有些胆战心惊了，再阮软看向他，并说出那些话时，他整个人冷汗直冒，“那，那要是别人捡到了胶卷，又自己拿去洗了呢？”

阮软面露微笑的看着他，“那我也要找你。”

周斌觉得这个法子很好，他赞赏的看了眼阮软，“好，正好我要去上班，你们俩跟着我走吧！”

姜淼淼顿时觉得天旋地转，她怎么也要跟着去？

“警察叔叔，我知道错了，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这样了，我其实只是想帮助阮软，但是我担心阮软不要我的钱，所以我才想了这个法子，我是好心办了坏事，真的，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周斌微皱了下眉头，不知是不是职业高光，震慑力多了几分，“这么多借口，跟我回所里录个口供，小老板，你回去卖饭吧，其他人，散了散了！”

站在最外圈的周大爷他们，心里踏实了，有警察在，用不着他们上。

人群慢慢散开，本就是上班路上，时间紧迫，谁都没想到，吃个早饭还能看一出戏。

姜淼淼见阮软真的转身要走，她一把抓住阮软的胳膊，“阮软，你帮我说话啊，你忘了我是你的好朋友吗？我是真的想帮你，我担心你不要那钱，所以才想了这个法子，派出所我不能去的。”

这个时候进派出所，无疑等于告诉别人，她不是好人，毕竟，谁没事往派出所进，身边还跟着警察。

阮软抽出自己的胳膊，盯着姜淼淼慌张的眼睛，冷不丁地笑了，“只是做个笔录而已，别自己吓自己，还有，我想奉劝你一句话。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

你的演技大概只有幸泽相信，其他人，都是有脑子的！”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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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三合一

一场闹剧而已, 阮软没放在心上，继续给大家打饭，但其他人就觉得小老板受欺负了, 担心小老板会伤心, 纷纷开始安慰她。

“小老板, 没事, 我也有过识人不善的经历, 当时觉得这人怎么这样，欺骗我感情，可后来我想开了, 失去我这个朋友，是他的损失。小老板, 你也一样，你手艺这么好，人品也好，多的是好人想跟你做朋友！”

“是呀，小老板，以后眼睛擦亮点, 这次就当是个经验，千万别为这种人, 这种事堵心, 不值得, 气大伤身！”

还有人听到那女同志的话, 担心阮软真的遇到事儿了, 犹豫着问道：“小老板, 你需不需要帮忙？”

“对对对, 小老板, 要不你就在旁边放个募捐箱，我们一人凑点，多少也能帮帮忙！”

这个提议得到了很多人的支持，阮软怕他们来真的，赶紧解释道：“事情不是大家想的那样，我没有遇到什么难处，生活一切都很正常。”

而且，即便是她真遇到什么困难，她也更倾向于用自己的劳动获取报酬。

其他人看阮软不想谈这个话题，都很体贴，不再主动提起。

站在队伍末端的李主任，虽然错过了刚刚的闹剧，但他来的这会儿也听了七七八八，大概晓得怎么回事。

难怪小老板这么年轻，家里人就同意她出来摆摊，原来是家里出事了。

缺钱好啊，他一会儿就针对这个跟小老板谈，说不定，红油辣子这事儿还真能成。

轮到他买饭时，李主任冲阮软笑了笑，“小老板，我今天上午可以不去供销社，一会儿我等你收摊，咱们好好聊聊！”

阮软闻言抬头看了他一眼，淡笑道：“李主任还没放弃啊。”

林主任扶了扶黑框眼镜，接过饭盒，爽朗的笑了声，“还没试呢，哪能这么轻易的放弃。”

阮软无奈的耸了耸肩，看来是她昨天说的不够决绝，好在林主任没有继续聊这个影响她做生意，他走到一旁，去看周大爷他们下棋了。

“老爷子，你这步棋走的真好！”李主任蹲下夹了口面，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棋盘，分析棋局。

周大爷扭头瞟了眼李主任，手里把玩着两个象棋，自信的说道：“那是，我敢说这附近，没有比我下棋更厉害的。”

对面的老人听了，立马第一个反驳，“谁说的，你忘了你昨天输了我三局！”

周大爷立马不乐意了，手上的动作也停了，“昨天是昨天，今天是今天，一会儿我肯定赢你，还有你，阮丫头做的焖面得趁热吃，你也别说话了，省的打扰我。”

他现在是上风，势必得好好让大家看看，谁的棋下的好！

李主任连忙点头，随便找了块砖，坐着吃面。

梁婆婆看他吃的津津有味，年龄又跟自己儿子差不多，而且她儿子吃饭也是大口大口的，不免看他的眼神有些慈爱。

“阮丫头的焖面的确做的好，配上这酸黄瓜更下饭，不过瞧着你的面，好像红了些，你这么能吃辣啊。”

李主任嘴里还有面，等他咽下去才说道：“是，我本来是奔着这红油辣子来的，没想到面跟酸黄瓜都这么好吃，真是没想到小老板小小年纪，手艺就这么好，你们跟小老板应该是街坊邻居吧？”

周大爷此时突然咳了声，“好吃你就多吃点，瞎打听啥！”

阮丫头的摊子火了，来打听的人也跟着多了，这些人也是，手艺好，能吃到美食不就行了，还非要问家事干嘛，闲的慌！

李主任见周大爷误会了，连忙擦了擦嘴，给大家解释，“大爷，你别想多，我是供销社的李主任，实不相瞒，我想让小老板多做点红油辣子，最好能给我们供销社供应，我们再往外卖，这样，不仅小老板能赚到钱，大家也能不用非等早上才能吃到红油辣子，一举两得，我是想着，小老板年纪毕竟还小，最好能有个大人陪着，我们好好谈下合作的事。”

供销社虽然不比之前，但在上了年龄的人心中，供销社绝对是有很大份量的，他们现在缺点什么东西，第一想到的还是去供销社买。

阮软的红油辣子是很香，很好吃，可他们从没想过会跟供销社扯上关系。

可如今，供销社主任说想卖这红油辣子，周大爷他们都替阮丫头高兴，这可是件极其光荣的事。

可他们不晓得，不仅李主任再打这红油辣子的主意，孙红梅所在的罐头厂，也有人打起了红油辣子的主意。

孙红梅正在流水线上工作，给罐头盒贴包装纸，突然肩膀被人拍了下，她回头一看，是刘组长跟车间主任杨倩。

“红梅，你跟我们来一下，有事跟你谈。”

突然被组长跟车间主任叫走，这肯定有事啊，流水线上的其他女工，都纷纷开始猜测，究竟是什么情况。

之前跟孙红梅吵过架的李兰香，神气的哼了声，“还能是什么原因，有人穷疯了，生意都做到厂里了，再不管管，成什么样子！”

林桂芝立马回怼，“你不说话没人把你当哑巴，先不说红梅根本没做生意，是我们自己去她家摊位上买的，再则，要是让我知道，这事跟你有关系，我饶不了你！”

李兰香把罐头狠狠一放，十分不服气，“怎么，孙红梅被叫走了是事实吧，我们都是厂里的员工，有必要维护厂里的风气，她要是没做过，谁也冤枉不了她！”

“只怕是有人红眼病犯了，眼瞧着红梅人缘好，心里泛酸水了呗，李兰香，你可真是个小人！”

李兰香刚要继续回骂，副组长就站出来，让她们安静。

小道消息说厂里最近好像有人员变动，在这个节骨眼上，李兰香也不想惹事，她狠狠地瞪了眼林桂芝，继续低头忙手头上的工作，反正被叫到办公室的人，不是她。

孙红梅跟着杨倩刘组长进入办公室，刘组长当场拿了个饭盒，打开盖子，放在办公桌上。

饭盒里装的正是她熟悉的凉面。

“熟悉吗？这凉面。”刘组长面无表情的看着孙红梅。

孙红梅虽然不晓得发生了什么，但这的确是她女儿做的凉面，“有什么问题吗？”

刘组长叹了口气，把凉面重新盖上盖子，期间杨倩一直坐在一旁喝水，一句话都没说。

“是这样，我们接到群众反映，厂里现在有一些员工，组成了一个买饭小组，轮流去你们家早餐摊位买饭，带到厂里当午饭吃，这情况，你知道吗？”

孙红梅点点头，“我知道，他们都很喜欢吃我女儿做的食物。”

“这就是问题所在，红梅啊，你也是厂里的老人了，我不求你事事为厂里考虑，可你也不能影响咱们厂里的风气！”

她影响风气？孙红梅有些不理解。

“不好意思，我不认同你们的说法，影响风气罪名太大，我也担待不起。”

刘组长没想到孙红梅语气还挺硬，她看了眼杨倩，后者没有什么表情，她只好重重拍了下桌子，严肃道：“孙红梅，你要端正自己的态度，深刻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孙红梅觉得刘组长有些莫名其妙，“刘组长，杨主任，我不知道你们听到了什么，但我敢用我的人格跟你们保证，我绝对没有做任何影响咱们厂风气的事！”

杨倩这时放下杯子，对孙红梅亲和地笑了下，“站着干嘛，坐，过来坐，刘组长，你也过来，多大点事儿就拍桌子吆五喝六的，影响不好，咱们是要解决问题，干嘛闹的这么难看，都坐下。”

孙红梅也想搞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她走过去坐了下来，刘组长双手抱胸靠着办公桌，杨倩看了眼也没说什么，反而对孙红梅笑着说道：“刘组长刚刚言辞激烈，你可别怪她，她是组长，想事情习惯从咱们厂的角度出发，你也听说了吧，咱们连城市近些日子，有不少老国营工厂相继合并，咱们罐头厂同样也很难，目前，面临的困境特别特别多，当然，说这些不是想让你有压力，只是想让你对工厂的现状有所了解。

红梅啊，你凭良心讲，咱们厂是不是陪伴你走过了一年又一年的风风雨雨，我还记得，你怀孕那年，挺着个大肚子，在搅拌机那儿工作，我一看到很是不忍心，想办法给你换了个轻松的岗位，嗐，人到中年，就喜欢回忆往事，让你见笑了！”

孙红梅当然记得，怀孕前期她一使劲，浑身都跟着用力，导致有时候放松下来，肚子也会跟着难受，后来的确是杨倩副主任巡视车间时，看她实在是不方便，才给她换了如今贴包装的工位。

“杨主任，我不是那没良心的，你对我的好，我记得清清楚楚，而且我也是从心底里感激你，帮了我那么大一忙。”

“嗐，说啥感激不感激的，都是一个厂的，撇开我主任的身份，咱们都是女人，当然要互帮互助。”杨倩轻笑了下，又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刘组长这时又开口了，“红梅，我就直接跟你说了吧，这个买饭小组影响了咱们食堂的效益，是，现在买饭小组人员不超过10个，可谁敢保证以后呢，而且这10个也不算个小数目了，能抵咱们半条线的人数。”

孙红梅没有接话，目光坦然的看着她，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刘组长这时看了眼杨倩，她舔了舔嘴唇，“红梅，咱们食堂的饭菜本就很便宜，大锅饭嘛，也不能卖的太贵，成本高，售价低，赚不了几个钱，如今又出来一个买饭小组，以后只怕是情况越来越差，咱们厂本就艰难，就算是拆东墙补西墙，可补的地方太多，也无济于事！你明白吗？”

这下孙红梅算是搞明白了，他们这是觉得大伙从她家买饭，影响到食堂的进账，是个潜在的威胁。

“可，我也不能控制大家上哪儿买饭吧！”

“所以，我们想了个好法子！”刘组长这时大步走到红梅对面的位置坐下。

“我们承认，你女儿做的饭很香，尤其是这里面的红油辣子，我问过了，大家都特别喜欢，好几个都是奔着这红油辣子才加入的买饭小组。

所以，我在想，不如你回家跟你女儿说说，把红油辣子的制作过程写下来，咱们厂是罐头厂，有完美的罐头储存技术，你们把配方卖给我们，我们进行生产，到时候推出市场，那肯定是大受欢迎！”

孙红梅不是傻子，也慢慢回味过来了，这俩人把她叫到办公室来，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就是想要软软的红油辣子配方。

“这红油辣子是我女儿做的，她也是刚在厨艺上开窍，咱们厂请个配方师傅，做出来的红油辣子肯定比这个好，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看的起我女儿！”

刘组长叹了口气，“我不是说了嘛，咱们厂目前形势严峻，迫切需要一款新的产品，研发新产品会投入大量的人力物力，还有反复的实验，咱们厂耗不起了，你女儿的红油辣子，吃过的人都说好，这就说明到时候肯定不愁卖。”

孙红梅没有接话，办公室陷入一片寂静。

这时杨倩打破了平静，“刘组长，上次厂里开会要引进一条新的生产线，比起旧的生产设备，新的工作起来更轻松，你们组选出新生产线的工人没？”

刘组长立马会意，“没呢，我也在苦恼，大家都一起共事这么久，谁我都想送过去，毕竟工作轻松啊，红梅，咱们这都是内部消息，你出来这门可别乱说，不过，我敢跟你保证，只要你答应跟我们合作，把红油辣子的配方卖给我们，这新生产线人员名单里，绝对有你。”

红白脸唱完，又开始威逼利诱了。

刚刚还说厂里困难，现在又引进一条新设备，不是自相矛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