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不是任人宰割的小白花

赵合欢这话说完之后，驿站的大厅中落针可闻，除了戚陌还在专注面前的美食，南桑再次表示他的下巴今天真的要脱臼了。

妇人和少女愣怔片刻后，方才反应过来赵合欢这是在在羞辱她们。

娘俩同时伸出纤纤玉指，一起指向了赵合欢，“你!你这个不知道哪里来的烧火丫头，找死是吧！”

看着娘俩的架势，赵合欢算是见识了那句“上梁不正下梁歪”的真实版本，可惜了这娘俩的好面貌，此时都已经面目全非了。

这次赵合欢没有压抑自己，实打实地翻了个白眼，她望向妇人，道：“姨娘说得没错，我是个烧火丫头，可那又怎么样，起码我是个自由身！姨娘又何必因为我点明了你和这小姐的身份而生气呢？难道我说的不是实话？难道不是这位小姐先来招惹我的？”

说到这儿，赵合欢看了一眼还在喝着蔬菜高汤的戚陌，继续道：“我家主子在这坐着，这位小姐就让我去给你们做饭，当我家主子是什么？这就是你们荣国公府的规矩吗？”

听她把“主子”两个字说得如此自然，正在喝汤的戚陌眉毛挑了挑，这丫头，还会狐假虎威啊。

少女本来只是想引起好看的公子哥儿的注意，现下却被一个烧火丫头下了脸，不知道此时多羞愤，她快步上来，扬起手就想往赵合欢的小脸蛋上招呼。

赵合欢虽然没有二两肉，可那也是天天厨房帮工，家里干重活的主儿。

她张口说话的时候，就已经做好了被打的防备，她记忆是丢失了，但是童年看电视里容嬷嬷的那些手段可记得牢着呢。

少女的手没有打到赵合欢就被捏住了，然后就被狠狠地甩了出去。

赵合欢眼睛弯得像月牙，看着对面的妇人道：“姨娘和小姐一路也辛苦了，就别盯着我们了，您不吃饭，我们还怕饭凉了呢！”

妇人看着赵合欢那张与记忆中高度相似的脸，又看了看刚才道破她们身份的戚陌，认识张毓之那个贱人，身份应该不低吧。好汉不吃眼前亏，今天这笔账她姜云先记下了。

妇人袖子一甩，转身离开，仆妇丫鬟们也都跟着呼出了一口气，跟着妇人往大厅的另一角走去。

少女还在瞪着赵合欢，赵合欢却已经不慌不忙地坐了下来，她端起盛面的碗，真是的，因为这母女俩，这面条差点就坨了，幸亏是手擀面，上了劲儿。

“嫣儿，还不过来”，妇人在大厅的另一角坐定，见女人还在赵合欢三人面前站着，不悦地高声喝道。

少女紧了紧手中的绣帕，恶狠狠地对着赵合欢道：“咱们走着瞧。”

赵合欢抬头一笑，双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然后继续埋头干饭，心里却在骂着两母女，真是咬人的狗！

戚陌现下已经吃饱了，刚才那一段插曲显然没对他的胃口造成什么影响，相反他还吃得很香。掏出袖中的帕子擦了擦嘴，戚陌此时心中并不平静，还得多谢荣国公那位张牙舞爪的姨娘，他终于知道赵合欢长得像谁了，荣国公府大夫人张氏。

说起荣国公府，那也是一言难尽，荣国公是随太祖、太宗立朝建国的功臣，生的儿子却都不咋的。

如果不是从小定下亲事，镇北老将军未必舍得将自己的掌上明珠张氏嫁给荣国公府不学无术的大老爷。

张氏曾是京城有名的才女，天圣帝还曾有意将其指给大皇子，要知道大皇子曾经是皇位的第一号候选人。

就是这么一个秀外慧中的女子，因为两个老父亲在酒场上的一次约定，误了终身，京城的人无不为张氏觉得可惜。

想到这，戚陌茫然地望向赵合欢。因着母亲万寿公主的缘故，他和张氏颇为熟悉，碰见还得叫一声“姨母”，眼前的小姑娘和张氏真的太像了！

感受到戚陌投来的目光，赵合欢抬头望向他，真是难得一见的美男子啊，不过就是冷了点。帅哥都在看她了，那还不得回报一个微笑，于是赵合欢送了戚陌一个梨涡浅笑。

戚陌被这赤裸裸的一笑弄得有些不好意思，他微微把头侧了侧，耳朵尖儿染上了一层可疑的红色。

看到这举动，赵合欢更乐了，这戚陌看上去确实是个冰坨子，没想到还是个纯情小男生，幸亏自己没朝他抛媚眼！

戚陌因为身份高贵、长相又出众，是不少京中闺秀钦慕的对象。面对闺秀们矫揉造作的笑容，戚陌厌恶至极，这也是为什么他的母亲万寿长公主总是怀疑他喜欢小郎君的原因。

赵合欢的笑容不一样，大方、明亮、干净，一点目的性都没有，赤裸裸地耀眼，是戚陌不曾看见过的笑容。

南桑是最后一个吃完饭的，看着陶罐里还剩的把子肉，赵合欢两手一拍，笑道：“明天的早饭有了，明天咱们吃肉夹馍。”

南桑不管是肉夹馍还是馍夹肉，有的吃就行，这赵姑娘的手艺真不是一般的好。

南桑看了看戚陌面前的碗，这就是赵姑娘手艺最好的证明，要知道自家主子无论是在国公府还是在公主府用膳，都是极其挑剔，从来都没吃得这么香，且还是他一向厌弃的猪肉。

用完饭，赵合欢叫了一桶水，洗了一个自她穿过来之后第一个热水澡，这就是做戚陌小厨娘的福利啊。

大胤二十里就有一个驿站，非重要城镇驿站的规模都不会太大，长汀镇的这间驿站只有四间上房。

因为赵合欢他们先来，戚陌又是那样的身份，老兵也没管南桑和赵合欢随从的身份，都给安排了上房。

万万没想到，姜云母女在傍晚的时候到了，这样一来，这“住房”的矛盾就凸显了出来，毕竟人家荣国公姨娘和庶女的身份要比赵合欢和南桑“高贵”很多。

少女名叫赵雨嫣，是荣国公府大房的庶女，也是他们这一辈唯一的姑娘，所以被养得骄纵、蛮横。

赵雨嫣刚才让赵合欢做饭是假，她的醉翁之意是几乎没怎么开口说话的戚陌。

赵雨嫣一进驿站的时候就注意到了戚陌，她虽常驻青州老家，但也知道，整个大胤长得如此好看的男子不会有几个，何况这个男子身上清冷的气质非常的迷人。

赵雨嫣偷听到姜氏和石嬷嬷的对话，石嬷嬷说那个男子身上穿得蜀锦是贡品。她相信石嬷嬷的眼光，因为石嬷嬷是祖母给母亲的人，是见过世面的。

总有一些姑娘觉得自己就是那个唯一弄够走进冷酷男的幸运女子，此时的赵雨嫣就是这么认为的，所以未经母亲同意，她来找那个公子了。

赵雨嫣觉得自己长得娇俏动人，又是荣国公府唯一的姑娘，虽不知道那戚陌什么身份，但她相信自己同他好好说话，那个人肯定会让出一间上房给她们。

赵合欢被安排在戚陌和南桑房间的中间，她在泡澡的时候就听到了有人敲戚陌的门，小娘子娇滴滴的声音很是好听，但回应这娇柔声音的只有冷冷的一个“滚”字。

赵合欢觉得有些好笑，这戚陌有些不解风情了，不过想想那小娘子刚才娇横的模样，此时娇柔的声音，赵合欢猛地打了个哆嗦，换谁谁可能也接不了这样的风情。

泡澡到了下半场，赵合欢哼起了小曲儿，她觉得自己是个幸运的人儿，一上路就碰到了戚陌这样的贵人，这是一个好的开始，汴梁城势必是她赵合欢发达的地方！

戚陌正因为少女敲门的事情儿烦闷，隔壁房间欢快的小曲儿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慢慢地，他紧皱地眉头开始舒展，嘴角开始上扬，赵合欢的快乐果真是会“传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