据说我以理服人[快穿] 第69节
他的语气沉重下来:“相隔不过百步,竟能在我们都来不及反应时便杀人离去,这凶手的实力,只怕至少也是宗师之流。偏偏又精通天渊剑诀……这江湖上能有几人?”
周轻鹤已是自然地接过话来:“自然是天渊剑主本人,容宗主算一个,还有易姑娘,以我看来,只怕也是一位用剑好手,却不知是否修成天渊剑诀……”
他说到这里,已经有不少人的目光集中在易听岚。
而易听岚只得无奈一笑:“周神捕好眼力,听岚的确已修成天渊剑诀。”
周轻鹤却是摇开折扇,继续说道:“……至于玄月宗是否还有其他人修成天渊剑诀,或许这些年来楚大侠有没有另外收徒,周某人就不知晓了。”
事情至此,已经明朗。
见不少人的目光都聚焦在自己身上,带着深深的怀疑与胆量,易听岚秀眉不由蹙紧,解释道:“诸位,这或许是魔门的计策,大家千万不要中计。正如余大侠所言,若要做成此事,至少也是宗师之流,诸位未免太高估听岚了。”
她容貌清丽,神色从容,即便到了如此不利的境地,语气仍是不疾不徐,如沐春风一般,实在令人大生好感。
那余大侠却不吃这一套,当即反驳:“谁不知道玄月宗圣女都是出了名的天才人物,指不定易姑娘你便有了宗师修为呢。即便咱们高估了你,总不至于高估容宗主吧?”
他这话分明便是暗示,容清月一直隐藏在暗中,趁人不备出了手。
一直看上去好脾气的易听岚听他辱及恩师,目光已是一变。脾气更加火爆的月长老更是含怒道:“余大侠慎言!”
易听岚一把拉住月长老的手,上前一步道:“此事若真是我玄月宗所为,又怎会留下如此明显的破绽?还望诸位不要受幕后之人挑拨,反中了陷阱。”
这话说的有道理,让不少人冷静下来。
“说不定那出手之人也是这般想的呢?”余大侠却又突然嘀咕了一句。
这话好像也有道理,众人又开始怀疑。
易听岚:“……”
饶是她平素温和好说话,此时心中也隐隐动了杀机。望着这搅屎棍般的余大侠,目光中已经露出了冷意。
余大侠却好似对她的目光视若未睹,又抛出了致命一问:“就算真是有人诬陷,又有谁能使得出天渊剑诀?难不成是仙石出世,楚天南楚大侠静极思动,也到这江湖中来走了一遭?”
这话说出口,他好像恍然大悟:“莫非这就是真相?毕竟是仙石,能引得楚大侠动心,也不意外哦。”
自问自答一番后,他又将古怪的目光投向了当场愣住的易听岚。
包括易听岚在内,这么多人居然都看明白了他目光中的意思——
这事情究竟是玄月宗干的,却让楚天南背了黑锅?还是楚天南干的,反让玄月宗背了黑锅?抑或是,这位楚大侠本就是为了自己的老情人才出手呢?
易听岚被这别有意味的目光看的玉容微微泛红,多出了几分羞愤,再没有方才的从容冷静。
她一时冲动,脱口道:“余大侠莫非忘了之前大家的猜测,短短不到半刻钟,根本无从拷问秘密,若真是为仙石之秘而来,杀了燕少镖头又有何用?”
方才一直沉默的周轻鹤这时突然开口道:“自是因为凶手已经知道了秘密。”
他轻轻叹了一口气,看向神色微变的易听岚:“或许易姑娘不知道,就在你离开糕点铺不久,燕少镖头便连夜遣散了铺子里的一老一少。临走前,那少年来寻过我,替燕少镖头带了一句话。”
说着他便掏出一张纸条,其上正是一行燕非池亲笔所书:“周神捕,对不住,燕某大约是要食言了。”
见众人不解,周轻鹤干咳两声,略显尴尬地解释道:“此事说来与易姑娘有些关系,前日听说易姑娘到来,我私下寻燕少镖头说过几句话……”
“当日他信誓旦旦,答应绝不会违背诺言,将仙石之秘泄露给易姑娘,还答应过只要我能找到天一阁所在,必然会第一个将仙石之秘告诉我。”
说到这里,他苦笑一声。
——现在事实已经很明显了。“燕少镖头”又是遣散下人,又是带话,分明已是将秘密泄露给了易听岚,得到了玄月宗的承诺,开始为尽快离开做准备了。
没想到,他没能离开,反被杀人灭口。
周轻鹤再次发挥起自己的聪明才智来,分析道:“这纸条之事,除了那已经离开的仆人,便只有我一人知道,想来易姑娘若是提前知晓此事……燕少镖头也不会这般不明不白便死了。”
说到此处,他又是一声叹息:“只怕燕少镖头也不曾想到,他宁愿放弃灭族之恨也要将仙石之秘献给心上人,这心上人却转头要了他的命。”
“不……”易听岚还想辩解。
只可惜,经过这连番辩驳,众人都不相信她的话了。更何况玄月宗还有楚天南那个前车之鉴?
就连月长老都有些惊疑不定。
她偷眼打量易听岚,心中暗暗揣测,莫非这件事真的是玄月宗所为,只是宗主和圣女没有告诉她?
这样想着,月长老不由在心中暗暗责怪宗主和圣女办事不靠谱。若是早点让她知道,她肯定能妥帖善后啊。
易听岚:“……”
不,我没有,我不是,跟我没关系。
但她却想不出合理的理由来。
一双双怀疑的目光都落在她身上,易听岚顿时百口莫辩。
那位“燕少镖头”的所作所为实在太可疑了,几乎将所有嫌疑指向了她——但对方又为何要这么做呢?用自己的死亡来诬陷她,难道是遭人胁迫?
这一刻,之前在糕点铺子里发生的一切,从她踏进那个院子一直到出来前,与对方的种种对话都浮现在脑海中,被易听岚从头到尾翻阅了一遍。
她突然福至心灵:“不,大家都想错了,之前那个燕少镖头是假的!”
第65章 宗师17
十里巷中,易听岚百口莫辩。
“……之前那个燕少镖头不是真的!”
“人死为大,易姑娘何必为了摆脱嫌疑便如此编排燕少镖头?”
“这必然是魔门的计策。这个局一开始就是针对我玄月宗而来——”
“易姑娘说笑了,倘若魔门当真找到了仙石,暗中培养大宗师岂非更好?哪里会只为陷害玄月宗便暴露出这般大秘密?姑且放心,仙石本就不是燕家之物,来历不正,玄月宗这般也算是替刀狂报仇,易姑娘大可不必过于如此。”
“不,我真没有!……听岚敢肯定,那仙石必是有问题,抑或者魔门也没能彻底掌握仙石之秘,所谓仙石于他们而言不过鸡肋。这才拋出来叫我们上钩……”
“易姑娘真的不必解释了。咱们都懂。大家相信玄月宗绝不会干出这等事。”
说了半天,见他们总算转了口风,焦头烂额的易听岚这才放下心来。
却听众人又期待道:“——所以,现下易姑娘能将仙石之秘说出来了吗?”
易听岚:“???”
——在找到充分的证据之前,这事情明显是掰扯不清楚了!
就连那月长老也在众人离去后悄悄问道:“宗主何时竟来到了安阳府?圣女怎么不尽早通知我一声?”
易听岚:“……不,长老误会了。”
“那么是楚天南楚大侠路过?”月长老的表情变得有些微妙,似乎不太愉快。
易听岚艰难否认二连:“……也不是。”
她无奈地解释道:“之前我说的都是实话。我真没有从燕少镖头那里得到什么,约好的便是考虑一晚再做决定。”
空气中突然陷入沉默。
好半天,这位月长老才不死心地反问道:“真的什么也没有?”
看见易听岚无奈的表情,她终于恍然,猛然倒吸一口气:“这么说,我玄月宗是彻彻底底背了一口黑锅?”
易听岚沉默着点点头。
她思索着那个假扮成燕非池彻底坑了她一把的人究竟是何方神圣,一张清丽绝伦的脸上渐渐泛起了愁绪。
“……这下麻烦了啊。”
这一头易听岚愁眉不展,而那位在现场屡屡抬杠的余大侠余震,转头回了自己暂住的客栈,同样愁眉不展。
他一路沉思,神情凝重地推门进了屋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
“余大侠有何心事?不妨说来听听。”
一道声音却突然在屋子里响了起来。
余震猝然一惊,飞快抬起头来,这才发现屋子里竟站着一个人。
那是一道清瘦修长的身影,此时背对着他站在窗边,发色如墨,白衣似霜,周身都被淡淡的月光笼罩,轻风拂起他的发丝,让这道身影看上去便带着说不出的清冷飘渺。
但余震却飞快地关上了门,第一时间低下了头来,脸上的神情一并收敛。
仿佛在他眼中,没有什么月光与清风,只有被光辉映照出来的一团庞大的阴影,和置身这阴影中的人。
他强自挤出一个笑,连忙说道:“迟公子说笑了,在你面前,我余某人算什么大侠,最多不过是一只离了水就只会挥两下钳子的大虾罢了。”
窗边的人没有转过身,只是轻笑了一声:“这个比喻倒也有趣。”
余震连连道:“迟公子觉得有趣便好。”
“不过我看余大侠还是谦虚了,你今日的表现就很好嘛,哪里只是一只大虾能做到的?”他又突然一转画风,在余震忐忑不安的注视中,继续道,“希望余大侠今后也能一如今日这般表现,那么余大侠担心之事,自是不会发生。”
“是是是,迟公子放心……”
余震点头如捣蒜,语气欣喜若狂。
……不就是让他继续在这里添油加火吗?他保证可以做到。
待得余震信誓旦旦说了一通许诺,却不曾听见半分回应,他终于小心翼翼地抬起头来,却见窗边已是空空荡荡,唯有清清冷冷的月光幽幽照耀进来。
余震长长松了一口气,一下子挺直身体,抬手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
他如送瘟神一般:“终于走了……”
“哦,对了。”少年清朗的声音突然再次响起,吓得余震一个激灵,条件反射性低下头——他实在已被这人吓怕了。
那人并未再出现,只是声音幽幽从窗外飘进来:“茶馆还有一个小伙计,我看他似乎愚从周神捕手中讨了燕少镖头的尸体去厚葬……你抢先将这事办了吧。”
……他能理解方云霄是愚要报恩,他也很欣赏这样懂得报恩的工具人,若是现在让方云霄报答到了别人身上,那下次他还怎么理直气壮地薅羊毛?
余震又是忙不迭连声答应下来。
直到又等了一刻钟,确定人真的已经走了,他才终于放松下来,半点也没有了在外的大侠形象,一下子瘫坐在地,汗出如浆,好不狼狈。
即便是名声在外的正道大侠,也总有他不愿意让别人知道的秘密。魔道中人惜命,正道中人好名,偏偏有人却揪住了他这个要命的秘密。
而这个人,偏偏又神秘、危险,实力高深莫测,只是站在他面前,就能给他带来莫大的压力,三言两语间便将他心中所愚层层剖开……如此一来,他又能怎么办呢?当然是只能选择屈服了。
再也懒得擦汗,余震瘫坐在地上,脑海中却不住回忆起那个印象无比深刻的午后,当他怀揣着志得意满的心情走进那间糕点铺子里,本以为能同其他人一般见识见识仙石的神异,没愚到却经历了一番此生难忘的恐吓。
他不知道这个隐藏在“燕非池”假面之下的人,真正的姓名是什么,又长什么模样……他只知道,这个人有着摧枯拉朽般轻易解决他的实力,也掌握着一旦公布出去便可让他身败名裂的秘密。
心中缓缓愚了许久,余震慢慢回过神来,苦笑一声:“也罢,只能如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