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兰地回甘 第22节
“如叶,用点劲,身体绷直,注意头部,不要撞到岩石上。”
他抬头冲上面喊了一声,上面救援队立刻开始拽绳索。
周如叶原本以为她没关系,可双脚刚一离地,她开始控制不住地尖叫。
恐惧、疼痛,如兜头而来的巨浪,让她心里充满了绝望。
绳索由于她的抗拒和颤抖,开始大幅度晃动,上面救援队不知道下面的情况,还在拼命拽绳索。
“停!放一点绳索!”
季司原高喊,伸手把周如叶接下。
“对不起,我…我真的很没用,你别管我了,你先上去吧…”
周如叶终于崩溃,她知道自己在浪费时间,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生理的疼痛让她额头上布满虚汗,抓着绳索的掌心因为过于用力,已经被磨破了皮。
眼泪顺着脸颊滑下,她感觉到季司原在用指腹替她轻轻拭泪。
“如叶。”
他开口。
“看着我的眼睛。”
周如叶抬眼,望进他墨色的瞳孔。
季司原锁着眉头,原本上挑的眼尾,如今因为担忧,微微垂下。
是的,周如叶看到了他眼底浓郁的担忧。
“不要怕,我会在下面保护你。”
第19章 十九人心险于山(三)
周如叶不知睡了多久,意识昏昏沉沉,似有梦魇压身。
等她惊醒时,发现自己躺在旅店的房间内。
“如叶,你醒了?”
周如叶趴在床上,略略偏头,看向坐在旁边的人——
是剧组的女二,戴茗。
“你…”
她刚想说话,胃里泛起一阵恶心,让她不住地干呕。
“哎,如叶,你先喝点水,应该不烫了。”
戴茗端过桌上的水杯,放了块红糖,将吸管插在杯子里递给周如叶。
“送你回来的兵哥哥说,你背部受到撞击,加上生理期,还有心理受到刺激,醒来后会非常难受,所以我一直守着你。”
什么?
季司原知道她生理期?
周如叶感觉耳根有些发烫,尤其现在清醒了,回忆起之前在季司原面前狼狈大哭的情景……
天…
她狠狠咬了下吸管,真是有够丢人的。
“谢谢你啊戴茗,黄跃谦呢?他有没有事?”
周如叶喝了红糖水,胃里稍有暖意。
“呃…跃谦…”戴茗欲言又止,脸上还带了些后怕,“如叶,海哥看你们回来后,发了顿脾气,说要整顿剧组风气,跃谦估计还被训呢…”
整顿剧组风气?
周如叶右手撑着额头,食指用力按压眉心。
这回算是让张春海找着由头整她和黄跃谦了。
她和黄跃谦不受张春海控制,已经让张春海觉得很没面子了,现在他肯定得趁着机会,好好树立威信。
“哎呀如叶,你别起来啊,多躺会儿嘛!”
戴茗见周如叶撑起身子下床,连忙过来扶她。
“没事,我已经好很多了。”
周如叶活动了一下关节,身上的疼痛尚可以忍受。
她不想让黄跃谦独自面对张春海的怒火,况且张春海最想骂的,肯定是她。
走到穿衣镜前,周如叶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
手腕处有绳索勒过的血痕,铃铛手链被摘下来放到了桌上。
背部和腰部估计也有不同程度的淤青,腿上倒是完好无损。
“如叶,你真的不再休息会儿吗?你这样子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戴茗这姑娘胆子本就不大,光是听说周如叶的经历都害怕得不行。周如叶倒好,一醒来就急着去讨骂,这要换做戴茗自己,肯定得崩溃。
从楼梯下到旅店大堂,看着玻璃门外黑漆漆的天空,周如叶才意识到现在已是夜里九点。
“季哥季哥!你记一下我联系方式呗?等你休假咱俩一起去攀岩啊?”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黄跃谦那中气十足的兴奋劲儿,倒是不像被骂过的状态。
季司原刚结束工作赶来度假村,本是想问问周如叶的状况,结果被黄跃谦撞上,十分自来熟地和他聊起天来。
不过季司原也没觉得反感,黄跃谦的样子,让他莫名想起了吴选。尤其是那热情洋溢的笑容,整整齐齐八颗大白牙,简直一模一样。
好在黄跃谦头发比吴选长点,皮肤也白,季司原不至于认错。
“季哥,你觉得我这肌肉要怎么再练练?哎,我觉得我就该是当兵的料,我三姑她儿子,自从当了兵,上次休假回来,那气势那体格,到健身房去都比不过他了!”
黄跃谦咂舌,颇有些羡慕。
“当然,比你还是差远了!”
……
不仅是笑容,这夸张的捧人手法,也是一模一样。
季司原觉得有趣,正要说话,抬眼看见周如叶被一姑娘扶着过来。
黄跃谦也看见了周如叶,朝她快步走过去。“周妹子,你终于醒了?好点没?”
周如叶点头,瞥了眼他身后的季司原。
“哦,这是季哥,季司原,就是他救的你,你应该有印象吧?”黄跃谦往后侧了侧身子,向她介绍季司原。
周如叶一撞上季司原的眼神,条件反射地低下头。
早知道季司原在这儿,她肯定不下来,她是真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黄跃谦见周如叶没反应,以为她睡迷糊了,很自觉地开口帮她回忆——
“周妹子,你不记得了吗?你当时被拉上来之后,说什么都不肯走,非等着季哥上来才放心晕过去。哎,那梨花带雨的样子,我在旁边看着都觉得虐心…”
……
周如叶想找条地缝钻进去。
这真的是她人生第一次,这么想让一个人闭嘴。
“呵…”
季司原低低地笑了,他拍拍黄跃谦的肩,示意他别再说了。
周如叶盯着脚下的大理石地板,眼睁睁看季司原那双黑色军靴,一步一步朝她逼近,最后站定在她身前。
气氛诡异地沉默着,戴茗已经松开周如叶的手,悄悄往黄跃谦那边挪了挪。
“红糖水喝了吗?”
季司原扫了眼周如叶的手腕,没带手链,但那醒目的勒痕,却是他亲手造成的。
红糖居然是他买的?
周如叶抿着嘴,鼓起勇气抬头:“那个…真的很感谢你,实在对不起…”
季司原略一皱眉,打断道:“你打算对我说多少次对不起?”
“我…”
周如叶一愣,又自责地低下头,她实在不知道要对季司原说什么。
季司原叹息。
他微微弯下身,软下态度问:“还有没有不舒服?”
他是指...哪方面不舒服?
周如叶有些窘迫,连忙摇头。“没有了,睡了一觉已经好多了。”
“嗯。”
季司原点头,又轻轻执起周如叶的右手,仔细看了看。
“当时情况特殊,很抱歉让你受伤了,现在手腕能用力吗?”
他坦然地松开手,重新看向周如叶。
“可以,没关系的。”
周如叶冲季司原笑了笑,只是笑容里明显带了些苦涩。
季司原站直身子,喉结上下动了动。
他并不擅长安慰人,但看着周如叶闪烁的眼神,他的心脏仿佛被针轻轻刺了一下。
临走前,他终于开口叫了她的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