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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迷香

徐宁从春婶那边回来时间已经不早了,交谈时她也探过春婶的口风,看样子等他们攒一攒盐,是有去一趟镇上的意思,于是徐宁就暂时将这些事情都放下,等决定了要去镇上之前,她再做一次豆腐,带去酒楼饭馆瞧瞧。

这一点徐宁的想法和春婶类似,她也觉得真正想要将豆腐的价格卖上去,必须要到大一些的地方去,村里的消费能力还是有限的,只能按用豆子换,正好收集原材料这样的用处来打算。

下午时徐宁又给孟云加了餐,晚饭时徐宁就只再炒了些豆渣,又用干菜炖了豆腐,将干菜的香味炖到豆腐里面去,这滋味也是十分好,她切了一小块给孟云,又给了他一些中午特地留出来给他的鱼肉和粥,这便是他的晚饭了。

今天她做了五斤的豆子,出了十来斤的豆腐,不过中午因着要给大家都尝一尝她已经做了许多,后来又给了春婶一些,之前还留了一些豆浆作为明天的早饭吃,这晚上再做一顿,留下的豆腐已经不少,于是徐宁也消了做茶干的念头,毕竟做茶干费的材料多,要是只做一点点,那就太不划算了。

因着今天要等孙婆婆回来再用晚饭,徐宁干脆下午时便先和沈氏学了,又和沈氏也闲聊了一会儿,沈氏知道她晚上要替孟云换药时,眼里便止不住流露出一些担忧来。

“好姐儿,你从未做过这样的事,不如让孙婆婆去做就是,好歹她也有个做大夫的夫君和继子,便是没做过,也总见过,好过你什么都不会。”

沈氏这样劝着。

徐宁却摇了摇头。

她知道孟云的伤势其实已经在好转,但是伤口那么大最怕的就是感染,一旦没处理好感染了那肯定会十分麻烦,虽然说孙婆婆很可能会有一些护理的经验,徐宁还是不放心,尽管她在现代也没有学过医学,但是这么多年的耳熏目染,她大概也是知道需要注意哪些地方来避免感染。

所以尽管沈氏心疼她小小年纪要面对这些,她还是决定自己去。

“不碍事的,”

徐宁回握沈氏的手,十分沉着的回应道:“女儿见陈坊相公做过一次,该怎么做心里有数。”

沈氏见劝不住她,只好说道:“既然你心意已决,那你晚上且小心些,我且在东正屋等着,若是有什么意外,你喊我就是,旁的也不用管,顾好你自己是最重要的。”

“好。”

徐宁应了,沈氏如此为她担心,她的心中也十分受用,在现代时她听说过一句“唯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的话,只是那时没有人管她,她只好借由美食慰藉,没想到阴差阳错之下她来到这里,得到了沈氏的关怀,她自然仔细放在心里,不敢辜负分毫。

两人共徐睿一起说着话,等到天快擦黑的时候孙婆婆回来了,她背着一篓子草药,还有一捆她捡的柴让徐景送回来,见三人都没有吃饭在等着,孙婆婆又焦急地“啊、啊”地要说话,于是徐宁便拉着她坐下,说道:“您今天在外面辛苦,我们那能先吃呢。”

孙婆婆连连不安地摆手,徐宁直接将饭碗放在她手上,说道:“婆婆你要是再不吃,我们就要继续受饿了。”

沈氏也温和说了话,孙婆婆才颤颤巍巍地吃了起来,这晚饭的滋味,也就她自己知晓了。

用过了晚食,徐宁和徐睿帮着孙婆婆将今天采来的草药择好洗净,再晾起来等明天大太阳晒干,就可以使用了,此时天已经黑透,山野之中夜空纯净,星星闪烁,驱走白天时的燥热之气,送来续续的微风,徐宁等到这个时候也没等到有人上门来,知道今天是不会有人来了,仔细将手清洗干净,头发束紧,又套上干净的外衣,才往东厢去。

孙婆婆知道徐宁是要去给孟云换药,也要替徐宁去,徐宁没同意后她也还不愿去休息,和沈氏一起在前院的正屋里等着。

徐宁将一切都准备好,果然又端了两盏油灯,敲开了东厢的门。

里面孟云已经准备好了,他自己已经将床幔打开,正跟徐宁和陈坊来的那次一样背对她坐着。

屋里只点了一盏昏黄的油灯,哔哔剥剥地跳跃着,空气中寒松的香气似乎浓郁了一些,徐宁望着那挺拔的背影,连呼吸也放得轻微起来,略略有些出神。

不能这样了。

徐宁用力地攥了一下拳头,手心传来一些刺痛,强迫自己平静下来。

不过一瞬的时间,徐宁便恢复了正常,从柜子里将要用的瓶瓶罐罐都拿出来按类放好,又都一一让孟云确认过,她确实没有拿错,再把那三把手术小刀消好毒,她将多的油灯也点上放在床边,站到那人背后离他非常近的地方。

那香味便像热浪一样带着他温热的气息一浪一浪地朝她涌来。

他是那样高大,便是站在脚踏上徐宁也才堪堪到他肩膀的高度,他的背又宽阔,立在她面前就像是一堵墙一样。

或者说是她太瘦小了。

徐宁不知怎么地就吞咽了一口口水。

她伸出手在他后背比划了一下,感觉无从下手。

终于她还是从脚踏上退了下来,低声说道:“不如请孟少爷躺着便好,我人小又没有经验,动作怕是没有陈相公那么利落。”

“可。”

他说道,不知道是不是夜晚和这灯光的晕染,这声音似乎更加暗哑些,似乎充斥了某种诱惑人的意味。

徐宁攥紧了拳头,不敢让自己的思维散发出去,她甚至低着头,不敢去看那人,等了片刻,那人说了一声“好了”,她才抬起头,将刚才移开的油灯放回去。

他趴着躺在床边,将受伤的那半边更往外靠了些,脸朝里面,但仍能看到他俊朗的侧颜,一头长发彻底失了束缚,像墨瀑一样从床头垂下来,逶迤到脚踏上,和夜色融合在一起,只有几络不安分地纠结在后背的麻布上,宛如一副泼墨画。

徐宁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到他的脖颈处,微微贴着他的皮肤轻轻一划,将那几络头发也划到地上去。

他的皮肤温热,她的指尖微凉,这若有似无的触感,让两人心中都是一怔。

“明天替你洗一洗头发吧。”

她说道。

“好。”

他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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