顽烈 第164节
曾如初一下就听出这是莎翁的诗。
好巧不巧,是十四行诗里最喜欢的。
特别是最后两句,她之前写作文的时候还用过:
For thy sweet love rememb'red such wealth brings,that then I scorn to change my state with kings.
但是傅言真念莎翁的诗还真的是让她觉得很惊奇。
惊奇到有些想笑。
她抬臂掩着唇,笑到身子颤着。
“你还读莎士比亚啊?”她开口时,嗓里的笑意都还没散去。
“高中那会,老师上课时念的,找了好几个人来翻译,都没找到靠谱的,”傅言真唇上也沾着点笑,“当时走到我座位这边,说了句‘曾如初要是在就好了’。”
就是这一句话。
让他记住了这首。
红灯还剩五秒,傅言真凑她耳边,回答她之前的问题,“比起我自己,我更喜欢你。”
他话说的没什么情深意笃,倒还有点描淡写。
不像情话。
却能让她心悸。
晃神时,手机响了。
沈邻溪打来的电话。
傅言真看到来电显示上的备注,一时觉得有些牙疼。
曾如初接完电话后,他忍不住问了句:“你真不回去?”
曾如初“嗯”了声。
“回去吧。”默数秒,傅言真说。
曾如初:“?”
“要是舅舅舅妈不高兴……”傅言真搓了搓下巴,神情有几分无奈,“咱们眼光得看长远点。”
库里南在下个路口调头,驶向临江大道那边。
曾如初的舅舅家住那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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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后,曾繁清在客厅看比赛。
看到她乐呵呵地说了句:“你舅妈在楼上等你呢。”
楼上的小客厅,就沈邻溪一个人。
沈邻溪手里拿着本书翻着,看到她回来后,将书搁下,脸上欲言又止。
曾如初看出她有话要说,便坐在一边等她开口,“舅妈,有事就说吧?”
“阿初啊,”沈邻溪顿了顿,拿起保温杯喝了口水,才继续,“上次舅妈跟你说的王阿姨家的孩子你还记得吗?人家说想见见你,这刚好国庆节也有几天假,你抽个空去见见呗。”
……竟然又是相亲。
曾如初咬了咬唇:“舅妈,我……”
沈邻溪没催促,等她开口。
曾如初提了口气,抬起脸看她,缓道:“我有喜欢的人了。”
沈邻溪一脸惊讶,愣了近十秒,才问:“是……什么样的?”
曾如初轻声:“是我高中同学。”
沈邻溪似是想到什么,“是以前来小区外边找你的那个?”
“……啊?”
沈邻溪解释“有次你晚上出去,回来说是买旺仔牛奶,过了两天,我也去那个超市买了点东西,老板娘看到我说,说是有个长的挺好看的男生来找你,说你们……还抱了抱。”
曾如初:“……”
她没想到沈邻溪竟然知道,却从没质问过她。
一时有些心惊肉跳。
“你不说,舅妈也没敢问你,怕你……”沈邻溪有些为难,“怕你有压力,有负担。”
她看着曾如初长大,孩子一直很乖,也不惹事生非,但怎么说呢,就是觉得她有些敏感。
以前每回买东西回来给曾如初吃,这孩子都只吃一点,总说留给哥哥,说话做事都很考虑她和曾繁清的感受,生怕惹他们不高兴。
其实她倒希望曾如初能开朗一点,哪怕像曾忆昔那样没心没肺也没什么。把她送去雅集,也正是考虑到这点。
“……对不起,舅妈。”曾如初捏紧手指。
“舅妈没有怪你的意思。”沈邻溪忙解释,试图打破这有些尴尬的气氛,“当时人家可是再三跟我说那男孩子很好看?能给舅妈看看照片吗?”
沈邻溪跟她说话时总是慢声细气,温和委婉,足够照拂她的心情。
曾如初想到傅言真给她的杂志,忙回房间拿。
她回来路上带了一本,没事翻翻看看。
沈邻溪接过来,根据她提示翻到那页,看到那幅人物照,打量许久:“这不是明星?”
“……他就长这样。”曾如初脸微微一红。
“阿初啊,你不会就图他长的好看吧?”沈邻溪有些不放心。
知道现在年轻人换“老公”换的频繁,朋友圈晒的“老公”三天一换。
一问就是“看到更帅的”。
“……也不全是。”曾如初没掩饰她确实喜欢傅言真那张脸。
沈邻溪半信半疑,接着看,很快就发现:“这是傅氏集团的公子?”
傅氏集团在江城就没几个人不知道。
曾如初“嗯”了声,心里顿时有些隐隐不安。
沈邻溪忧心忡忡:“那他们家应该很复杂吧?”
豪门就不可能缺少恩怨是非。
她给曾如初介绍的,那底细都摸得很清楚。男生名校毕业,长相和性格都很斯文的,父母也是高知分子,家庭环境也还不错。
最主要的是两家人都知根知底。
曾如初没有反驳,她如实相告,“比我们是复杂一些。”
傅言真把他家的事情基本都跟她说了,没什么隐瞒的,她此刻也不想欺骗沈邻溪。
但又补充,“但他会把事情都打理好的。”
这话说的声音不大,却很坚定。
她信傅言真。
沈邻溪自然也听出这有点“非他不可” 的架势,她放下手里杂志,去看曾如初。
不说别的,就这张脸,要她再年轻个二十多岁,怕也跟现在小姑娘追星一样。
确实容易招人喜欢。
曾如初抿抿唇,这一回,她选择在沈邻溪面前坦诚:“舅妈,我很喜欢他。”
“那他,对你好吗?”沈邻溪问。
“好,”曾如初点头,“对我很好。”
沈邻溪默许久没说话,不是想阻拦什么的,但终归是不放心。
曾如初去给她添了点水,又给自己倒了一杯,决定把她和傅言真的事都告诉沈邻溪。
从高中到现在。
说了两小时还没说完。
曾繁清球赛看完,上楼准备休息时发现这俩还在说,便问了句“说什么呢?”
沈邻溪忙让他滚去睡觉。怕她舅舅在场让这丫头不好意思。
曾繁清扯了扯唇,埋汰一句,“成天凶巴巴的。”
说到夜尽天明,她们才各自回房。
沈邻溪步入四十岁后就没熬过夜,这还是头一回,一觉睡到下午,给王阿姨打了电话。
电话里,她语气有些歉疚:
“老王啊,我们家阿初……阿初已经谈朋友了,不好意思啊……”
说到底,这豪门世家,沈邻溪还是不太放心。
但也看出来曾如初的心已经交给了人家。
听了那么多故事,知道这俩小年轻经历了那么多风雨,特别是当年那孟新词的事情还多亏了这孩子,她嘴上确实没什么好说的。
最后只问曾如初,什么时候能把人带回来看看。
曾如初跟她说,今年春节会把人带来给他们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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