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潘神仙
整个昙烐城，像是失去了活力，或者处于说风雨欲来之前的寂静。街道上行人纷纷，但却充满着一种冷漠清寂。这种冷漠，甚至另得街边的商贩的叫卖声都少了。
此时钟挺与那老者四目相对，两者画面像是定格了一般，只有周围的一切在不断运转着。他们在揣摩着对方的想法，亦是停留在适才言语中字里行间的博弈。
“老头，有什么事吗？”
钟挺两人保持了数息的状态，被卫英开口打断。此时他双手交叉胸前，眼睛上下打量着那潘神仙。而潘神仙也恢复了一脸笑眯眯的慈祥神情，同样打量着卫英。
“老先生，我这兄弟性格大大咧咧，失礼之处还请见谅。我们确是这周边乡野之人，也确如老先生所说，远道而来，经历了群峰峻岭，跋山涉水这才来到了昙烐城这块宝地······”
钟挺打着马虎眼，顺势说道，但没确定对方意思，却也只是含糊带过，不敢主动暴露。进而反问道：“只是不知，老先生此问有何用意？”
一边说着，钟挺已是示意卫英一起坐到了摊位前方的座椅上。他正襟危坐之后，目光灼灼地看着潘神仙。
“听两位小哥的口音，并非本地人。另外，难道你们不是为了那件事情远道而来的吗？”潘神仙抬头望天，顿了顿之后拂须说道。
“还请老先生明示，何事？”
“坤崘！”
听到这两个字，钟挺心神一震，却被他快速调整了内心的起伏。不过这一幕似乎已是被潘神仙所察觉，当即说道：“是，也不是！不过既然遇上了，也想碰碰运气······”
“哈哈哈，有趣有趣！想不到小哥言语作风也是如此暗藏天机之人！”潘神仙听闻钟挺如此说辞，最终摇摇头，含笑道来：“老夫耳尖，适才听闻小哥与那大婶的对话，故多嘴问一句罢了，并无恶意······”
“哦？看来老先生是知情之人，还恳请能开尊口，给小子解决心头之惑！”钟挺眉头一皱，随即舒缓，并站了起来，躬身作揖。
“不用客气！既然小哥也知道了坤崘之事，那老朽也不算赐教了，正好现在闲着，权当是与小哥聊聊也罢！”潘神仙点点头挥手示意钟挺坐下，随意指了指周边之人道：
“这事情，你问他们平头老百姓，得不出个所以然来。所幸老朽年纪大了，做着这与各类人打交道的营生，相对其他老百姓，多知道一些东西。不是自夸，这天上地下，玄秘神机，老朽不说全都清楚，但也略知一二。
坤崘峰布道，那可是大事啊！此次坤崘峰莅临昙烐城，目的是接引麻家的千金大小姐。顺带着展开布道，在天下间挑选三名有大福气之人一同前往坤崘峰，踏上那修仙之道！
这不，消息泄露之后，短短数日就吸引了一大堆人聚集昙烐城，别谈接下来还有不断增加的。除了本地人士，还有许许多多从其他地方远道而来的，就是为了那半月之后的布道。不过老朽听闻，彼时能够被选中进入参与布道的，不过是数千人。最残酷的是，不管竞争如何激烈，坤崘峰只给了三个名额······
如此一来，汇聚到昙烐城的武者，都是将身边的每个人当成了潜在竞争对手，甚至是抢夺天命的生死仇人。如果不是城规摆在那里，不允许在城区内打斗，每个人恨不得提前将身边的潜在竞争给提前干掉！这昙烐城啊，现在就像火药桶一般，里面充满了暴走因子······”
潘神仙似乎不知道累，劈里啪啦地说了一大堆，而钟挺从中也知道了许多不曾掌握的事情。
对于潘神仙做传达的信息，他并没有太多的怀疑，或许对方的话有水分，但应该不会刻意捏造哄骗与他，毕竟两人初次见面，更没有什么利益瓜葛。此外，他们日前已是花了大价钱从太京帝国的地下组织，购买了许多隐秘消息。相互佐证下，两者并没有太大出入······
这时候，对于身世隐秘带来的危机，钟挺是缓了一口气。看来虚惊一场，对方只是把他们当成了与其他前来昙烐城竞争布道的参与者当成了一类人，并没有识破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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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并非属于这片时空世界。
不过，想到另外一重讯息，钟挺却是眉头深锁，心里沉甸甸······
这坤崘峰布道引发的竞争，竟然如此激烈！
其实他还真是低估了“修仙”的诱惑，这代表着实力，代表着地位，代表着长生，更代表着突破有限的生命从而拥有无限的希望！
这种诱惑没有人能够抵挡，无关于贫富，无关于时间，无关于地域。所谓水往低处流人往高处走，任何一个时代，任何一个地方，任何一个人，没有谁不想着日争上游！
这是与生俱来的人性，是深入骨髓的欲望。贫穷的人想着富裕，奔波的人想着安定，权贵之人想着永葆荣华······
而坤崘峰布道，便是眼前芸芸众生能够接触的唯一机会，谁不疯狂？每个人必定削尖了脑袋往前钻，届时少不了一番残酷竞争！
这个世界三大帝国，尘世进入上界的方式基本只有通过布道，但布道那是可遇不可求。往往数十年才有这么一次，甚至更久！可正常人寿命几何？不过短短数十载，长则百余载，偏偏这就是唯一的渠道。除非你是天子骄子，通过经天纬地之震撼，吸引到上界前来接引，否则便永远是挣扎于尘俗······
诚如潘神仙所言，世界的真相，只掌握在少部分人手上，大多数人尤其是老百姓，不过是支撑这个世界运转的辕辙，对许多秘辛无从涉猎。
老百姓皆认为，各个势力的金字塔顶端以及掌控这个世界的乃是三大帝国。但实际上，三大帝国也只是俗尘世界的极致，而其头顶，还有上界一些神秘莫测的巨擎！
只有一些地位较高之人才知道，三大帝国不过是三颗巨大的棋子，各自为身后势力行驶着一些机密事宜。这方天地真正的主宰，是云端之上的三大势力。与之相比，世俗眼中的万千宗门教派，不过是皓月之下的星辉。
上界三大势力，与三大帝国相互对应。分别是太京帝国之上的坤崘峰，龙江帝国之上的应天寺，伽湳帝国之上的普厄界。这存在于上界的三股超凡势力，如同隐藏在暗夜中的黑手，看似虚无缥缈，实则一直操控世间的运行轨迹······
关于上界，一切都显得扑朔迷离。那三大势力，如云端之神龙，可窥一斑，不见首尾。没有人知道它们诞生于何时，亦不知道踪迹何处。
有传言说，这上界势力，存在于大陆之上的莽莽群山，存在于大洋之外的海域仙岛，甚至存在于各帝国的凡俗市井。总是各说纷云，却无法证实考究。不过这些流言，也不过止于暗里，没有人敢于将与上界势力踪迹相关的话题光明正大地悬于嘴边或者流传讨论，这就像忌讳一般。
前有自恃权高位重，于坊间大放厥词，海口声议上界福址之处者，不日便被冠以妖言惑众，扰乱朝纲之罪名，斩首曝尸帝都城门之上！自此再也没有敢明目张胆去探究，顶多也就是私底下偷偷议论······
“老先生，说句不敬之言，你这些东西非是道听途说而来的吧？”看见潘神仙仍旧滔滔不绝，钟挺摩挲着下巴，突然问道。
“哎！怎么这么说话呢！所谓无风不起浪，老朽也是看到两位小哥非同常人，这才对你们多加透露，寻常时候老朽可不会加以颜色多说半字······”潘神仙听到钟挺如此说，顿时脸色一板，吹胡子瞪眼佯装生气。
“非同一般？此话怎讲？”
“你们看！普渡红尘······算尽天下······”潘神仙眼神一抖，左右瞥了瞥旁边的布帘，佝偻的身板子顿时昂首挺胸，一副睥睨天下之气概道：
“老朽潘神棍······哦不······潘神仙之号，可不是靠自吹自擂，而是长年累月积下的盛名！别的不说，但老朽这一行当干了近乎百年。关于命相占仆，观星望气，洞天测地，整个昙烐城无出我之右者！
被老朽双眼看过的，那是一看一个准！不过老朽做这一行如此久远，从未见过像两位小哥命格如此强盛之人······”
“哦？命格强盛？如何个强盛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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赶紧说说！”
卫英顿时来了兴致，像极了个刚入学的小学生，激动地将桌椅往前挪了挪，两眼放光地盯着潘神仙。
“既然小哥这么热切，老朽也就不卖关子了！这么说吧，他人可能看不出个所以然，但老夫以立命之根本。两位身上所携带之气运，宏远深厚，潜藏的天机萦绕不散，当是人中之龙！
不过两位出身应当不足以成为载托，此乃卧龙浅困于潭。若非游龙于渊，归入大洋，亦是憾憾而终。但二位自踏足昙烐，已飞龙在天，他日定当冲破层层枷锁，凌绝众生······”
潘神仙说到此处，便是咽了咽干哑的喉咙，拿起桌角的茶壶，咕噜噜地喝了起来。沉默半响，欲言又止，紧接着冷不丁地来了一句：“可惜啊可惜！”
“可惜啥？你别停下，倒是继续啊！”
此时卫英已是满脸通红，像被打了狠狠一针鸡血，激动不已。潘神仙的暂停，令得他吊足胃口，浑身刺挠。
倒是钟挺，静静地看着，冷眼旁观。潘神仙的话语，没有令他脸色有丝毫变化，心绪亦没有任何波动起伏。
他相信命运的存在，但他不相信有人能够看破这等虚无缥缈的东西，甚至是预知并且干扰未来的人生轨。如果是这样，那这个人已经是不能称为人，那是凌驾于天地万法之上主宰一切的存在了吧？
他只相信，既生吾命，当掌其运。命在身，运在手。只有自身不甘天命，奋发图强，方能逆天改命，追求想要的结果。至于潘神仙这种占仆问卦之术，在他看来亦不过是根据某个人的一些蛛丝马迹，从而推理此人此时往后的一些想法做法以及有可能演变的过程······
“言之可惜，是二位鸿运加身，但欠缺某个契机！不若，让老朽给算上一卦如何？权当投石问路，探明他日之宏图伟路。如此，也能趋吉避凶，前路稳当······”
潘神仙眼球一转，笑眯眯说道。旋即就要伸手去拿起桌面上的残破龟壳以及不知为何物的古朴方块。
看到这一幕，钟挺心里一个咯噔。果不其然，露出狐狸尾巴了。什么潘神仙，看来也还是一个算命忽悠。前面说了一大堆东西，虽和自己买到的地下消息八九不离十。但一步步各种铺设，看来为的都是引人入胜，从而招揽生意。
好一招明修栈道暗渡陈仓，差点就入套，钟挺暗暗捏了一把虚汗。虽说算上一卦花不了多少钱，但被坑可是一件想想就深感挫败的事情。
想到这里，钟挺不敢怠慢，当即用力暗暗地踩了踩卫英的脚面。不过踩踏了两下，他发现这家伙竟是毫无反应！
只见卫英这时候眼冒星星地看着潘神仙，犹如着了魔一般。那模样，好比看见了心仪姑娘的猪哥，满脸沉醉。
这家伙，不会是听得入神，毒鸡汤灌脑了吧？钟挺心中暗骂，咬了咬牙，狠狠地拍了卫英后脑勺一巴掌，同时皮笑肉不笑地对着潘神仙赶紧说道：“这个······呃······老先生！我们还有急事要去处理，就不在这里耽误你生意了！”
说完，钟挺便是赶忙拽起晕头转向的卫英，匆忙逃离。他可不想和对方在这里慢慢扯嘴皮子。既然打定了不相信算命问卦这个东西，那干脆跑开。毕竟他自问没有这方面的天赋和对方打拉锯战，绕圈子的拒绝无法施展，那就逃！
“哎！两位小哥不要走哇！刚才我们聊的很好，你们听得也很高兴嘛······”
“老先生实在不好意思！真有急事！赶时间！”钟挺头也不敢回，远远地吼了一嗓子，身形更快了几分。
瞧得起钟挺他们的身影渐行渐远，将要消失在视线的尽头，潘神仙脸色变得平淡，嘴角浮现一抹莫名韵味，随后浑浊的眼眸，变得清明，屡屡精光游动，似乎整个人都年轻了几许······
“呵呵！年轻人，倒是谨慎······就不知道结果能否令得老夫满意······”
看着钟挺他们完全消失在街道的彼端，潘神仙脸上泛起笑容，却是越发邪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