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6章 施工地界
张总今天是一早就来到结友乡的,一切准备好,就放了几千响的炮,准备正式开工,还没开挖,就赶来了很多村民,堵在了路口,说路边的地是他们的,将要扩宽的路边上的树也会是他们的,甚至于那路边的茅草厕所也是他们的,都要换成钱给补赏,不然就不让动工。
这就把张总给难住了,他就不断的和他们交涉,给他们讲道理,说修路也是为他们好等等,讲也是白讲,哪有人听啊,最后现实在讲不清楚道理,他就问了下,这些东西要多钱。
没想到啊没想到,这些人真是穷疯了,要出的价钱,高的是离谱,这还不说,这些个刁民还提出了很多附加条件,什么他们要包土方啊,要给他们安排多少人搞工程啊,还有。
这怎么谈得拢,不多时候他们公司的人就和村民推推搡搡的动起了手,时间不大,就像是沙家浜里的游击队一样,从一些壳壳拉拉里钻出了很多人来,手里还都提着个镢头什么的,给他们来了个大包围。
好在这些农民就是想要钱,这样他们才免于被全部撂翻的危险,他就边退边商量,边商量边退,一直退出了施工地界。
他气急败坏的给冷县长去了个电话,冷县长听说后就打电话给乡政府,乡政府回答说乡长和书记都下村里去了,联系不上,冷县长也是没了办法。冷县长就又给公安局的新上任的王副局长去了个电话,叫他带人火速赶到现场去,王副局长早就接到过华子建的招呼,所以嘴上答应的呵呵的,就是不挪窝。
冷县长后来想想也不管了,你华子建定的工程,搞乱套有人收拾你,他也来了个失踪。
这张总就想到了给华子建打电话了,可就是怎么也打不通,因为华子建在进秋紫云书记办公室前已经关掉了手机,此刻华子建正在市委秋书记办公室准备回答秋紫云书记那个出其不意的问题。
华子建现在不回答也不可能了,因为秋紫云就这样一直的盯住他,他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没有可以岔开的话题,华子建只有先试探的回答:“秋书记,本来我也不愿意换的,是出于无奈,才这样做的。”
秋紫云没有接他的话,依然静静的等待他继续说,大有一副你华子建说不清楚就走不了架势,华子建知道今天是躲不掉了,那就捡有用的说吧:“本来我没有过问招标的事,但飞标的这家大亚公司找了过来。”
华子建停了下,想要隐瞒省政府苏副省长秘书这段,一旦说出就会给自己在上面树立一个潜在的敌人,可是不说出来今天自己怎么过得了关,这样的事可大可小,小。可以说你是大意,是草率。
大。可以说你是渎职,是出卖,以现在秋书记对自己的误会,很难说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现在是救急,也不要想那么远了,就像是下棋,明明知道自己的车一躲,后面自己会很被动很难走,但也不能让对方把这车一口吃掉,那后面就不是难走,是很快自己就完蛋了事。
再说没有个合适的理由,秋紫云也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她不比别人,她对自己多少还是了解一些的,所以华子建就继续说:“大亚公司来并不可怕,但他的到来还伴随着一个省政府苏副省长的电话,你说我能怎么办?”
他把电话由苏副省长的秘书换成了苏副省长,这样更能加大说服力度。
果然秋紫云打破了刚才的沉寂,她有点惊诧的抬起头看了一眼华子建说:“苏副省长过问了?”
华子建就点点头,他想这样秋紫云应该理解自己的苦衷了吧,你是市委书记,你可以不怕他一个副省长,但我就是一个小小的七品官,我能不怕吗?
秋紫云也对上面有的领导行为很是不以为然,这样的事情,你一个省级高层领导也要插手,想起来都为你脸红,你也太掉价了吧,但她也不会单凭华子建的话就完全相信,因为也有过借上面领导之名行自己肮脏之事的先例,秋紫云就不动声色的问道:“你怎么就知道是苏副省长,你认识他。”
华子建没有说什么,他拿出了手机,调出了那天接听的号码递了过去。
秋紫云没有去接手机,但她还是扫了一眼上面的号码,她对这号码很熟悉,几乎所有的省上主要领导号码她都记得很牢,不用去查就知道那确实是苏副省长办公室的电话,秋紫云沉默了一会,突然抬起了头,用犀利的目光扫向华子建说:“因为他的电话,你就放弃了原则和党性,你就出卖了国家的利益和你的良心,为自己升官财铺垫道路吗。”
华子建了解秋紫云的性格,现在就算是苏副省长给自己打过招呼,也未必就会让她原谅和放过自己,温泉山庄的事情,是乐书记给秋紫云打的招呼,自己都不同意,现在一个副省长的话,自己就同意废标了,这从道理上有点说不过去,但华子建要把问题都说清楚,他又怕会给自己带来一个后遗症。
华子建有点为难了,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如果说出自己的计划,说出自己会用手段让那家公司自己放弃,那也就是坦白的告诉了秋紫云,自己是一个手段高超,甚至是歹毒的阴谋家,在两人之间误会越来越大的情况下,那也就会让她永远的提防自己,永远的警惕自己了。
他不想说出自己后面的计划。
秋紫云却说话了,她不能容忍一个阿谀奉承的人,特别是这个正在慢慢的远离自己的人:“华子建,我告诉你,不要以为没有收钱的出卖就不是出卖,我还是可以用这个问题让你受到惩罚的,一个没有原则的领导,同样不是一个合格的领导。”
华子建在思考了一下后说:“秋书记,我知道你嫉恶如仇,我也不会去为强权低头,我的妥协只是一种手段,它不是最后的结果。”
这话让秋紫云大为迷惑,你都把工程给人家了还说什么不是结果,扯什么蛋,狡辩也要有点逻辑好不好,不兴这样乱扯的。
华子建继续冷静的说:“工程是给他了,但他永远做不下来,他会自己提出毁约的,而且还会适当的留下一些毁约金。”
秋紫云似乎有点明白了这话的内涵,他就问道:“你可以保证吗?你用什么办法”。
华子建也是豁出去了,就淡淡的说:“因为那里的农民会一直和他们纠缠。”
秋紫云什么都明白了,这小子原来用这土方法,虽然秋紫云很了解华子建,但这个话还是让秋紫云吃惊不小,她也越来越对华子建有了担心,这个华子建太可怕了,以后不是自己单纯的警惕他,而是要严加的防范,一个不小心自己也许就会让他算了。
秋紫云的心里已经动了杀机,她真想提前让他出局,给他找个安全的地方让他呆着,养虎为患不是她的特点,可借口呢,用这个借口很不妥当,也许会扯出苏副省长,秋紫云犹豫起来。
她又想到了过去两人之间的亲密和感情,她下不了手,她也不能完全的肯定这个华子建是不是已经和自己彻底的对立,仅凭三两件事情是不能做出这重大的判断的,她还想在观察一下,在思量一下。
很长的时间秋紫云都在矛盾中徘徊,她没有办法来下一个决定,最后她还是放走了华子建,她们再也没有相互的留恋和暧昧的想法了,两人客气又淡漠的分了手。
华子建离开秋紫云办公室的时候,他记着打开了手机,手机刚开就接到了大亚张老板的电话,华子建说自己在柳林市,有什么事情明天在说。
那张老板还想啰嗦几句,华子建就装着信号不好,喊了几句,挂断了电话,他笑笑自言自语的说:“不急,我们慢慢来。”华子建上车以后对司机说:“到是公安处去一下,我找个人。”
司机点头,就把车开动起来,要不了多长时间,他们就到了公安处的院内,华子建让司机在车上等自己,他单独上了楼,找到了法制科,他要再见一见华悦莲,做最后的一次努力。
这个问题他最近也想了好久,他知道两人之间的裂痕在什么地方,也知道这种裂痕很难在修补,一但相爱中的人,对于对方没有了信任,或者说已经在心里有了猜度,这样的感情就已经很危险了,就算是勉强的相处,但问题总会像定时炸弹一样,在你意想不到的时候,它就会爆炸。
华子建敲开法制科办公室的时候,华悦莲正在低头写着什么,开门的是一个年轻的小姑娘,她问华子建:“什么事?”
华子建没有说话,用手指了指华悦莲,笑了一笑。
那个小姑娘也看到华子建这风度翩翩的外貌,就点一下头,转过身对华悦莲说:“莲姐,有人找。”
华悦莲就抬起了头,她一下子就看到了华子建那明亮的眼睛。
华悦莲全身震动了一下,她看着华子建微笑的一步步走了过来,突然之间,华悦莲说:“你不要过来,我们已经没有什么话好说了。”
她的声音很大,整个办公室都为止一惊,其他几个法制科的警察也一起转过了头,用很不友善的目光看着华子建,其中一个警察就站了起来,快步的挡在了华子建的身前,说:“你是她什么人,找她有什么事情。”
华子建没有想到华悦莲的反应会如此剧烈,他脸上的微笑在慢慢消退,看着眼前的这个男警察,华子建黯然的说:“我是她过去的男朋友,想和她说几句话。”
那个男警察就犹豫起来,他在回头看看华悦莲,就见华悦莲满面的激愤,笑脸胀的红红的,指着华子建说:“我们没什么好谈的,你走吧,我不想再见到你。”
华子建一下就感到腹腔里空落落的了,好像自己已经没有了心脏,没有了呼吸,他痴痴的看这华悦莲说:“就一小会,我们聊一聊,把误会说清楚。”
华悦莲摇着头说:“我们之间没有什么误会,我们也不用再说什么,我们已经成了陌生人。”
华子建坚定的用手拨开了站在自己前面挡住去路的那个男警察,又走了几步,到了华悦莲的身边,他直视着华悦莲,脸上升起了一种痛惜的表情说:“悦莲,你应该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你要相信我对你的感情。”
华悦莲已经平静了许多,她看着华子建,也很坚定的说:“我们之间已经不需要在说什么了,一切都结束了。”
华子建还想说什么,但他看出了华悦莲脸上的表情,那里有不屑一顾和强烈的蔑视,这样的眼光很伤人,特别是对华子建这种心里还有极强自尊的人来说,这比打他几下都让他感到难受。
她们就这样相对而视,站了好几分钟,谁都没有说话,办公室里其他几个警察也都密切的注视着他们。
后来华子建还是低下了头,他带着恳切的语气说:“就算我的错吧,你能原谅我一次吗?”
华悦莲没有说什么,她只是摇了摇头,然后就坐了下来,开始写她刚才没有写完的东西了。
华子建不由的有了伤心,眼泪在他眼框盘旋,他也低下了头,一步步退着出了办公室,他多想再一次看看华悦莲,但办公室的门被刚才开门的那个小姑娘无情的关上了,华子建的眼前模糊起来,他只能看到一扇木门了。
华子建上了车,一路无语的往洋河县返回,但他又有点奇怪,这样的分手好像只是带给了自己一种短暂的一段时间的伤痛,在后来好像自己的心已经麻木了一样,心中再也没有了悲伤和凄凉,满脑子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这样想了一会,他竟然睡着了,睡的很香,直到车子停在了洋河县县委大院的门口。
走下车,华子建感觉自己的脚步有点轻飘飘的,他尽力的让自己稳定一些,他嘴角挂着僵硬的微笑,和每一个从他身边走过的人点头致意,好容易坚持到了办公室,他锁上门,扑到在里间的床上,又一次的沉沉睡去,直到第二天秘书小张走进他的办公室。
对华子建来说,可以不管不问的睡上十多个小时的觉,这真是一个难得的记录,早上起来他就感到肚子很饿了,小张给他打来了早餐,华子建的精神也好了很多,他一口气的吃完了小张端上来的早餐,这样的吃饭速度让小张都有点意外。
小张就问:“书记今天胃口很好啊,要不我在给你盛点饭过来?”
华子建用餐巾纸擦了下嘴,说到:“不用了,现在吃的刚好,谢谢你啊小张。”
小张感到今天华子建很客气,他就没说什么,赶忙帮他把桌子收拾干净,又把碗筷都收拢起来,他刚要给华子建汇报一下今天的工作安排,这个时候,大亚公司的张总找来了。
张总急了一天了,现在总算是见到了华书记,他那天在华子建办公室的趾高气扬,盛气凌人的气质,今天已经消失殆尽,换来的是心急如焚,六神无主的样子,华子建一点也没有吃惊,他知道会是这样的结果,所以他默不作声的等在这里,等他说话。
张总一进华子建的办公室,脸上就堆满了笑容,拿出了软中华,一个劲的给华子建,华子建就漫不经心的问:“你那工期抓紧啊,没事不要老往这里里,盯紧点,可不敢出什么纰漏。”
那张总不听他说还好点,这一听,更是哭丧起了脸说:“华书记啊,这次你可是一定要帮我下,不然我真的过不了这关了。”
华子建很是吃惊的样子问:“你说的什么,什么过不得的去,你说清楚点。”
张总就重前至后的述说了一番,怎么怎么的村民敲诈,怎么怎么的围起他们要打,说的是可怜巴巴的,华子建本来今天是心情不很好,但听他这一说,心里倒是想笑了,你不是有副省长帮你撑腰吗,你不会让他调两个坦克团来,把那些人灭了就成了吗?还来找我。
想是这样想,话可一定不能这样说,他也很替张总难受和抱打不平的说:“还把他们给反了,怎么可以这样呢,你也是为他们修路啊,难道他们就一点不懂这个道理。”
说完就抓起了电话,找到那个乡的号码,拨了过去,那面一个干事接了电话,华子建就生气的问:“我是县委华子建,你们乡长在吗,给我叫一下。”
那面就回答说没在,到村上去了,联系不上。
华子建愤愤的放下电话,就对张总说:“他们乡长不在,这样,我让公安局派人过去。”
他就按下免提,接通了电话:“我是华子建啊,你王局长吗。”
那面马上就回答:“是我,请华书记指示。”
华子建就生气的说:“结友乡的村民太不像话,人家大亚公司公司为他们修路,他们还聚众闹事,想翻天啊,你一会就带人和大亚公司张总一起去,看看都是谁在闹事,不听就抓他几个。”
那面王局长赶忙说:“华书记啊,可不敢那样,两会刚开完,代表们还盯得紧呢,万一出点什么事可不得了,再说那个结友乡在城乡交汇处,村民本来也刁得很,经常是上访省城,去年一个修水坝的,因为质量问题,最后闹的大的很,硬把那老板打残了。”
华子建和张总一听,都傻了眼,华子建吸口气说:“我都忘了这事了,这些村民真的很难对付,不要说我,就是省长他们也敢告的。”
华子建说完就坐在椅子上不说话了,那张总又絮絮叨叨的说了好一会,也不知道华子建听没听,反正他是光摇头,不说话了,那个张总没办法只好自己离开了办公室。
华子建见他走了,就联系上了郭副县长,问了问温泉山庄最近的情况,郭副县长就告诉他,说安子若已经调集了上千万的资金,准备县动土,有几个手续还没下来,但等住不住了,边干边办理。
华子建想想也只能先这样了。
看看一切都安排好了,华子建算是喘口气,坐下来好好的休息了一会,这就又想到了昨天秋紫云那猜疑的目光,那是一种没有任何情感,只有理智判断的目光。
冷县长也得知了华子建被市委秋书记叫去问话的消息,他也知道这次为什么把华子建叫去,但他听到这消息没有像其他一些人那样高兴,他在不长的这段时间里,也领教过华子建的厉害,他总感觉很难一下就把华子建打到,这是他理智的判断,但他从心里还有有个更大的期盼,那就是华子建赶快完蛋,他华子建现在已经是四面楚歌了,韦市长见不得他,秋书记又和他有了分歧,只怕他很难再像过去那样逢凶化吉了。
他就怀着这样焦急,自我承认又自我推翻的矛盾心情,整整等了一个晚上,到了夜里他真想打个电话到华子建办公室去探个底。
华子建是一点都不知道他的居心,也许不完全是这样,或者华子建也知道他不会怀有好意,秋紫云对招标的消息来源,还有那个乔董事长为什么只是和他冷旭辉在联系,这种种的迹象都让华子建有所怀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