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章：昂首挺胸的张婆子
甄珠拍手，“天儿不早了，大伙儿快点摘吧。这树上剩下的山楂不多了，摘完这里的，还得再去找才有呢。”
大家从激动中回神，一看满地的山楂，心疼死。
这要是捡回去晒干，得卖多少钱啊！
都怪那王桂枝姐弟，害他们白白糟蹋了这么多！一个个嘴上不说，心里都怨起王桂枝来。
偏生王非凡还不屑的说了句，“晒干的山楂不压秤，才给两文钱一斤，太吝啬了吧？”
顿时便有人喷他了，“人家是大小统货一起，你姐全挑大的，两斤才给一文钱，自己算算，谁抠？”
“骗了我们还在这儿说三道四，脸比城墙厚。”
被所有人怒目圆瞪，王非凡再蛮横也发悚，灰溜溜走了。
大家在忙碌摘山楂，甄珠不打算摘，前往深山挖葛根茯苓。
哪知朱玉龙磨磨蹭蹭的不愿走，甄珠再三催促，他才搔搔头，说，“我、我想回去喊我家里人摘山楂……”
甄珠明白他的意图，却佯装不知，“不用，我出钱收了这么多，哪里还用亲家去摘。”
朱玉龙以为她没听出话音来，便嬉皮笑脸的道，“小四，姐夫是想说，让家里人也摘山楂卖，换点钱买米。”
甄二丫嗤笑出声，“你不是说帮我们家摘不要钱的吗？眼下又说话不算数，要反悔？”
朱玉龙也不尴尬，仍腆着脸笑，“我这不是忽然想到你姐还怀着身子么？我得挣些钱，让她月子里好好补一补。”
甄二丫还想说他，甄珠用眼神阻止了她。
挥挥手，“行，姐夫你回去吧。”
朱玉龙暗自窃喜，“等我带他们来，我还跟你去挖药材。”
“再说吧，要挖到好药材，是靠运气的。你也看见了，我昨天一无所获。我进山里瞧瞧，没找着也出来摘山楂了。毕竟那一斤一两都是实打实的钱。”
朱玉龙也觉得有道理，便屁颠屁颠的回去了。
甄二丫不满的道，“小四，这人惯会偷奸耍滑，你搭理他作甚？”
“二姐，咱别这么说他。大姐不肯与他和离，他便是大姐的丈夫，给大姐一点体面。”
甄珠说，“让他挣点钱，念着咱们半分好，大姐在他家的日子也能好过些。”
甄二丫想了想，“还是你考虑周全。”
……
这一日，甄珠竟然真的没挖到什么值钱的药材。
不过，背篓塞满了葛根和茯苓，倒也算是满载而归。
回到家，发现家门口围满了人，她吓了一跳。
一问才知，这些人统统都是前来预支钱的。
可张婆子不信，把这些人臭骂一顿，赶出了家门。
隔着一道门板骂了人家一整天，这会子还在里头骂骂咧咧呢。
甄珠忙跟大家道歉，开了门，让大家进入院子，她去取钱。
张婆子一把将她拽住，“丫头，你是认真的？”
她好无奈，“奶，你忘了？那天我问过沈公子，他说过收山楂干的。”
张婆子仔细一想，还真有。
“我滴乖乖。”她一拍大腿，“丫头，你给我们甄家长脸了啊。”
一溜烟的跑了出去，到了院子又放慢脚步，昂头挺胸的，“你们不是说我家阴盛阳衰，晦气的么？以往经过我家门口都绕路走，生怕沾染上什么不祥之物。今个儿却都要挤进来，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还是怎么着？”
大家面露不自在，讪讪然不敢接话。
张婆子觉得解气，还要说话，甄珠便喊她，“奶，你来一下。”
这老太太也真是的。
出钱收大家的山楂，原本是做了好事。她却偏生恶言恶语做恶人，让大家心里那点感激和感恩荡然无存。
何苦来哉？
听见宝贝孙女儿的召唤，老太太急急忙忙就进了去。
结果得知她要给大家派定钱，差点没气得当场去世。
但是，孙女已经答应了人家。
宁愿自己裤穿洞，也不能让宝贝孙女没信用。
于是，咬着牙，僵着笑，抖着手，把一簸箕铜板端出去分。
也多亏她抠，恨不得一个铜钱掰成两半花，所以在沈云初给钱的时候，她腆着老脸麻烦他拿五两换成五贯铜钱，要不然，这会子都不知如何错开给大家。
见真的有钱分，大家眼冒金光，院子里一片欢腾。
有人问甄珠，“丫头，你先给了定钱，万一有人不给你山楂干，那可怎么办啊？”
甄珠笑了笑，“我相信大家，相信咱村每一个人。”
哗！
这一个回答，简直满分！
谁不希望自己被人信任，被温柔以待？
“珠儿这丫头，是菩萨下凡吧？”
“我以前骂她傻，我家小子还欺负过她，我有罪，呜呜……”
院子里闹哄哄的，大家都在七嘴八舌的说着，都很兴奋。
张婆子不知从哪儿搞来个破铜锣，一面敲一面吆喝大家排好队，她来派钱，甄珠负责让大家签字画押。
正热闹着呢，邻居王大娘跌跌撞撞的进来，满脸的悲切，一见张婆子便开始抹眼泪。
张婆子惊愕，忙放下手里的东西，“怎么了这是？”
王大娘摇头，倒把甄珠拉到屋里去了。
张婆子不放心，也跟了进去。
“丫头，你铁柱叔他……”王大娘又是难为情，又是伤心，一再的平复心情，才把话说清楚。
原来，她儿子刘铁柱那天也在甄老爷子的打猎队伍里。
他大腿处被狼咬伤，露出半截骨头茬子，回来看大夫，喝药敷药，断断续续的流血流脓，不见好转。
昨日开始低热，到今日昏昏沉沉，人也只会哼哼唧唧，不知吃喝拉撒，接近晕厥了。
“哎，你糊涂啊。”张婆子也急了，“我都跟你说过，我家老爷子的伤是珠儿治好的，你怎的不早说，让她过去治她叔啊？”顿了顿，拉长了脸，“你不信我，不信珠儿？”
王大娘忙说，“我还不知你的为人？虽说嘴上没门，爱炫耀，可从不吹牛皮无中生有，你说珠儿能治人，那断然不会假。”
甄珠嘴角抽了抽，想不到奶奶在别人眼里是这样的人。
张婆子也顾不上矫正王大娘的话，只着急追问，“那你为何不来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