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8章 疫病和人性

就这样，杜若和顾修宇，还有背着小石头的阿苦，跟着那个衙役往土地庙走去。

阿苦到底只是个少年，因为很少吃饱，没有什么力气。这几天又没有什么吃的，就算有吃的，他也是先给其他孩子吃。

所以尽管小石头并不重，他背着还是有些吃力。看着额头上渗出汗水，却一直咬牙坚持的阿苦，杜若朝顾修宇使了个眼色。

顾修宇一把捞起小石头放在了自己背上，阿苦一脸惊讶的看着顾修宇。

“郎君，小石头身上脏，不要弄脏了你的衣裳，还是我来吧！”

阿苦被顾修宇的动作吓了一跳，但更多的是惊讶，他们身上都是脏脏的，而顾修宇干干净净，他觉得有些无措。

“无事，我夫君他有力气，你自己还是小孩子呢，背这么远肯定是累的！”

杜若看出阿苦的无措，出声安慰他。不过她无心的一句话，却触动了顾修宇的傲娇心。

“是啊，我娘子说得对，我力气大，你就放心吧！” 顾修宇面带自豪，腰杆都挺直了。

走在前面的衙役脸色变了变，想起贾大人的嘱咐，于是假意停住脚步说“顾郎君，要不还是我来背吧！”

可是顾修宇哪里不知道他的心思，只是冷冷的说了一句“不劳烦官爷了，怕弄脏了你的衣裳。”

那衙役的笑容僵在脸上，尴尬的转身继续往土地庙走去。

等他们到达土地庙前面的时候，那里已经聚满了人。不过有官府的衙役安排，一切倒也井然有序。

病患们被安置在屋子里，土地庙房屋不少。贾大人按照杜若和林问荆的建议，将病患分男女，和病症轻重缓急分开安置。

至于床单被褥这些，都是由病患家里带过来的。但是在问及照顾的人时，那些人却开始紧张起来。

“媳妇....家里还有老人和孩子，我就没办法来照顾你了！”

一个男人将包袱递给自家娘子，转身就走，就好像后面有什么洪水猛兽似的。

“麟儿，我的麟儿！” 一个老妇人抱着自家小孙子，哭哭啼啼。

她家里儿子早逝，儿媳也离家再嫁，所以家里只有一老一小相依为命。

“大人，老妇家中只有这一个孙子了。他要是没了，老婆子我也活不成了，老妇自请进去照料，还请大人应允。”

老妇人眼泪汪汪的，众人听了都要感动落泪。贾大人哽咽了一下，对那老妇人说“老大娘，那边辛苦你了。”

经过老妇人这一闹，在场众人的心思也有了变化。

有娘亲愿意进去照顾自家小女的，有妻子愿意进去照料自家夫君的。

有女儿愿意进去照料自家老父的，也有儿媳愿意进去照料自家婆母的。

一来二去，愿意进去照料的，竟然大都都是女子，男子却只有一个。

“大人，我愿意进去照料我家娘子！” 高大憨厚的男子，将自家娘子送进来安顿好之后。

就一直在门口忙碌，帮着其他人安顿病人。只是空闲下来，赶紧去瞧自家娘子。

贾大人约莫估计了一下愿意进去照料的人，女子居多，男子只有一个。

这样一来，熬药煮饭倒是没什么。可是那些打水煮水，劈柴的重活却没人干。

正当贾大人愁眉苦脸的时候，阿苦站了出来“贾大人，我愿意进去照料大家！”

阿苦说完，众人都看向了他。这不是走街串巷的那个小乞丐吗？

“阿苦，你年纪还小.....” 杜若见状，想上前拦住。毕竟阿苦还是个小孩子，又有些营养不良，抵抗力自然不如成年男子。

可是阿苦似乎早下定决心，他一脸严肃的说道“顾娘子，多谢你的关心。但我一定要进去，因为小石头他和我一样是个小乞丐。

我不信会有人愿意照料他，如果他进去的话，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实在不放心。

虽然我年纪小，但我有一把子力气，一定能帮着做一些粗重活。

你们就放心吧，我一定能行的！再说了，不还有这位大叔呢吗？”

阿苦说着，看了看一旁的憨厚男子。只见他憨憨一笑说“是啊是啊，我力气也大，有我们俩就足够了！”

之前和阿苦在何春堂门口争吵的那个男人，将自己弟弟送来之后，就一直担忧自己会被染上。

让他进去照料，他也是万分不乐意的，所以当他的眼神触及阿苦的那一瞬间，就立刻躲开了。

杜若当然也看到了那个男子，本来就为阿苦打抱不平的她，鄙夷的看了看那男人。

照顾病人的大夫，是何春堂的几个大夫。一有什么动向，他们就会为病人诊治。

实在有处理不了的事情，就会立刻知会门口守着的衙役，让他们请林问荆和杜若过来。

朱家姐妹俩因为家中有空屋子，方便照顾，所以并未去土地庙，还是由顾明给她们送药食。

随着贾大人一声令下，土地庙的大门被关闭，两个衙役守在门前。

而里面的人，也开始各司其职。负责照顾的人听从杜若的话，用纱巾覆面，并且都服用了避瘟丹。

女人们开始按照方子煎药，有人用灶房煮饭。憨厚的刘大友和阿苦两人到后面劈柴，劈好之后垒放整齐。

“阿苦啊，你歇一歇吧！剩下的我自己就行了！” 刘大友看着满头是汗的阿苦，有些心疼的说道。

他和娘子在镇郊种菜，两人虽然没有孩子，倒也过得和和美美。

但没想到一场疫病，让娘子病倒了，他孑然一身，自然是要来照顾娘子的。

不过阿苦这个小乞丐，竟然为了照顾自己的乞丐兄弟，也甘愿进来冒险，他是很佩服的。

“大友叔，我不累，咱们快把这些柴火都劈好吧！” 阿苦擦了擦汗，眼睛看了看小石头所在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