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渣了暴君后我死遁了 第53节

而这一路上,民众情绪竟然越发高涨,争先追逐起鸾车来,只为看一眼这少年帝后。

无奈之下,拂拂只好卷起帘子,抿起唇角微笑致意。

众人见王后容貌清丽,双眸澄澈,非有天人之姿,却有小家碧玉之灵动娇憨。

瞧着就像是哪个街坊邻里家里的小女儿,那神气的眉眼透着股平易近人的可亲气质。热情更加高涨。

“你看。”没忘记正事,放下帘子,拂拂扭过头,振作精神笑起来,“生活还是有意思的吧?见义勇为感觉怎么样?”

有意思吗?

牧临川扭头看向车窗外的灯火,暖色的光晕落在他眼皮上,少年目光从街边跪拜着的百姓身上一一掠过,半天没吭声。

护送着鸾车往宫门而去,高敞简直是一个头两个大了。

上元人多,如今人潮全往这一个方向拥挤而来。生怕出现踩踏事故,忙责令军士拍马而去,大声呵斥疏散群众,然而依然抵挡不住民众的热情。

一直到鸾车驶入宫门,少年才犹如随口那么一提般,淡声道:““陆拂拂,孤给你一个赏赐,你想不想要?”

拂拂睁大了眼:“赏赐?给我的??”

“你想要什么?什么要求孤都会满足你,金银珠宝什么东西孤都能给你。但你可要想好了。”牧临川嗤笑,“可别白白浪费了这个机会。”

少年虽然一如既往的目含讥诮之意,心中却微微有些紧张。

猩红的眼一眨不眨地看着陆拂拂,等着她的反应。

她,会要些什么?

要金银珠宝?

要独宠她一人?

要权势?

天子一诺,一言九鼎,他想,不论陆拂拂要些什么,他都会满足她。

可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这好像又是一个试探,陆拂拂觉得有点儿心累。

想来想去,还是没想出来要什么比较好。

可是,下一秒,拂拂又改变了主意。

少女摇摇头,目光转向窗外,眼里绵延着上京霏雾融融的月色花光,眉眼弯弯,嘴角蕴着星星点点的笑意。

“我,我想让陛下放了刘黄门。”

牧临川一怔,眸子睁大了点儿,不可思议地看着她:“只这个?”

陆拂拂点点头:“就这个,仅此而已。”

“毕竟今天是元宵……刘黄门也应该想回家与家人团圆吧。”

他预想过陆拂拂都会要些什么,却从来没有比眼前这个回答,更让他微恼。

她竟然只要这个??

在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微恼之下,牧临川身形微僵,几乎是不受控制地脱口而出,出言讥讽:“你倒是会要赏赐。一来就要走了孤新封的夫人。”

“让刘黄门与家人团聚?这当真是你的本意?还是说,你不过是在欲擒故纵,放长线钓大鱼?你觉得这样,孤便会认为你善解人意?淡泊名利?与后宫里那些只会争风吃醋的女人都不一样??”

陆拂拂转过头来,杏眼圆睁,恼怒地看着他:“你怎么能这么想?你非要把所有人都想得这么坏吗??”

牧临川微微一僵,自知刚才的话的确刻薄过了头,烦躁地低下了眼。

“那这样吧,”拂拂深吸了一口气,“陛下,我能换个赏赐吗?”

“你说。”冷淡的回答。

拂拂盯紧了牧临川,一字一顿道:“我想请陛下做三个月的明君。”

牧临川霍然抬起眼,以一副看到鬼了的表情看着她:“你这什么狗屁要求?”

少女眨眨眼:“不是陛下说的吗?什么要求都会满足我。”

“我还没要陛下把王位给我坐呢。”

牧临川片刻无语:“……陆拂拂,胆挺肥啊?孤从来不知道你胆子竟然这么大。”

少女理直气壮:“身为王后自然是要督促陛下勤政爱民了。”

“是,”牧临川凉凉讥讽,“孤还不知道,孤的王后竟然如此心怀天下,实在是我大雍江山社稷之福。”

可是刚刚被百姓夸他明明也很高兴啊。

拂拂看破不说破,抿起唇角甜甜一笑,没有吭声。

人与人之间交往,距离是很重要的。关系还没到那一地步,就不能越界。

少顷,牧临川捏了捏她的手,漠然道:“行啊,这既然是你想要的赏赐,那孤允你,这时候再反悔也晚了。”

拂拂干咳两声,大着胆子小心翼翼地捋着老虎胡须,在作死的边缘疯狂试探:“既然如此,那陛下还是把刘黄门放了吧?毕竟明君可不会强扣臣子。”

牧临川:……

少年无语地翻了个大白眼。

这个“要求”虽然没比“放刘黄门回家”好上不少,但这要求好歹与他有关。

少年奇异般地温顺了下来,垂着眼睫,一直到回宫前竟然都没再打嘴炮,提出任何异议。

三个月的明君,听上去还挺有趣。

第二天一早,就下令就放刘黄门出了宫,甚至还提了刘黄门一级,拜录尚书事,以垂惠抚。

刘季舒并未着急出宫,若有所思地向张嵩低声询问了一番,陛下缘何突然改了主意。

张嵩笑道:“这是王后的意思。王后说,昨天是元宵,明公也该和家人团聚。”

刘季舒心中微微一惊,面上不动声色地拱手道过了谢,一路出了宫门,回到了家中。

回到家后,自然是亲人相聚,一番涕泗横流,抱头痛哭,这些都掠过不提。

隔天,又有不少人登门拜访。

少不得又是一番应酬忙碌。

好不容易歇下,已是两日后的傍晚。

刘季舒正与老友鸿胪卿杨曦秉烛夜谈。

庭中夜雪婆娑,屋里正温着一壶小酒。

两人闲话了半晌,这才缓缓引入正题。

杨曦奇道:“陛下这是改了性子了?”

对于陛下突然改了性子这事儿,朝野上下颇为惊疑不定。

刘季舒剔亮银灯,低声叹了口气:“明公有所不知,我这番能回到家中,还得多亏了那位陆王后。”

杨曦讶然:“是陆王后替你求情?”

刘季舒颔首微笑:“然。”

“明公有所不知,这位陆王后,虽然出生寒门,不通诗文。却柔顺聪慧,敏而好学。”

便将陆拂拂请求他教她识字念书的事儿说了出来。

杨曦面上露出个惊讶的神色,缓缓道:“这倒是……颇为出人意料了。”

有了前面几位王后的前车之鉴,牧临川要封陆拂拂,朝野上下俱都升华了,见怪不怪,淡定了。

陛下开心就好,爱咋地咋地吧。

自然也没将这位出生寒门,大字不识几个的陆王后放在眼里。

“依明公所见,这位陆王后……”事关皇室,杨曦压低了嗓音,“还能受宠多久。”

刘季舒凝神:“这我不知。只是,我看陛下对这位陆王后倒是颇为上心,与从前那几位大有不同。”

“倒有点儿像对上那位长乐王妃。”

长乐王妃顾清辉。

杨曦沉默半晌,一挥塵尾,长长地叹了口气:“可惜了。”

这是何意,两人皆心知肚明。

谁都知道少年天子只听他这位嫂嫂的话,若是顾清辉真肩负起长嫂之重任,多规劝两句,牧临川也不至于落到如此地步。

然而,顾清辉是长乐王的妻子,长乐王图谋不轨,巴不得牧临川早日失民心,她这作妻子的自然不可能胳膊肘往外拐,细心教导圣上。

刘季舒微笑道:“倒也不可惜。顾清辉始终难以信任,说不定,陛下的转圜之机正在陆王后身上。”

两人默契地不再提,只温酒清谈,吟咏诗作来。

……

牧临川的心情很微妙,十分之微妙。

这是他上朝以来,头一次被老头儿们给表扬了,为的就是上元节那天他一刀剁了陈氏子的鸡儿这事儿。

此事在民间已流传开来,说是少年帝后仁政爱民,元宵节这日微服私访,与民同乐,路见不平,惩恶扬善。这是自这位顽劣的少年天子上位之后,第一次在民间得到的正面评价。

陈氏子的鸡儿固然重要,但相比较之下,陛下得民心则更重要。于是,一众大臣,便睁只眼闭着眼,理所应当地忽略了面色难看的陈家人。

最令朝野震动的是,这位少年天子,竟然破天荒地处理起政务来,大有一改往日昏聩作风的意思。

转眼间便到了大朝会的日子。

天还未亮,外面还飘着小雪,牧临川毫不客气地叫醒了陆拂拂:“还不快起陪孤一道上朝?”

陆拂拂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闻言一个哆嗦,彻底清醒了,睁大了眼,不可置信地问:“我去上什么朝?”

她上朝这不是后宫干政吗?!

“不是说要孤做明君吗?”牧临川回了她一个古怪的眼神,仿佛她问出了什么弱智的问题,“你自己惹的火,自己灭。”

拂拂:……

这话实在太过熟悉,她好像在霸道总裁文学中听过无数次。偏偏少年神情格外无辜和正直。

就这样,陆拂拂被牧临川毫不客气地从温暖的被窝中拖了出来,带着她大摇大摆地进了太极殿,陪他一道上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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