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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是黑莲花 第261节

张太宰听着外面百姓将他坏话说尽,气得想呕血。一群刁民!可惜法不责众,一个人说他还能杀鸡儆猴,堵攸攸之口。

但是一群人说,便是皇上都没有一杀杀一群人的道理。

京兆尹直接说明要上达天听,于是暂时结案。

暂时的胜利也是胜利!自不必说此事已经闹大,事情影响恶劣,且李家开罪的还有将军之女,便是维稳,也不会轻纵此事。

出了公堂,百姓们自发鼓起掌来,送给勇敢反抗的女孩子们。

几人激动得面红耳赤,没想到自由和报仇来得都如此快,简直幸福得像是在梦中一样。

而公堂之外,女子们的家人们早早在外候着。方才她们在公堂之上与李家父子对峙时她们的家人便在外瞧着,为她们暗中鼓劲儿。

方白蕊见了许久不见的父母,不辞抱着哭在一处。

商云竹则抱着孩子又哭又笑,那秀才一扫过去阴霾,安静地站在商云竹身侧深情地望着她,再没有一蹶不振的模样。

江莺莺和谢央站在一起,笑容满面。

不远处传来急促的马蹄声,是个陌生的中年男人一人一马向着这边来。

谢央远远看见,泪珠一下子便落了下来,带着哭腔大喊一声:“父亲,我在这里!”

那中年男人从马上下来,一把抱住谢央,铁打的一样的人也有了眼泪:“央儿,父亲再也不逼你嫁人,你莫要跑了,我和你母亲心都要碎了!”

谢央哭着点头。不见着家人倒罢了,一见着家人,她这委屈便堵也堵不上,一直向外冒。

“那贼人呢?爹给你报仇!”谢将军为哄女儿开心,看样子要怒斩李大狗头。

“抓啦。”谢央破涕为笑,“我刚刚在公堂之上好威风呢。”

江莺莺有些艳羡地看着眼前一切,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差。她不由自主地扶上小腹,此时已经微微隆起。

她也有亲人,而且一直陪着她呢。

谢将军安慰了一会儿谢央,又问她:“那位救了你的祝姑娘呢?”

所有人便面面厮觑,祝姑娘分明是同他们一起出来的,这时候人却突然不见了,人人都有些紧张。

“刚才还在呢……”江莺莺蹙眉,显然很担心祝星的安危。

“在后面。”商云竹的秀才夫君如是道。

众人回头看去,便见祝星挡在张六与张太宰中央,祝严钏站在她身侧为她撑腰。

一众人虽然害怕张太宰,却依旧向着祝星跑了过去。

张太宰见人多,愤愤拂袖:“张六,你从此不再是我张家人!断亲文书我会拟好派人送来,日后你遇到何困苦都不要想着张家!都是你自作自受!”

张六的身形一颤,脊背反而挺得更加笔直:“是。”她的语气中没有丝毫难过,甚至还很释然。

张太宰冷冷看了祝星一眼离去。

众人担忧地看着张六,这……被断亲了,可怎么办。

张六抿了抿唇,从来没接受过这么多善意的目光,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只能憋出一句:“我没事的。”

她真的没事,她还很开心。出了事她一直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如今应该叫张太宰。她怕自己回到张家会过着之前在李家那样的日子,甚至还不如李家。

通过今日之事,她看出张太宰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了。

还好断亲了。

张六庆幸极了张太宰主动提出断亲之事,往后她终于可以为自己而活。不过很快她便发现了一个大问题,眼下她要去哪呢?

天下之大,再没有她的家了。

祝星适时道:“都一起先到我那里去吧。”

张六抬头,隔着幂篱对上祝星的眼睛,瞬间明白过来这话是为她解围,心一下子就软了。

第254章 哪里的裂帛声?

圣上得知李家事后惊怒不已, 降下重罚。

李大公子身负数起命案,关押下狱,秋后处斩。他这一条烂命自然当不起“重罚”一说, 罚主要应在李家上。

李中书令因包庇轻纵,管教不善,直接被贬为白身, 抄没家财,只留下李府那座空宅子, 以及零星老仆。

李中书令自然还有藏匿的私产,但老年失独, 家族中又有一大群人要养,生活当真是一落千丈。

何况他如今焉有脸面在京中待下去?

李家彻底烂了, 人人交口传着李家的罪恶,李大欺男霸女, 李二和李令玉白日放纵。

同样在流言中留下姓名的还有张太宰。他亲手将女儿推入火坑,还在公堂之上要女儿咽下委屈为日常欺压自己的罪人证名, 当真是毫无人性。

祝家倒是被百姓们遗忘。人们只记得李家与张太宰的嘴脸,倒是忘记一切起因皆在七夕街上李大公子指使小厮去偷祝大姑娘的荷包。

不过在这样的舆论中隐姓埋名自然是好事。

李家倒台,京中祝家与王家的困境当解。

祝大老爷重新做回他的侍御史, 王家也没有焦头烂额的事。

不过经此事,王家的担当自然得到了祝严钏的认可, 祝严钏敬佩王中丞这一身傲骨,认为王家家风清明,加上祝清嘉与王公子本就情投意合, 经此事也是共度难关,感情愈发坚定,两家便有结秦晋之好的意思。

祝星暂时闲下来。

这两日祝宅热闹得紧。方白蕊与商云竹各自与家人团聚, 皆不打算再在京中待下去。祝星予了他们些银钱,送佛送到西,并派人将几人安全送到目的地好不让李家报复。

而江莺莺则在祝星送她的小宅子中住下,日常起居有专人伺候,只等着生下孩子后去妙手馆给祝星打下手。

祝宅中如今只剩下谢央和张六。

谢央如今有父亲母亲亲自照料,吃喝不愁,奈何手腕上的伤却还要仰仗祝星来治,她又喜欢祝星,便在祝宅住下。

而谢央的父亲母亲则与手下在祝宅附近租了间宅子暂住,白日便过来瞧瞧谢央,宝贝得不得了。

“祝姑娘,我真是舍不得走了。”谢央手腕上如今已开始生新肉,偶尔痒得不行,便想抓挠。这时候她一面同祝星说话,一面便下意识想去挠手。

“那便在这儿住着。”祝星将药放好,又纠正她,“不许挠手腕。”

谢央陡然住手,讪讪的:“走还是要走的,只是……”

祝星回身,到她身边坐下,认真地听她说话。

谢央犹犹豫豫,显然是遇上了难处,望见祝星认真聆听的模样,心中的委屈倾泻而出。她呜咽道:“只是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父亲母亲。我……当日不是我私自跑出来要去投军,也不会遇上李大。如今我这般,又有何脸面回去见他们呢?”

祝星的目光自门外一带而过,微微笑道:“这有什么。”

“都是我惹了父母伤心,我又将自己弄成这样,我……我有何脸面见他们?”谢央磕磕绊绊,终于将内心所想说了出来。

这几日她一直偷偷沉浸在这种情绪中,尤其是面对父亲毫无芥蒂的疼爱时,她更是心中有愧,不知怎么面对。因而她留在祝星这里住。只是越要回去,她这种焦虑便越明显,今日终于忍不住向祝星倾诉了。

祝星点点头:“可是你有什么错?”

“我……我不该私自逃出来的。”谢央纠错。

“可是你普普通通逃出来父母又不会如何你,你怕什么?”祝星凝眸问道。

“我遇到了李大,被他折磨……”谢央继续纠结。

“这是李大的错,又不是你的错。改日他问斩,你回去了离京城也近,不怕的话可以过来看看李大的脑袋是如何掉的。”祝星一本正经道。

谢央被她逗得噗嗤一笑,瞬间又纠结起来:“可我……我还是不知道回去该怎么面对父母。”

祝星对她一笑:“顺其自然便是。”

谢央不解:“顺其自然?”

“是。”祝星素手斟茶,推一杯过去给她,“谢将军对你有多宠爱你应当感受到了。”

“不错,父亲是很宠爱我,可我却辜负了他和母亲。”谢央一直纠结于自己对不起父母上,接过茶杯眼神游移。

“你没有辜负他们。”祝星纠正她,“你不要怀有歉意,你没有对不起任何人。李大害你,是他有错,不是你的错,不要用旁人的错误惩罚自己。难道因为他,你这辈子便不过了么?”

“自然不是。”谢央反倒被祝星这番话激起些斗志来,“我该活得更好!我若是垂头丧气,不是为他赔了自己一生?”

“你既然明白这个道理,还纠结什么。”祝星自饮口茶笑道。

谢央一直缠绕在心头的阴霾这下才彻底散去,她自己亦觉得很吃惊:“我竟然明白这道理!我也不知道我在怕什么了。或许是许久不见父亲母亲,有些不适应了。”

祝星莞尔:“近人情怯,再正常不过,顺其自然就好。”

谢央随着她饮一口茶:“如今想来父亲千里而来日夜兼程过来寻我,我却躲着他,想来他应该是很寒心了。”她瞬间重新情绪低落。

“不会,他还有你母亲都很爱你。”谢夫人只比谢将军迟了半日到京中,也是赶了路的。

祝星又道:“你既然觉得自己哪里对不住他们,同他们道歉不就是了?”

“道歉?”谢央喃喃。

“是,你既然觉得冷落他们,便去同他们说,日后再好好侍奉不就是了?哪里值得你在这里思前想后呢。”祝星道。

“正是!”谢央被她说服,完全按照祝星的逻辑思索,“可我有些不好意思。”

祝星点点头:“那便等你好意思了再去。”

谢央又笑,将一杯茶一饮而尽,长长吐出一口积压在胸口许久的郁气。

她看着祝星笑:“祝姑娘,有时候我觉得外界说的没错。”她这段时间恶补了许多奇闻逸事,得知祝星的相关传闻时她不由赞同极了。

祝星但笑:“传闻不可尽信。”那是她想在百姓心目中的模样。

至于什么活菩萨、观音、神女等等,她心知肚明,与自己毫不沾边。若说是,她倒是个巫女。

“你偷偷告诉我,你就是天上的神仙,对不对?”谢央探头问,看来方才的阴霾是彻底不见了。

“当夜你……”谢央还要多说,便被祝星打断。

“谢大人,谢夫人,劳烦将谢姑娘带走,我还有书要看。”祝星如是道。

谢央惊得一蹦三尺高。

“看来你确实好了。”祝星点评。

谢将军与谢夫人面色复杂地从门外入内,望着谢央结结巴巴:“央央,你莫怕,父亲母亲什么时候都不会怪你。”

谢央嗷嗷大哭,向二人扑去。

祝星本想抬手捂一捂耳朵,还是很给面子地作罢,保持微笑。她并不会应对这种亲情氛围浓厚的场面,她更擅长与人断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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