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性宠溺 第37节
坐在沙发上看摄影师拍摄效果的阮未雪,依旧是一副没有骨头的模样,好像连眼睛都懒得睁。
但是看到白斐含出来,阮未雪还是睁开了眼睛,露出一个惊喜的表情,她坐直了身体。身后站着的男人以为她要说什么,忙低头附耳上去。
阮未雪只是推了推那个男人,对白斐含说道:“小孩儿,很好。”
白斐含这才注意到阮未雪身后站了一个男人。
男人身形修长,穿着怪异,衣服的底色也是黑色,和阮未雪很是相称,但是衣服的的裁剪,和传统服装大为不同,衣服的边缘处,还用五颜六色的彩线绣成方块图案。
而且男人的左边耳朵,竟然坠了一只白色羽毛,看着像是耳环。
这样的人,穿着打扮已经能吸引大部分的主意,白斐含已经没空注意到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了。
就在白斐含打量这个男人的时候,听到阮未雪说:“可惜了,道具组的小王还没弄回新鲜的血来。”
她说话声音幽幽的,让白斐含不禁打了个冷战:难道阮未雪想拍定妆的时候就用真血?
白斐含和沈夜白都是敬业且专业的,沈夜白服装不如白斐含多,很快就拍摄完毕。在工作人员的护送下离开了。
——沈夜白和他们不太一样,沈夜白已经成名了,身边有工作人员很正常。
白斐含由于服装太多的缘故,一件一件的换,最后坐在沙发上的阮未雪都睡着了,白斐含还没拍完。
从清晨,到太阳落山,白斐含一直在摄影师的要求下做各种动作——最开始阮未雪也会提一些动作要求,后来就听不到她的声音了。
下午六点多,白斐含换衣服已经换到麻木,几乎到了见到裙子都要吐的程度,终于把整整九排衣架的裙子试完了,也拍完了。
白斐含一出去,就见到走廊上的龙晖,她已经无力和龙晖说什么,拉着他跑了出去,找到一处花坛吐了起来。
龙晖给她拍着后背,又去附近超市给她买了水。白斐含漱口,这才觉得重新回到人间,活了起来。
整整一天,她的头脑中都是这相机的“咔嚓”声,以及衣料的味道。
“你一直在这儿等着?”白斐含问龙晖。
龙晖点点头。
白斐含说:“你可真傻,不知道换个地方,起码找一个有座位的地方坐一会儿。”
龙晖说:“我不累。”
白斐含说:“这可是你说的。”
他们已经走到了早上送他们来的那辆车旁边,白斐含对着驾驶位旁边,落下的窗口说道:“叔叔,我们自己走回去就行,您先回吧。”
司机说了一声“好嘞”,便果真调转车身,开走了。
“不是不舒服?”龙晖问白斐含,“怎么还把车打发走了?”
“我难受,坐车可能还要吐,我们慢慢地走,走回去吧。”
白斐含对龙晖说,她是一个不大会诉说自己苦痛的人,天大的难受,也是自己扛着。但是龙晖让她安心,让她全部信任,让她愿意把难受,说出来。
“好,要不要我背你?”龙晖和白斐含并排,缓慢地走着,轻声说。
“算了,再吐你身上。”白斐含笑道。
“不怕。”龙晖也是笑。
白斐含摇摇头:“那也不行。我们慢慢走一会儿,走累了,就歇歇,一边走,一边说说话,好不好?”
“好。”龙晖答应了。
白斐含果真找起话来,她说:“高三那年过生日,我爸我妈刚好在家,我以为他们是特意回来给我过生日的,我开心极了,放学等着他们来接我,可是没有等到。”
“我以为他们要给我一个惊喜,便坐地铁回家。——到家之后,才发现他们没有惊喜要给我,他们是真的忘了。”
白斐含顿了顿,感受到男人的揽着她的手臂更紧了,轻轻拍了拍男人的手,继续说道。
“那天下了很大很大的雨,我很难过,有人按响了我家的门铃,送给我一个粉红色包装的蛋糕。”
龙晖听完了,问:“你喜欢粉红色包装的蛋糕?”
白斐含笑说:“你的关注点好奇怪,难道不应该问我是谁送给我的蛋糕吗?”
龙晖从善如流:“是谁?”
白斐含说:“是肃嘉陵,就是那天和我一起去夜店的的,他那天失恋了。”
龙晖若有所思地点点头,他没有在说什么。
“在想什么?”白斐含捅了捅龙晖的胳膊,问。
“在想我要是早点遇到你就好了。”龙晖很是认真地答道。
“早点遇到我,你要干什么?”
“去接你,你想吃什么,做给你吃。”龙晖说。
很普通的一句话,却让白斐含红了眼眶,她想,我真是太多愁善感了。
其实她一点都不爱吃蛋糕,她只是想有人给他过一个生日。
白斐含欲盖弥彰地清了清嗓子,她想知道龙晖的生日,她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呀。”
“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白斐含不解。
龙晖没有继续会回答,而是问:“你什么时候过生日?”
白斐含说:“9月25日。”
“好。”
“那你能说,你的生日是过去了,还是还没过吗?”
“过去了。”
“是昨天吗?”白斐含突然福至心灵,问了一句。
“是。”龙晖没有刻意隐瞒。他的生日,是他母亲的忌日,这件事,从来没有外人知道。连裴鑫和赵传家都不知道。
但白斐含不是外人,他问,他就说。
白斐含很小声的说:“龙晖,我给你过一个生日吧。”
龙晖看着小姑娘,他拒绝不了小姑娘的话。他看到小姑娘的神情是有一点紧张的,好像马上就要开口,说:“不过就不过吧。”
他赶在小姑娘开口之前,说:“好。”
不出预料地,他看到小姑娘颊边的两颗小酒窝,气色好像也比刚吐完的时候,好了许多。
白斐含拉着龙晖到路边的一家蛋糕店,选定款式,店员问:“需不需要自己写字,或者画图案?”
白斐含想了想,说:“我想自己画一条龙。”
在和店员学了一会儿之后,白斐含成功地给蛋糕上涂了一坨奶油。这坨奶油是明黄色的,除此之外,只能看到它是长方形,偏于细长。
其他的,则什么都看不出来了。
白斐含问龙晖怎么样。
龙晖颇像被美色所迷的昏君,笑道:“好看。”
白斐含满意地拎着蛋糕,和龙晖走出了蛋糕店,继续向酒店走着。
以前龙晖觉得,他的生日,就是母亲的忌日,他的出生是带有原罪的。他常年穿黑来怀念母亲,也近乎自虐般的,每年生日去母亲墓前跪上一天。
他从来没有想过,原来过生日,是这样的轻松,这样的没有负罪感,原来,他也可以过生日。
有一个小女孩,给他买生日蛋糕,给他在蛋糕上,画上丑丑的龙。
回到酒店的时候,天色已经有些黑了。二人一起进了白斐含的房间。
白斐含把蛋糕放在靠窗的小桌子上,打开,把蛋糕拖了出来。
随后拿出蜡烛等物,问龙晖:“龙哥,你多大啦?”
“24,你不知道吗?”
“我确认一下嘛,你整天叫我小姑娘,我还以为你多老了呢。”白斐含一边动作,一边和龙晖打着嘴仗。
她拿出赠送的蜡烛包装,拆开,拿出了两根粗的蜡烛,插在蛋糕上,作为十位数;又拿出了四根细的蜡烛,插在蛋糕上,作为个位数。
龙晖拿出一直放在兜里的黑龙打火机,给六只蜡烛点上。
白斐含走去门边关了灯。
房间漆黑一片,只能看到六根蜡烛的小火苗。白斐含对龙晖说:“龙哥,许个愿吧。”
龙晖把双手合十,在胸口。
他闭上眼睛许完愿,俯身吹灭蜡烛,一口气全部吹灭。
白斐含拍手叫好,这气氛实在是好,她没有过去开灯,而是问:“许了什么愿?”
龙晖轻笑:“说出来就不灵了。”
白斐含忘了,生日愿望说出来就不灵了,她捂了捂嘴,跑过去开灯。
灯打开,室内明亮,白斐含看到龙晖的神情,是一种充满悲情的壮阔,白斐含知道他心里有母亲的心结。
任何一个人,他的出生,夺走了母亲的生命,大概都不会好过。
白斐含共情能力极强,她走过去,轻轻抱住龙晖,说:“龙哥。”
龙晖“嗯”了一声,他低下头,在白斐含耳畔说:“不是问我生日愿望,我的生日愿望是——”
白斐含封住他的口,说出来就不灵了。
龙晖的嘴唇软软的,白斐含感觉到,龙晖好像亲了她的手指一下。
真是的,嘴上说着不能说,身体却很诚实嘛。
白斐含已经猜到了龙晖的生日愿望,大概是和她有关。
她才不要他说出来呢,白斐含害怕,万一不灵了呢?
龙晖被白斐含抱着,也伸出双臂,环抱住白斐含。他许的愿是,希望可以和小姑娘在一起,不要分开。
丢失小姑娘的感觉,尝到一次,已经痛苦万分,他绝不想尝第二次。
白斐含被龙晖抱着,悄悄抽出手,对着蛋糕抹了一下,沾了一手奶油。随后抬起手,笑嘻嘻地往龙晖的脸上抹奶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