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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用钞能力虐渣[穿书] 第100节

“每一次对地下违禁符咒市场的调查,得到的线索都跟您母亲生前的经历有关,跟你母亲的死有关。每一次线索揭露的事实,都在告诉您:从小养尊处优、原本应该跟家人爱人幸福生活在一起的杜女士,被人预谋已久地毁掉了一切。”

“您……您在为您的母亲感到心疼、痛苦。”裴星遥握紧了方向盘,喉咙发干,他也心里为她的难过而痛苦。“大小姐,一直以来,您都没有过上什么被亲情环绕的日子,您的生活里没有太多的温柔跟爱意,只有阴谋、残忍、算计、厮杀,所以您珍惜温暖跟爱意,发现有人将温暖跟爱意狠狠地摧毁,您心里难过。同时,又因为您一直以来面对的都是冷硬的残忍和算计,第一次面对如此多的类柔软的感情,一时之间不能消化。我……你……”

他平时沉默寡言,只有在杜晚晚需要的时候,才会如此侃侃而谈。即便如此,他还是紧张。裴星遥握紧了方向盘,他是个古武高手,要不是这豪车确实质量过硬,他这会儿无意识的手劲,非得把方向盘拧下来不可。

“我想说,人不是机器,并不能精准地控制感情,有难过、迷茫之类的感觉很正常。这不是软弱,恰恰相反,是因为您心理非常强大,在能冷硬对付敌人的同时,心里还保存着柔软,没有失去感知温暖和爱意的能力。我……”

裴星遥抿紧了嘴唇,干涩地滑动了一下喉结。

他很想说,我很高兴你终于又能感觉温暖了。

裴星遥跟她经历了三世,第二世他们都在雷劫中受了重伤,他变得傻乎乎的,依照本能做事,而她更是被伤了神魂,整个人混混沌沌的,简直没有自己的主意。短短的相处之后,他就中了丁之远的诡计,车祸而死,从此只能以魂魄的状态陪着她。

但回想起来,那一世他更多的是愤怒,愤怒丁之远对她的利用,愤怒自己有心无力,不能改变什么。但他能看出来,从被找回豪门到离开人世,杜晚晚没有感觉到太多痛苦。她就像一个尽职尽责的工具人一样,只做三件事:

被向家人欺负,以便给丁之远制造机会,坐实未婚夫身份,成为润嘉投资的副总。

深深地爱着丁之远,无条件地支持丁之远的一切行动,奉献自己的财力。

以及在丁之远彻底掌握了润嘉的一切后,安分隐忍、不发一语地被丁之远授权的尚云乐害死。

她活得混混沌沌,爱得莫名其妙,死得无声无息,完完全全是成全丁之远——或者说,控制他的那个系统的工具。

工具没有感情,有时没有感情,感觉不到痛苦是一件好事,因为从没有得到,所以不算失去。

可他们的第一世,他亲眼看着她从一个活泼可爱的小少女,逐渐失去一切感情,周围逐渐再也没有给她的温暖和关怀,看她逐渐变成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他真的很害怕,很痛苦,也非常痛心。

这一世他们再一次如命运般相逢,她亲自将他提到她身边做助理,看着她一次次出手,毫不留情地教训那些渣滓,裴星遥很欣慰,觉得她终于不是第二世那个浑浑噩噩的工具人了,她终于知道该为自己争取了。但是裴星遥又很害怕,怕她再次跟第一世一样,变成了只知道应付阴谋诡计的绝情人。

他当然相信她不会跟那些恶棍同流合污,但他很怕她没有感情,怕她……感觉不到痛苦。

现在,看她为了她的母亲如此难过,他心里也跟着疼痛之外,也为她松了口气。

只是裴星遥不知道怎么做,才能精准地对她表达这种感受,又不至于泄露自己知道过往这件事。毕竟他对她说过的“做梦”只涉及了第二世,从来没有在她面前提过第一世的情形。

“我”了好一会儿之后,他才挤出一句话:“我是可以信任的,大小姐,你心里有什么话,都可以跟我说。不管你有什么决定,我都会支持,不管你想说什么,我都会听。我……我绝不会笑话你,绝不会告诉别人。”

说完这一句,裴星遥手心已经全都是汗,他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把握好她给的“分寸”,但这确实是他现在唯一能想到的话,竭尽所能地安慰她的话。

他忘不掉第一世她是剑修,什么人都不敢相信,什么人都不愿意跟一个背着剑主编码的剑修交朋友。所有人,老板们无所不用其极地压榨她,同事们害怕她又防备她,至于那些对手,就更别说了,只恨不得她赶紧失足掉下楼梯早点死。她心里有什么话,都只能回到她那个小小的房子,对一把口不能言甚至她也不知道它能听见的灵剑说。

那情形每一次想起,都凌迟着他的心,叫他不由自主地又重复上一句:“你什么都可以跟我说的。”

说完,裴星遥眼中难以抑制地露出几分泄气跟懊恼。他怎么这么笨嘴拙舌的?说了半天,翻来覆去都在表达一个意思,就不能精简点吗?

他简直不敢去想杜晚晚听了心里会怎么评价,说不定会觉得她请了个傻子做特助,考虑将他这个胆敢僭越的特助换掉。可心里这么害怕,他的双眼却像有自己的意识似的,悄悄看了后视镜一眼。

一抬头,就跟杜晚晚的目光对了个正着。

杜晚晚就像预料到一样,没有看他坐着的驾驶位,而是看着后视镜。

两人隔着一面后视镜,无声地对视着。

裴星遥的心腾地就是一跳,声音大得震痛了他的鼓膜,好几下擂鼓般的心跳之后,他才感觉到,杜晚晚的目光,终于不像刚才那样麻木迷茫了。

好像有一股暖流,缓缓流过了她的眼睛,把表层那麻木的冰霜给融化了,她的眼睛又恢复了那种秋水般的澄澈和沉静,又不像看敌人那般锐利,直透人心。

只是一泓安安静静的、清澈见底的秋水。

裴星遥愣愣地移不开目光,杜晚晚也看了他好一会儿,才在眼中露出一丝笑意:“我本来就是要跟你说的,不然我开什么口?我只是……一下子不知道怎么说而已。”

“你……你随便说什么。”裴星遥觉得自己又在说傻话了,“想到什么说什么,我都能理解的,只要是你想表达的感情,我都能理解的,真的,相信我。”

“我没有不相信你。”杜晚晚缓缓吐出一口气,打开了车门,“那么,陪我去后花园走走吧。”

裴星遥立刻下车,闪电般到了后车门旁,抬手挡住了车顶,同时从车后座上取出一件白色的毛呢长斗篷,披在她身上。

以往这都是田思思的工作,裴星遥从来没有做过,但现在,他必须为杜晚晚扣上斗篷领口的带子。

或者,准确地说,他从没有如此面对面地,跟杜晚晚如此接近过。

以往他都是跟在杜晚晚身后的,就算是那次抱她,他也没敢低头多看一眼,目光始终直视前方。

现在,两人距离如此地近,裴星遥无法控制地一心二用,一边用微微颤抖的手指给斗篷带子打一个漂亮的蝴蝶结,一边努力将自己的视线保持在那领结上。

这可太难了,因为距离太近了,他没办法不注意到她柔顺但还略显光泽暗淡的长发,没法不注意她浓密乌黑如扇的眼睫,以及她苍白的皮肤。

太近了,裴星遥甚至能清晰地感觉到她每一次呼吸,也怀疑她能听见他刚刚消停下去又重新擂鼓的心跳。

连什么时候放下手的,他都不知道,还直眉楞眼地低着头。

幸亏他的大小姐什么都没有感觉到,还以为他在看蝴蝶结呢,她也低头看了一眼,夸道:“裴星遥,你真是藏了好多本事,是个万能助理就算了,还会做饭,连蝴蝶结都打得这么漂亮。”

是跟她学的,前世她作为一个女助理,实在帮太多总裁们送过礼物了,随时能熟练地打各种各样的蝴蝶结。

同时,也是为她学的,他一直想把那些其他女孩子得到的待遇,通通让她体会一番。

有很多漂亮的场面话可以说,但现在的裴星遥只能说:“因为我是万能助理。”

这个答案逗笑了杜晚晚,她沿着门廊前的道路慢慢地往主宅后面走,说:“你还没有去过后花园吧?”

“嗯。”裴星遥走在一旁,小心地提防着她踩到裙角,他很清楚,三辈子加起来,她也不习惯穿这种长长的大裙摆长裙跟细细的高跟鞋。

哪怕只是5CM的小高跟,对她现在的身体来说,也够呛的。

“我也没有去过。”杜晚晚也走得很小心,因为过了门廊的范围,通往后花园的就是鹅卵石铺成的小径,高低不平的,她穿着高跟鞋走这种路,可真特么的够呛。

话音才落下,她的左脚就是一歪,差点被崴到脚。

“小心!”裴星遥心跳都要停了,赶紧抬起手臂,用胳膊肘挡了她一下。

“哎。”杜晚晚双手抓住了他的手臂,舒出一口气,抱怨着:“高跟鞋这玩意儿真是发明来折磨女人的吧?不行,你手不要放,借我当一回儿拐杖。”

一句话,裴星遥准备收回的手臂就不敢动了,只能让她两只手当防护栏杆似的扶着走。

“嗯……嗯。”裴星遥的气息都不稳了,觉得自己的心跳又不正常了。

杜晚晚却没有发现,她已经看到一点后花园的轮廓了。“杜宅本来有个后花园的,种了很多花,什么梅兰竹菊、牡丹、芍药、山茶花,当然都用符咒呵护着。原本长得很好的,因为我妈妈很喜欢,特别是牡丹这种花。她说牡丹因为不上照,很多人觉得庸俗,只有亲眼见过牡丹的人,才知道牡丹是何等的雍容华贵,真正地艳压群芳。而且非常地矜贵。它并不庸俗,并非没有骨气,相反,它非常地骄傲,这是一种非常矜贵的花。”

“可能在我妈妈看来,牡丹就像她一样,雍容富贵,经常被外界嘲笑多金、庸俗、娇气,但她自己清楚,她只是有自己的坚持。罗振爷爷说,她从小就很喜欢这个后花园,从很小的时候就开始精心照料里面的花。所以当她去世,外公就再也不想看这个花园了,从此荒废了。我回来之后,偶然发现里面的花都跟苟延残喘似的,问清楚原因之后,就让罗振爷爷找来园林人员,努力恢复花园——啊,到了。”

花园里的小径就是平整的青石板路了,大约是害怕那年还幼稚的杜清嘉踩了鹅卵石摔倒吧。

杜晚晚一走进去就放开了他的手,提着裙摆小步跑到一处,抬头看着。

“今早我听见有人跟罗振爷爷汇报,说有一颗昆山夜光快开了,来来来,裴星遥,过来看,这可是真的昆山夜光,你看着刚开时的青绿色。”

裴星遥走了过去,只看了那难得的牡丹品种一眼,因为他知道,她想说的并不是什么牡丹。

“牡丹是种非常高傲的花,积蓄力量之后,倾尽所有地绽放,绽放完毕,就毫不犹豫地整朵掉落,开得热热烈烈、落得干干脆脆。我越是了解,越是觉得,我妈妈本来也该是这样的,她不该死在一场莫名其妙的大火里,她是被人下了违禁符咒,才会性情大变。可是……”

裴星遥瞬间揪心。

她看着那绽放了大半的昆山夜光,声音难以掩饰地低落了下去:“刚刚我知道了一个线索。”

杜晚晚简洁明了地将娄一琪的事情说了出来,收回了想去触碰花瓣的手,拢住了斗篷。

“你说,要是我妈妈真的对不起娄一琪,而娄一琪真的在我母亲的死里扮演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角色,那么,我该怎么做,才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呢?”

很显然,她绝不会放过害了母亲的人,但如果这个人只是以怨报怨,她坚决地选择了报仇,怎么面对自己呢?

她是个剑修,剑修修的不仅仅是剑,更是剑心。是持剑问天,一心向道,心澄如琉璃。

说完之后,杜晚晚就转过身来,抬头看着裴星遥。

她不知道自己表达清楚没有。

裴星遥这次没有回避她的目光,很坚定地接住了她眼中的意思,然后非常郑重地说:“我明白了。这一路上,您纠结的不是怎么做,您已经下定决心去做,只是不知道自己做了之后,能不能接受。也担心自己选择了一次违背正义地报仇之后,会不会一而再、再而三地因为其他事情——有可能敌对的那个系统,会察觉到这一点,并且从此利用您母亲的事,逼您不断地违背自己的原则。您担心自己的原则一步步滑坡,最后掉入深渊,万劫不复,变成跟害了您母亲一样的、手段残忍、未达目的不顾是非黑白和法律的人。”

他还真的知道。杜晚晚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还没说出口,裴星遥又说:“但我相信,您不会的。”

“你不会变成那种人的。”裴星遥用一种百分百坚定的语气说,“我敢肯定。这不仅仅是因为您是我下定决心要追随的人,我清楚您的品性。更因为,当您开始考虑这个点的时候,就注定了您跟那些人有着本质的区别。”

“哦。”杜晚晚的眼睛眨了一下,里边慢慢地露出了裴星遥熟悉的笑容,那种笑容平时是不会给他的,一般是给叶诗晴、魏蘅之类她非常喜欢,而且会跟她们开玩笑的女性。

温柔中,又带点恶作剧的调皮和戏谑。

“我不得不承认,两个理由都非常有说服力,彻底说服了我。万能的裴助理,你除了工作、做饭、打蝴蝶结之外,又多了一项让我惊叹且满意的技能——安慰人。”

裴星遥脱口而出:“我只是安慰你。”

杜晚晚一抬头,就看到她的助理满眼都是懊恼,恨不得把刚刚那句话吞回去,看他嘴角的肌肉动作,应该是忍不住咬了舌尖一下。

“干嘛!”杜晚晚轻轻地拍了他的手臂一下,轻斥:“不许咬舌尖,不会痛是吧?”

裴星遥赶紧松开,可嘴里已经尝到一点点血腥味了,登时不敢说话,怕一张嘴她就察觉出来。他正想办法遮掩这件事的时候,冷不防听杜晚晚说:

“有时候,我觉得你真像我的剑。”

她……她说什么?裴星遥脑袋嗡的一下,居然被一根在青石板缝隙之间凸起的竹根绊了一下,一个踉跄,差点迎面摔倒。

“你……你……”他睁大了眼睛,愕然地看着她,像听到了什么天方夜谭。

杜晚晚不由得摸摸鼻子,目光四处乱飘了一下。

这个,她本来不准备告诉任何人自己穿书这件事的,但是就在这一刻,就在裴星遥说你跟他们有本质区别的一瞬间,她忽然就想试试,看看裴星遥会不会把她当成一个怪物。

按照眼前这个状况看,好像确实有点……呃,惊悚?

一个病秧子,还是在孤儿院长大,二十年来口袋里没有揣过一张百元大钞的穷光蛋,说什么剑,是有点太离谱了。

在这个灵气复苏的年代,人人都有机会修炼,但所有的修炼,都需要花钱。医修、器修、剑修,可能是其中最花钱的三种职业。

没办法,剑修靠打架磨炼自己的剑意,在战斗中领悟剑心,一次比一次艰难的战斗,才能一次次地提升剑修的境界。打架嘛,免不了受伤,为了避免仇家趁你病要你命,受伤就得赶紧好,为了赶紧好就得话更多的钱去买药、治疗。而为了每一次打架不受伤,就得无数优质地矿石喂给灵剑,提升灵剑的品质,让灵剑早点开窍,生出剑灵,助剑修打开剑府。

总而言之,剑修是烧钱职业中最烧钱的,她从前是个穷光蛋跟病秧子,不可能有什么“我的剑”。

说出前世的事,好像也有点吓人。

杜晚晚只能亡羊补牢地打补丁:“我是说,我梦想里的剑。我说过的,我从小幻想我的身体健康,能做一个战无不胜的剑修,对不对?”

“嗯……”裴星遥似乎还有点缓不过神来,点头的时候,脸色在灯光下有点惨白。“您说过。”

“我想象中,如果我有一柄灵剑,如果我的灵剑有剑灵,大概就是你这个样子的。”杜晚晚比划着,“你知道灵剑、剑灵跟剑主的关系吧?那不是像外界说的,简单的主仆,那是一种心灵相通、休戚与共,像自己身体一部分,或者说另一个自己的关系。我的剑一定会像你这样,永远相信我,支持我,听我说任何话,都能明白我真正的意思,并且帮我解开心中的烦忧。”

她……她对灵剑的要求这么高吗?裴星遥吸了口凉气。

那么,第一世的他岂不是叫她非常失望?他那时候就是一柄废剑,既不会说话,也不能表达,更别说化作剑灵,做她的万能助理,帮她排忧解难了。

“你那是什么表情?”杜晚晚有些无奈,还有些好笑,原本压在她心里的那些情绪,好像被他的话、他的表情给一扫而光了,她现在感觉非常轻松,那种她能战斗到底并且坚信自己战无不胜的感觉,又回来了。

“刚说你了解我,你现在又胡思乱想到哪去了?我的意思是说,你很好,非常好,有你在我身边真是太好了,我简直想象不出世间能有谁能代替你在我身边的位置。”

“咚咚咚!”

刚说完这些话,就听到远处传来敲击玻璃的声音。杜晚晚转头,才发现他们说着走着,竟然走到了主宅的花厅外面。尚云乐跟余嘉妮都接到了消息,正站在花厅的玻璃墙内,双双板着脸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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