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很耀眼 第35节
七。六。五。
如果不是倒计时的钟声响彻了整个城市,她或许都会觉得此刻自己耳边的低语都是梦呓。
“我等了好多年,终于等到了一个契机,才可以试一试能不能让她回到我的身边。”
四。三。二。
当那个“一”字回响在天空中时,祝沉吟也已经用纤长的手指摘下了她右耳上口罩的带子。
“羡羡,我喜欢你,非常非常地喜欢你。”
然后,他在新年的第一天,第一分钟,第一秒,轻轻地吻住了他喜欢的姑娘。
这是他遗憾的终结。也是他期许的开始。
第37章 耀眼
绚烂的礼花在空中绽放, 划出一道道五光十色的痕迹。
随着跨年舞台主持人热烈的呼喊,掌声、尖叫声和欢呼声从四面八方传来,还有那一声声互相问候的无比响亮的“新年快乐”。
新的一年来了。
它在冬日的夜晚, 盛大无比地降临,又悄声无息地遁入这浩瀚的星空之中。
高嘉羡在他朝自己吻过来的那一瞬间, 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然后她就感觉到自己的唇瓣上碰到了那温热又柔软的触感。
她抓着他大衣的手陡然收紧,又在瞬时被他发现,他小心地将她的手指展开,慢慢地收拢到自己的手心里握紧。
这是她的初吻。她没有过往, 没有比较, 但却在心里确认了,这是一个非常非常温柔的吻。
她会永远记得这个跨年夜的初吻, 她十四年的暗恋终于得到了回应, 她曾经想都不敢想的美梦成了真。这个世界上最美好的事在新年的第一天发生了——她喜欢的人也喜欢她。
不知道过了多久, 她眼睫微颤地睁开眼, 就看到近在咫尺的地方——他漂亮的眸子半阖着, 而他俊挺的鼻梁则和自己的鼻子交错在一块儿, 显得亲昵横生。
似乎是不太想吓到她,祝沉吟的吻持续了大约有十秒不到, 便轻轻地退开了。
然后, 他将她的口罩小心地重新戴回去,说:“情不自禁。”
高嘉羡的脸红得不成样子,她撅了下嘴,声音软得丝毫没有威慑力:“一句情不自禁就想打发我了?”
他笑得声音柔柔的:“我在情不自禁前, 已经说过请示夫人的话了。”
“大家的欢呼声太大, 礼炮声太响,我没听清楚。”她看了眼天, “你再说一遍,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很多年前了。”他望着她,“如果要估算一个准确的时间,应该是你高中的时候。”
她一怔。
她高中的时候?这么早之前吗?她怎么……一点儿都不知道?
“那个时候你高一,我有天回学校帮忙,看到你站在台上,然后就觉得心里的感觉有些不太对劲。我花了一些时间才弄明白这种感觉是什么,只可惜,在那之前,我就几乎已经和你说不上话了。”他说到这,轻轻地叹了口气,“无端被从小玩得那么好的发小妹妹开始讨厌,后来又发现喜欢上发小妹妹了、人却压根不看我一眼还出国走了,这么一想,我还真是挺失败。”
高嘉羡看他那副真情实感在苦恼的样子,又觉得好笑,又觉得很唏嘘——明明是她比他早动的心,等她下定决心要忘记他的时候,他却陷入了她曾经如此纠结的烦恼之中。
爱情的魔力转圈圈,暗恋的烦恼大循环。
而最奇妙的是,他竟然一点儿都不知道他当初什么会突然开始被她“讨厌”。
高嘉羡看着他,冲他抬了抬下巴:“那你当时什么不告诉我你喜欢我?”
祝沉吟说:“那会儿你才上高中,我要是告诉了你,这不成早恋和引诱未成年了?而且那时候,我给你发微信你几乎都不回我,整天说你学习忙。”
“后来呢?”
“后来等你上了大学,每次聚餐,你连话都不想跟我说,我只能从顾姨那儿打听点你的近况,再然后你就出国了。”说到这,他又叹了口气,“起先我以你是青春期叛逆,后来又觉得不像。所以那天给你打电话说要假结婚的时候,我是抱了孤注一掷的决心的——我是做好如果你不答应我回国,我就彻底失去你这个发小妹妹的准备。”
“所以,听到你答应我的那一刻,你不知道我的心里有多么高兴。”他说到这,不由自主地就勾起了唇角,“我想,你都愿意答应我那么荒唐的请求了,不管是出于你的善良还是不能对曾经的发小见死不救的道义,至少我还有机会来追你,来让你变得不那么讨厌我。”
她听完这话,点了点头,轻描淡写地对他说:“你就当我那么讨厌你,是青春期的叛逆吧,我到现在还是个需要听晚安小故事才能睡着的宝宝,青春期比较长也正常。”“况且你可是曾经当着我的面儿残忍地拒绝过对你告白的女生,还说自己永远不想谈恋爱,给我当时幼小的心灵留下了无法泯灭的阴影。”
听到这种完全站不住脚的鬼话,祝沉吟竟然还信了:“是,我的错。只能说幸好我们羡羡有气量,愿意原谅我曾经愚蠢的行。”
高嘉羡直接顺着杆子往上猛爬:“对,你要记住,我是因出于人道主义才愿意答应你提出协议婚姻的请求;也是因我回来之后,你天天死缠烂打和厚脸皮地在我身边追我,我才会勉其难地原谅你。”
就让她曾经的少女心事,成她一个人的秘密吧。
当单箭头的暗恋变成双向的爱恋后,她想把那几年只有她一个人知晓的苦涩偷偷地藏起来。
她想,他不需要知道她比他更早开始这段暗恋,也不需要知道她曾经了他有多么伤心、流过多少眼泪。
青春的乌龙就让它留在过去,让她小小的私心留在现在——就让他觉得,是他暗恋她、喜欢她的时间更久吧。
就让他喜欢她更多一点。
人流此时开始从跨年舞台往回折返,祝沉吟也牵着她的手带着她往酒店的方向走去。
边走,他边侧目看着她:“我记住了。那么亲爱的夫人,你现在能别允许除了我之外的男人心存不轨地亲近你吗?”
高嘉羡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他指的是她离开长川那天在机场外头故意激他的气话。
她这时耸了耸肩:“别人想接近我,我能阻止么?”
“那至少。”他停顿了一秒,“当我不在你身边的时候,告诉他们,你已经名花有主了。”
他说到这,还故意抬起了自己握住她的手,示意她看自己手指上的婚戒:“从法律层面上,你是我的夫人;从心理层面上,你也是我的夫人。”
高嘉羡斜睨他:“谁跟你说在心理层面上我已经同意当你的夫人了?“
他轻笑一声:“那至少在心理层面上先给我个名分,好不好?”
“先从你的女朋友当起。”她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更加趾高气昂起来,“恋爱都不谈,直接就给你当真夫人,你可想得太美了。”
他笑意更浓:“我们羡羡想怎么样都行。”
快要到酒店的时候,高嘉羡突然想起了什么来:“你房间定了吗?”
祝沉吟的目光轻轻一闪:“没有。”
他行事一向仔细严谨,一般都会提前做好计划安排,定了机票不定酒店房间,怎么看都不像是他的作风。
她狐疑地侧过头看他,就见他目光看起来尤真诚:“走得急,机票都是勉强订上的,酒店已经没房了,跨年来吴宾市玩的人很多。”
高嘉羡还是不太相信地挑了挑眉。
等走到酒店门口的时候,他对她说:“没事的,羡羡,我就是想过来看看你,现在已经心满意足了。我可以不在这过夜,直接坐清晨的航班回长川。”
听到他这么说,她本来就动摇不已的心更软了。
在心中挣扎了几秒,她拉着他的手到前台把他登记在了自己的房间号下,然后陪他去礼宾部拿他刚寄存在这儿的行李包,接着带着他坐电梯上楼。
等到了房间门口,高嘉羡拿出房卡刷开了门,侧身偏了偏头示意他进屋。
祝沉吟提着包站在门口,看着她低声问道:“羡羡,这样可以吗?”
“不然呢?”她没好气地说,“眼睁睁地看着你去睡大街或者去睡机场长椅吗?进来吧。”
下一秒,她就看到刚刚还表现得格外不好意思的人毫不犹豫地就迈开大长腿踏进了她的房门,甚至连步伐都显得很轻快:“那就打扰了。”
高嘉羡:“……?”
怎么感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的样子。
五分钟之后,当她看到祝沉吟从带的行李包里拿出他的睡衣睡裤、换洗内衣、牙刷牙膏等一应俱全的过夜装备后,她觉得自己被骗惨了。
可以不过夜个鬼!可以直接坐清晨航班回去个鬼!!你看看你这哪里像是不想在这里过夜的样子!你就差把“想睡一张床”写在脑门上了!
祝沉吟感觉到了背后她如火烧般的视线,格外淡定地转过脸看着她:“当时想的是如果你不收留我,我可以去住机场那边的酒店,所以还是把这些都带上了以备不时之需。”
高嘉羡抱着手臂,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现在改主意了,不想收留你了,你可以回长川了。”
他叹了口气,却丝毫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优雅地在她房间的沙发上坐了下来:“恋爱第一天就大半夜把男朋友赶走,羡羡,你这样绝情,我很伤心。”
高嘉羡:“……??”这才上岗多久,你就给我委屈上了!?
她气得咬牙切齿,几步走到他的面前,一手叉腰,一手指着他:“祝沉吟,你这个心机鬼!黑不死你算了!”
祝沉吟微微仰头看着她,而后直接伸手握住了她指着自己的手指。
然后,在她还反应不及的时候,他的手轻轻一使力,圈着她的手指将她整个人往前轻拽了一下,让她顺势跌坐在了自己的大腿上。
一切都发生得太快,等高嘉羡整个人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发现自己已经被他稳稳地抱在了大腿上。
这个姿势,明显已经超纲得厉害。咱们的纸老虎高外交官连看都不敢侧头看他一眼,目光定定地落在前方的墙壁上,浑身僵硬得像一座雕塑。
他自然感觉得到怀抱里的人的紧绷,这时微微勾起笑,靠近她的耳朵,轻轻地落了一个吻在她小小的耳垂上。
“如果不是喜欢得要命,怎么会如此费尽心机。”
他炙热的话语和清冽的气息完美地融合在一起,从她的耳廓钻入了她的身体里。瞬间遍及她全身的每一个细胞。
高嘉羡觉得自己半边身子都麻了,连带着被他吻过的耳垂都红到仿佛可以滴出血来。她咬了咬唇,觉得自己不能那么怂。于是,她挺了挺腰背,终于把粘在墙壁上的视线转到了他的脸颊上:“还没问清楚,你提出假婚约的理由到底是什么?”
他说:“最大的理由就是想能借此机会名正言顺地让你回到我的身边、让我可以慢慢追你,另一小部分原因以及隐瞒着你的事,等回到长川之后就向你全盘托出。”
“那你什么不更早点儿向我坦诚你的心思?”她说,“你明明可以更早点说的。”
他都已经做了那么长时间的准备,好不容易把她叫回来,他怎么看着一点儿都不着急。
祝沉吟听到这话,轻敛了下眼眸,失笑道:“羡羡,你可能不知道,在涉及到你的事情上,我并不是像对待其他事情一样满怀自信、胜券在握的。哪怕做得再多,准备得再充分,我也会害怕被你拒绝,害怕你会抵触我离开我。”
“只要想到你有可能会逃走,哪怕我心里再着急,再想要抓紧你,我都会忍耐下来。”
听了这话,高嘉羡的眼眶猛地有些发涩。
原来,这些患得患失、担惊受怕的小心思,那些想说不敢说、想问不敢问的反常和退缩,并不是只有她一个人才拥有和经历过。当她以只有自己一个人走过了那么漫长而孤独的岁月之后,突然发现,原来他也是这么过来的。
安静的房间里,她看着他,吸了吸鼻子,嗓音黯哑道:“我还有很多问题想问。”
彼此错过的那些年,不人知的那些心思,她每一样都想知道,每一样都想刻进脑海深处。
“好。”他的声音也跟着低哑了几分,“问是可以问,不过……”
高嘉羡:“?”
祝沉吟:“我回答完之后,你可不可以亲亲你男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