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7章 马骝的抉择

“原来两位兄台是平安镇来的，这么说来咱们还是顺路呢！”

马车往考场驶去，几人在车厢里简单说了各自的来历。

原来这马公子来自东阳镇，紧邻着省府，家里世代务农，直到了祖父那一代才中了个举人。

此后马骝的父辈中，再无入仕途者，转而开始经商，马家的境况也越来越好。

如今马家在东阳镇上也是有名的富户，可是马家老爹膝下少子，有一妻五妾，但却只有夫人生下了马骝这一个儿子。

夫人向来宽仁待下，因为身子不好才给丈夫纳妾，谁料马家却没再添一个孩子。

所以马骝这几个庶母，也都待马骝如亲生，只看腰间那六个绣工各异的荷包，就可知一二。

“顺路是顺路，不过也顺不了多远。” 顾修宇实话实说，马骝也不甚在意。

“嗨呀，顾兄这就见外了不是，来来来，二位兄台喝茶喝茶！”

顾修宇迟疑片刻，接过马骝递到面前的茶盏。接着他轻啜一口，抬头看向马骝。

“马公子，祖上苦心经营，才有了如今的境况。若一时想错，走错了路，只怕会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啊。”

东阳马家，顾修宇是有所耳闻的，据说那老祖父马君则少时家贫，费尽辛苦才终于考上了举人。

马家家境好了一些之后，后代又多了些念书的机会。只是马老爹这一代，都不是什么念书的料子。

好容易到了马骝这一代，堂兄弟之中，也就只有马骝这一个念书苗子。

但方才他看到马骝书页中露出来夹带的小本子时，就觉得事情不妙。

据他所知，今年省府主持乡试的学政穆正明，是出了名的铁面无私。

凌云律法，考试作弊者，一旦查出，作弊者会被处以鞭刑，且同族后人再无参试的机会。

所以顾修宇才出言相劝，如果真有什么事情发生的话，实在会令人惋惜。

“顾兄......” 马骝端着茶盏的手僵在了那里，其实他自己内心也十分纠结。

这个小本子是他出门的时候，三娘神秘兮兮塞到他书篓里的，他自己也思虑了好多次。

想起父亲母亲和几位姨娘那殷切的期望，马骝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抉择。

“有些东西，是你的就是你的。怎知今年的试题不是你正好会的呢？

若是夹带这个东西进去，万一被发现了，即使你没有看，那也是百口莫辩。”

顾修宇继续说着，顾昭默默坐着，一开始还不明就里，渐渐也明白了顾修宇话里的意思。

正当他们几人还在说话的时候，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公子，到了！前面马车不能过去，只能送到这里了！”

马骝还没反应过来，顾昭已经掀开帘子下车，顾修宇也顺势下车。

“马兄，我们先去前面排队，就先告辞了！” 两人拿上背篓，往前面的队伍过去了。

“公子？公子？” 小厮已经将马骝的背篓和所有的用品都拿了下来，叫马骝下车，可是连叫了两声自家公子都没反应。

“啊？好，下车下车。” 马骝有片刻失神，听到小厮着急的声音才反应过来。

他下车一瞧，考场前面已经聚集了很多的考生。官差们正指挥着他们，让考生排成两队入场。

“公子，咱们赶紧也去排队吧！” 小厮背着背篓，拿着吃食和水，还有坐垫和小毯子。

主仆俩急匆匆的跟了上去，顾修宇和顾昭只比他们早一步，却已经比他排到前十几个的位置了。

学子们排在队伍之中，没有小厮的都是自己背着书篓，拿着一些杂物。

有小厮跟着的，小厮拿着东西跟在队伍外面，等到学子通过检查之后再将东西递上去。

“考生们排好队，到这里来登记检查！” 眼看开场的时间快要到了，前面维持队伍的官差冲着后面高声大喊。

顾修宇和顾昭很快就通过了搜身检查，接下来他们的随身物品也会被一一验看。

等到他们的所有东西都被验看无误之后，会派发编号，之后才会由引导官差将他们分别引导到各自考棚之中。

马骝自从下车之后，就一直心神不宁，脑海里还一直响起顾修宇方才说过的话。

“前面的，快走啊！你要不走我就先登记了！” 因为心中想着别的事情，马骝没注意队伍已经向前移动了。

后面的考生见前面一直不动，也顾不得什么斯文不斯文了，大声冲着马骝喊了起来。

“公子，公子，快到你了！” 小厮也急了，连忙催促着马骝。

反应过来的马骝忙回头说了声道歉，往前移动了一下。眼看着马上就要他做检查了，他的心开始扑通扑通跳了起来。

前面已经剩下三个在登记的考生了，马骝只觉得自己的感官都变得迟钝，唯有听力更加灵敏。

此刻所有的嘈杂他都听不到，只能感受到自己疯狂慌乱的心跳。

前面还剩下两个登记的考生，马骝的呼吸加速，感觉周身的血液都冲上了头脑。

前面只剩下了一个登记的考生，马骝像突然被雷击了一般，接过小厮手里的东西，从里面拿出了那本夹带了小册子的书，塞进了小厮的怀里。

“公子，这本书不带了吗？” 小厮疑惑，马骝却如释重负的笑着说“不带了，用不上了。”

等他拿好自己的东西，也就轮到他登记了。小厮看着自家公子的背影，总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劲儿。

马骝登记之后，官差检查了他的随身物品，确定没有异状之后，发放了编号，才让官差引领他去了自己的考棚。

所有考生全部登记检查，进入自己的考棚坐定之后，考场大门关闭。

学政和监考官们也带着考卷出现，只见一位身着官服的庄重老者坐在主监台上。

“诸位考生，今天既然诸位到这里参加乡试，那就代表各位都是各地优秀的学子。

考试即将开始，巳时开始答题，亥时开始收卷。中途不可离开考棚，不可交头接耳，不可作弊，不可提前交卷......”

学政宣讲完所有的规矩之后，便由监考官带领官差，为考生发卷。

“哐！”锣声一响，乡试也正式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