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5、十年前
禾太太就是以秦太太为原型写的杀夫贤妻。
平心而论, 个角色具有反差魅力,是恶魔2中的几个配角中最出挑的,假如演得好, 很能显本事。
简静的就是她句话。
“想演禾太太?”简静笑了笑,道,“还以为和陶小姐一样, 都是想演女主角呢——她是想要女一号吧?”
张汐下意识地回答:“不,她……”话已出口,便如离弓之箭,无法撤, 她只好承认, “她也想要禾太太。”
简静不想打草惊蛇, 故意扯远:“她这样的咖位, 愿意演配角?”
“女演员犯错的机会比男演员少得多。”张汐果然上,略微安心,“她这次几乎算得上名誉尽毁,退出圈子都不为过,怎么敢想女一号?能有个配角翻身就很不错了。”
简静沉默了会儿, 叹息道:“很残酷。”
张汐:“谁说不是呢。”
气氛陡然安静。
借着朦胧的灯光,简静注视着张汐。她已经快三十岁了,可外表看起来与自己差不多,面庞不见一丝皱纹。
可在这样环境下摸爬打滚,真的不厌倦吗?
简静默叹一声, 言归正传:“所以, 之前去找陶小姐,就是为了件事吧。”
张汐犹且沉浸在感伤中,顿了顿才反应过来:“么?”
“邵蒙死亡, 陶桃疯,时间太巧了。”简静道。
张汐的防备之心再度回归:“和没有关系。”
“张小姐,听我说。”简静伸手,轻轻按住她的肩膀,让她与自己对视。温泉的烟气冉冉上升,白雾缭绕,她放缓语气,轻柔地说,“警方现在对邵蒙的死一头雾水,所以打算从陶桃的病情入手,而曾经与她独处,情况于不利。”
打蛇打七寸,她从江白焰等人的身上得知,明星多不愿与案件打交道,唯恐消息流出,造成不利的谣言,故从此切入。
效果立竿见影。
张汐明显不安起来,却没有马上反驳,并且避开了她的眼神。
简静又往前了半步,两人从肩并肩变成了面对面。而本来就是一个较为亲密的姿势,封闭的环境和暴露的泳衣进一步拉近了双方的距离。
“汐姐,很愿意帮你。”她诚恳地说,“可我不能容许一个有杀人嫌疑的人出演的作品,会对恶魔造成极其恶劣的影响,能理解我吗?”
之前,简静也询问过张汐,可张汐对她非常防备,也丝毫不能理解——邵蒙只是简静的主演,她这么费心,只是纯粹因为对生命的怜悯吗?
张汐并不是个冷漠的人,相反,她时常做些公益活动,对工作人员也很和善。可这样的理由并不能说服她。
现在却不然。
前面的谈心交流拉近了二人的关系,简静改口的“汐姐”更是令她认为双方已经变得亲密。更重要的是,理由合情合理,与她利益相关。
张汐被说服了。
她不想失去来之不易的机会。
“确实找过陶桃。”张汐承认,“知道她的一个把柄,希望她能退出这次的竞争。”
简静仔细观察张汐的表情,她有些担忧,却并不害怕。
“她同意了吗?”
“然同意了。”张汐平静道,“种事不光彩,很常见。”
简静无意追究她们的道德问题,反而叹道:“信你,可警方恐怕不会轻易采信你的说法——她已经身败名裂,还有么能威胁得到她的呢?”
张汐神秘地笑了笑,低声道:“她有一件比身败名裂更害怕的事。”
“是什么?”简静故意问。
张汐却不肯说了。
简静便笑:“看来汐姐是想考考,好,就让猜一猜。”她假装思索,“陶小姐虽然因为照片,事业跌落谷底,她并不死心,对于一个曾经登上过高峰的人而言,没有么比默默无闻更可怕的了。”
张汐笑了:“说的很对。”
“所以,拿到的把柄,有可能让她永远失去希望。”到这时,简静终于掀开谜底,“是谢唯,对吗?”
水波晃动,她靠近张汐,在她耳边说:“十年前,就知道了那个秘密。”
张汐眼皮子一跳,消散的惊惧再度回笼心间。她本能地想退开两步,肩膀却被她牢牢握住,无法动弹。
“汐姐,告诉,”简静说,“都知道么。”
“么都……”张汐想挣脱她的桎梏。
可简静的下一句话,让她犹豫了。“们都讲交易,也可以,告诉,推荐演禾太太。”
张汐咬住嘴唇,目露挣扎。
“张小姐。”简静哪里肯给她反悔的机会,淡淡道,“不说,别人也会说,到时候可别怪我没给机会。”
迫于压力和诱惑,张汐终于屈服了:“是的,知道他们的秘密,那是十年前的事。时,还在医院里做护士……”
她的叙述,揭开了十年前的秘密。
年,《大宋疑案》的剧组遭遇意外事故,威亚断裂,饰演男二号的邵蒙和女n号的陶桃同时进入医院治疗。
张汐因为长得漂亮,被医院安排负责vp病房。
那个时候,vp病房有单独的一层楼,十来个病房,却只有三个病人。除了邵蒙和陶桃,还有一个面部被火烧伤的男人。
他身份神秘,从没有亲人探望,却付得起大笔的住宿费。他也很健谈,为人亲切又和气,与护士医生的关系都很好。
邵蒙的伤势并不算严重,住院期间,偶尔会在走廊里闲逛。
他就是这样认识了那个毁容男人。
毁容男人和他搭话,说得却是:“小伙子,如果是你,肯定会尽快出院,而不是在这里耽误时间。”
邵蒙不以为意:“是工伤。”
毁容男人看看他,唉声叹气。
邵蒙闲得慌,问他:“叹什么?”
“叹你年纪轻轻,长得也不错,命却不够好。”毁容男人居然这么说。
邵蒙立马生气了:“胡说么。”
“危言耸听,可我从来不说假话。”毁容男人道,“想想看,又不是天桥下面的神棍,骗有么好处?”
邵蒙冷笑:“谁知道呢。”
毁容男人道:“是闲着无聊和多说两句的,不然,就算钱,也懒得搭理。呵,不信是吧?两年是不是都在走低运,事业爱情都不顺心?”
“种事上网查查,人人都知道。”邵蒙仍然不信。
毁容男人摸摸下巴,又笑:“家祖坟埋得不错,找人专门看过吧?”
假如说事业和恋爱都有渠道了解,祖坟事却是不可能被媒体报道过的。邵蒙不由吃了一惊,对方说得没错,他家里的祖坟专门请风水先生看过,迁过地方。
“没有大红大紫的命,全靠祖宗庇佑能混出点明堂。”毁容男人说,“祖荫有限,添丁进口,必有分薄,的运势以后会越来越低。”
邵蒙下已经信了三分,前年他姐姐结婚,生了个大胖小子。仔细算来,好像就是那时候开始诸事不顺的。
“那我该怎么办?”他请教。
毁容男人说:“早点出院,好好上工,能赚一笔是一笔。”
提议相当实际。
可邵蒙肯定不愿意,他已经尝过名利的甜头,如能放手:“然后呢?”
“做个普通人。”毁容男人笑了,漫不经心地说,“又不是性命相关的麻烦,只不过变成千千万万中的一个。”
邵蒙心有不甘,对方却没再说什么,转身走了。
又过了几日,谢唯作为男一号,过来探望他和陶桃。随行不少记者,拍了很多照片去宣传他们的友谊。
邵蒙有心事,脸笑得很僵,而在人群里,他又看到了毁容男人。
一次,对方看也没看他,反而一直盯着谢唯,一副惊奇的模样。事后,邵蒙按捺不住好奇,主动找他搭话:“那天老看谢唯,他怎么了?”
“那个人叫谢唯?”毁容男人笑了笑,好心道,“如果是你,就马上和他做朋友。啧啧啧,人可是千载难逢的运势,做么成么,做了明星,以后指不定是国际巨星啊。”
谢唯此时不过是个刚毕业的学生,邵蒙却是成名已久的歌星。得了如此悬殊的评价,怎能不嫉妒。
“确定?们这个圈子来来去去好几万人,能红的几个。”邵蒙说。
毁容男人微微一笑,道:“运势高的人不容易倒霉,想想,他平时的运气是不是特别的好?遇到凶险的事都会逢凶化吉?”
邵蒙一愣,忽而想起来,受伤那天原本要拍谢唯的戏,却因为天气临时改动,变成了他。
换言之,本来因为威亚受伤的人,应该是谢唯。
他沉默了。
“人各有命。”毁容男人拍拍他的肩膀,“要认啊。”
邵蒙咬紧牙关:“不信命。”
毁容男人没有接话。
隔日,新闻出来,对谢唯大加赞赏,却说他耍大牌脸色,差评无数。
邵蒙气急,不甘心他人做垫脚石,更不甘心从此没落,变一个籍籍无名的普通人。
他想红,很红很红。
于是,他找到了毁容男人,说:“一百万,能不能帮?”
“不是钱的问题。”对方说,“命运天生,谁也不能改。和说能逆天改命的家伙,全是骗子。”
邵蒙绝望地问:“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了吗?”
对方沉吟不语。
“三百万。”邵蒙说,“帮帮。”
毁容男人终于松口:“命运不能改,能借。”
邵蒙想也不想:“是说……谢唯?”
毁容男人微笑不语。
邵蒙的内心恍若油浇,被嫉妒烧得滋滋作响。他想想自己在聚光灯下的耀眼,再想想普通人乏味的人生,咬牙道:“行吗?”
对方点点头。
邵蒙大喜,却未料到他在窥伺别人的同时,也在被他人所觊觎——陶桃的伤势并不严重,却迟迟没有出院,图谋的正是他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