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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君的小良药 第18节

——还说她一滴没洒,到底是沾在唇上了。

夏如茵次日醒来,感觉牙齿酸酸的,嘴里还有不知道什么残留着的东西。身体有种大病过后的虚软,但她终于不晕了。夏如茵坐起身,唤道:“兰青。”

屋门外立刻一阵响动,兰青很快推门进来:“茵茵!你好些了吗?”

“好多了,都不晕了,也不发热了。”夏如茵从窗户望出去,江水流淌,树木葱葱:“怎么没开船?”

兰青听见她好多了,大喜:“太好了太好了!昨夜你发热后,便停了船,应该是太子殿下的命令。赵大夫过来时,殿下也来看过你。”

夏如茵一怔:“昨夜太子殿下来过?”昨夜她又病又晕,记忆都有些模糊,但是,仿佛,似乎只记得暗九来过。夏如茵想了想,猜测应是太子殿下跟大夫一起来探望,然后就离开了:“殿下来的时候,我是不是昏睡着?”

兰青应是。夏如茵有些紧张:“这可太失礼了,一会我要去向殿下请罪。”

兰青连连点头:“还得道谢,昨夜的药都是太子殿下喂给你吃的。”

夏如茵差点吓傻了!声音都变了调:“你说什么?!”

她明明记得喊她吃药的是暗九啊!他还扶她起床。等等……那人真是暗九吗?

夏如茵努力回想,没理出头绪,脑子倒乱成了一锅粥。她一把抓住兰青双手:“姐姐,昨晚除了殿下来过,九哥有没有来?”

兰青被她的反应吓了一跳:“九爷?没有啊!应该没有吧。”

夏如茵急道:“别‘应该’!你确定下!”

兰青也急道:“我不知道啊!我中途离开过,当时刘嬷嬷让我去办事,我也不知道九爷有没有来过。”

夏如茵更急了:“那你为什么说是太子殿下喂我吃药的?!”

兰青:“因为我看见是他开门接药碗啊!”

夏如茵松开她的手,神思恍惚扒拉床上的被子抱住。兰青见她这样,又开始咋咋呼呼:“怎么啦茵茵?你干吗问九爷?要我去帮你问刘嬷嬷吗?”

夏如茵摆摆手,虚弱道:“不必了。我好饿,你先给我弄点吃的吧。”

兰青听言,果然急吼吼出了屋:“好好好!我再请赵大夫来帮你看看!”

留下夏如茵一人在屋中,茫然搓着被角。她真是越回想越不能确定,昨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以确定的只有两点,一,最开始唤她醒来的人肯定是暗九。她与他说了会话,说了什么她也记不清了,好像……有点乱发脾气?二,她喝了药,这也是确定的。但是谁扶着她让她喝药,喝药时又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她真是没一点印象。

所以,昨夜发生的事,有两个可能。其一,暗九与太子一起来看望她了。太子令刘嬷嬷支开兰青,放了暗九进屋。暗九与她说话时,太子便在一旁,她只是没注意到。

其二,暗九和太子,是一前一后来看她的。暗九先来,和她说了一会话便离开了。药送过来时,房中的人其实换成了太子,只是她病糊涂了,误将太子当成了暗九……

这两个猜测,真是一个比一个可怕。夏如茵痛苦捂住了脸,不想面对。可太子那边她总得去见上一见,夏如茵无法,只能起身洗漱更衣。

赵老大夫很快过来了,看诊后惊讶又疑惑,说她已经大好了。兰青又送来了清粥。夏如茵吃饱了,赶紧去找刘嬷嬷。

夏如茵其实想找暗九的,毕竟想弄清昨夜情况,找当事人最简单。可暗九神出鬼没,夏如茵根本找不到他,这才退而求其次。刘嬷嬷正在太子那当差,听到夏如茵求见,急忙出来:“夏姑娘,快进屋,别吹风加重病情。”

她将夏如茵带入船舱。这是船上最宽敞的屋子了,乃是太子殿下的居所。刘嬷嬷带夏如茵来到耳房,夏如茵有些拘束道:“没事的刘嬷嬷,我身体已经好的差不多了。”

刘嬷嬷听言很高兴:“那真是太好了。昨夜殿下怕你不适,都下令停船了,你若是无事,他今日便可以继续启程。”

夏如茵怔了怔,又是一阵心慌。原来停了大半夜的船,竟然是因为她吗?可太子殿下为什么要因为她中断行程?

夏如茵觉得自己猜到了原因:定是九哥心疼她吃不消,求了太子殿下。而殿下觉得无所谓,便依言停了一晚。刘嬷嬷又道:“夏姑娘,殿下便在里屋。你既然来了,正好去谢过殿下,也告诉殿下可以启程了。”

谢自然是要去谢的,可夏如茵想先弄清昨晚到底闹了怎样的乌龙。一想到这个夏如茵就心里慌,问:“刘嬷嬷,昨夜九爷是不是也去过我房间?”

刘嬷嬷慈祥的笑容一滞:“夏姑娘,您便别为难老奴了。你问这些问题,老奴也不好回答啊。”

夏如茵满肚子疑惑就被这句话堵了回去。她以为昨夜暗九的出现涉及到什么太子的重要部署,而刘嬷嬷身为懂事的老人,不能回答这些问题。夏如茵不敢再问,道歉道:“对不住,我无意打听什么,只是昨夜病昏了头,好像认错了人,醒来却又什么都记不得。”她讷讷道:“那,那麻烦嬷嬷为我通传一声吧。”

刘嬷嬷这才恢复了笑容。夏如茵很快进屋,见到了太子。房中只得太子一人,男人倚着小榻斜躺,手指支着金色面具,状态是不同平日冷肃的懒散。夏如茵倾身施礼:“见过殿下。”

太子的声音嗡嗡传来,听不出什么情绪:“不必多礼。你身体可好了?”

夏如茵应道:“已经大好了,赵大夫来看过,说应该不会晕船了。”

太子便平淡道:“那便让他们开船吧。”

这便是承认了,他停船的确是因为她!夏如茵呆愣着不知该如何反应,身后却冒出了一句“是”。夏如茵一惊,本能扭头去看,正见到一个暗卫推门出去。

这房间竟然还藏着暗卫!大约是夏如茵愕然的表情太明显,太子低低笑了。夏如茵连忙收回目光,恭敬垂首:“多谢殿下照顾。耽误殿下行程,如茵心中实在难安……”

太子打断了她的话:“和孤还这么客气作甚。”

??等等,她怎么不知道,她都能和太子不客气了?夏如茵愈发不敢想象昨夜发生了什么。本来她是没胆问太子昨夜的事,现下却觉得有必要问清楚。夏如茵硬着头皮旁敲侧击:“昨夜殿下驾临探望,如茵万分感激,特意前来谢恩。却不知昨夜暗九是和殿下一起来的吗?”

太子嘴角勾起一个明显弧度:“暗九?他昨夜也去探望你了?”

夏如茵只觉不好!太子都不知道暗九去探望过她!这只能说明,两人不是同时去她房间的!那看来事情的真相是她的猜测二了……

太子终于坐直了身,一抖衣摆:“啊,孤想起来了,暗九是去看过你。我过去看你时,还碰到了他。”

果然!夏如茵僵硬而立,正措辞着该如何解释道歉,便听太子悠悠道:“茵茵这般见外作甚?昨夜抱住孤不撒手时,不是还叫孤殿下哥哥么?”

夏如茵:“………………”

作者有话说:

夏如茵:原来我病起来这么狂野。

夏如茵:已傻,勿cu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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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晴天霹雳。

头脑空白。

心神俱颤。

夏如茵受惊过度, 呆呆站在那,话都不会说了。太子也不着急,好整以暇整了整衣摆。夏如茵好容易找回了神智, 腿便软了。她扑通跪下:“殿下恕罪!如茵无意冒犯,只是、只是……”

她都不知该怎么解释!毕竟她也不明白,自己病晕时怎么就敢抱住太子叫哥哥。可太子总不能骗她,她也不敢怀疑太子。夏如茵卡在那急红了脸,便见面前伸来一只手, 将她扶起。太子体贴道:“你怕什么?孤又不怪你。孤知道你昨夜生病了。”

夏如茵听到那句“不怪你”, 只觉逃过一劫!太子又和煦道:“你第一次离家离京,想来记挂家人。昨夜将孤当成了你哥哥寻求安慰, 也是正常。”

夏如茵点头如捣蒜:“昨夜我烧昏了头说胡话,多谢殿下.体谅。”

太子便摆手道:“你才刚恢复, 无事便回去吧,再好好休息几日。”

夏如茵安全离开, 回到自己房中, 都还有种不敢置信的不真实感。她做了这么逾越的事情, 太子竟然不计较,甚至还帮她找理由!夏如茵对太子的印象, 都要由“穷凶极恶”,转变成“通情达理”了。

她忽然有些信暗九的话了。他说太子殿下对外人凶残, 可对他们这些“自己人”却是很好的。暗九身为太子替身,那绝对是太子的“自己人”。夏如茵怀疑她因为认了暗九做哥哥,便也鸡犬升天,晋升为了太子的自己人。

她有一天, 竟然能做太子的自己人。夏如茵心情十分复杂。一方面她心虚又怀疑, 她何德何能, 怎么就配做太子殿下的自己人?一方面她又有些歉疚。原来太子殿下是将她当成自己人了,才会处处照顾。倒是她浅薄,因为接触人太少不懂这些门道,一度还怀疑太子看上她了。她还总是背后说他坏话。这么以怨报德,是不是不大好……

夏如茵越想越介意。她有心想找暗九确认,却得知暗九昨夜便离船办事去了。夏如茵无法,待身体恢复了七八,便主动去找了刘嬷嬷,想着也总该为太子做些什么回报。

刘嬷嬷求之不得,立刻将夏如茵赶去太子身旁伺候。屋门关着,有说话声从门内传来,夏如茵站在门边怯怯发问:“刘嬷嬷,他们是不是在议事?我这么闯进去,会不会不好?”

刘嬷嬷笑得意味深长:“夏姑娘进去,怎样都合适。”

夏如茵:“??”

夏如茵只得在刘嬷嬷欣慰的笑容中,轻轻敲响了门。门内说话声依旧,也没人搭理她。刘嬷嬷在旁直接推门!夏如茵吓了一跳,可门已经开了,她也只能小心进了屋。

大前日空荡荡的房中,此时站满了人。太子坐在书桌后,手指支着额一下下按着,又是副阴沉的模样。夏如茵虽然做好了心理建设,逼自己别怕太子,可真见着了人,还是心理怵得慌。

她想打退堂鼓了,趁没人注意赶紧撤退,可太子偏偏看了过来:“夏如茵,有事吗?”

他一说话,官员们便噤了声。夏如茵只得干巴巴道:“我身体好了,想看看殿下有没有需要,刘嬷嬷便让我进来伺候。”

她一边说着,一边扫视一圈,这才发现屋中十来人都是官员,一名侍女也无。这场合,应是在商谈公事,说不准还是秘密公事,她实在不该出现。夏如茵真不明白刘嬷嬷干吗这么着急把她塞过来。她对上那些官员探究的视线,身体都有些僵。太子却放下了按脑袋的手,和缓了语气:“那便过来吧,站在孤身旁。”

官员们听言让开了一条路,夏如茵只得在众人的注视下,行到太子身旁。太子倒也没吩咐她做什么,只是放松了些,仰靠在椅背上:“继续吧。”

那被打断的官员便继续道:“依微臣之见,还是应取道太原。太原吴知府乃是太子太傅门生,定会竭力配合殿下筹粮……”

夏如茵没大听进去他们说什么。她没伺候过人,屋中又没个侍女姐姐给她参考,夏如茵在努力思考自己应该干啥。一个合格的侍女必须体贴周道,想主子所想,急主子所急,先一步为主子服务。夏如茵四下看了看,发现太子手边的书桌上放着把折扇。

房中其实放了冰,可屋中人太多,温度还是有些高。殿下想是觉得热,于是弄了把折扇自己扇风。夏如茵觉得自己主动服务的时候到了!她立时上前拿了那折扇,准备给太子扇风。她自觉轻手轻脚没发出声音,可太子还是发现了。他偏头看过来:“怎么了?”

夏如茵忽然又成了众人的焦点,手捧着折扇不敢动了:“……殿下、不觉得热吗?”

“你觉得热?”太子朝她伸手:“是有点热,给我。”

夏如茵还当这折扇自己不该碰,连忙捧起送回太子。太子拿着折扇一抖展开,自己开始扇风。

商讨继续,夏如茵又没事干了。可很快,她便觉察有哪里不对劲。折扇是好折扇,太子也挺有力气。他虽然是对着自己扇风的,可夏如茵站在身旁,大大沾了光。

夏如茵:“……”

这可真是太不好意思了,身为侍女不帮主子打扇,还赚了主子扇的风。太子再看她一眼:“站那么远作甚?”他敲了敲八仙椅的扶手:“就站这。”

夏如茵只得再靠近了些。风更大了,夏如茵感受着阵阵凉意,又不敢多说,只能默默享受着。

经此一事,夏如茵也不敢轻举妄动。无事可做时,只好听官员们七嘴八舌。一刻钟后,她终于大概明白了众人在说什么。

河南河北两省自四月起,便雨水不断,上半个月更是接连暴雨,终成水患。其中南阳灾情最严重,城垣坍塌,庐室漂没,良田倾毁,死伤无数。

灾民无食,本该官府开仓赈灾,可许多地方的官府粮仓也被洪水冲了干净。太子此次出京城前往灾区,任务就是赈灾安抚灾民。现下官员们便在商量,该如何调粮筹粮。

这是夏如茵第一次直接接触到社稷民生,心中敬畏。听到死伤数目时,夏如茵无比震撼。太子起初倒很是泰然,可随着时间流逝,官员们依旧各抒己见,太子似乎有些坐不住了。

他频频朝夏如茵看来。夏如茵被他看了一眼,又被看了一眼,又被看了一眼……无法再沉默下去。她倾身凑到太子身旁,强撑着不露怯,悄声询问:“殿下,可是有什么吩咐?”

太子侧头,夏如茵这才发觉自己靠得太近了。她只想着要小声些,别打扰了商讨的官员,却没注意分寸,都凑到太子耳旁说话了。夏如茵连忙后撤。太子沉默片刻,这才道:“无事。”

他忽然唤道:“邬明轩。”

屋内立时安静了。邬明轩上前一步:“微臣在。”

所有人都以为太子殿下有了抉择,就要一锤定音。不料太子吩咐道:“你去找张凳子过来。”

众人:“??”

船上地方有限,这屋中的确只有一张椅子,所有官员都是站着。可好好的,太子为何要小凳?邬明轩看了眼夏如茵,躬身应是,推门出了房。不过片刻,他拎回了一张小矮凳,正是刘嬷嬷在耳房当值时坐的那张。太子示意:“放孤这边。”

邬明轩将凳子放在太子椅子旁。太子朝夏如茵道:“坐。”

夏如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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