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九章 得逞
“这……”
钱婆婆听了也有些犯难，但她也没多说什么，只是费力地回想着，说道：“我记得已经有十来天了，大黑子是傍晚来的，一次都要了这些，说是要给来村里的贵人吃，还让我将鸡鸭喂得肥些，过段时间他还来，可还没等他再来，我就听说他不做这个事了，直接来你家就成，那是……那是……”
钱婆婆年纪大了，那是了半天也没那是些什么出来，旁边有人看不下去了，直接帮忙说了出来，说道：“钱婆婆，日子你记错了罢？今天是中秋节八月十五，宁小丫头去镇上去了两天，徐财出事那天是大前天呢！”
这人一提醒，边上又有人说：“十来天前是八月初吧，我记得那个时候还是族长家给贵人送吃食呢！”
这样一讲，大家也都七嘴八舌地说了一些，最后还是有人提醒了一句，说道：“钱婆婆你好好想想，大黑子来你家拿东西，是他不做的前几天！”
但就算这样，钱婆婆想了半天，也只能想出大概是四五天前，具体却想不出来了，老人家本来思维和说话都慢，这样一来就耽搁了一些时间，便有人等不了了，喊道：“宁丫头，不是我说你，这前一天晚一天还有什么差别不成？钱婆婆都这个年纪了，你也不体谅体谅她，东问西文的你到底想做什么啊？”
说话的是个矮壮的男人，现在来这里的大多是妇人，就那么几个男人，因此这人便特别显眼，徐宁看了他一眼，顿时认出他来。
这人叫徐二牛，正是昨天傍晚她进村时堵在他们面前推得正起劲的一个。
但徐宁也只是看了他一眼，也不说破，只是站了起来，将手里的布片举起来给大家看了看，说道：“还请大家谅解介个，我问这些话并非故意要为难钱婆婆，只是小女也认了些字，前些日子我大伯父替我跟大家订下东西送来的时候我都记了账了，八月七号这一天大伯父第一次送了东西来，送的是三颗白菜和二十个鸡蛋，我记得那天我是快做晚饭的时候跟他要的，等他送来已经是晚上了，但并没有鸡和黄瓜，因为前一天族长已经给过一只鸡了，而且当天中午景叔又猎了一只兔子给我送来，接下来八号我也没要什么鸡鸭。”
徐宁这一番话说得极长，可没有一个人说话，都静静地听她说完，而且毕竟这徐家庄是有族学的，其中也有几个能识字，他们挤到前面看了看，果然看见徐宁举着的那块布头上面都写了每天拿了什么东西，而且每天的笔迹都有些不一样，有一天是用炭笔，已经有些糊了，还有一些用的是一种黑糊糊的不知道什么东西写的，仍十分清晰，特别是七号八号那两天，那字虽然不怎么样，但用的就是那种黑糊糊的东西，十分清晰地将徐宁收的东西写了下来，有白菜有鸡蛋还有一只兔子和一些其他的，但的确没有鸡。
那些黑糊糊的字迹原本徐宁是用孟云的伤药里那味叫血余炭的糊的，不过就用了两天，孟云大概是被她用心疼了，教她把木炭磨碎再混上一种植物汁液，做出了另外一种也带黏性的黑糊，以供她记账用，只是每次都要现用现做，隔天就会结成一团，不能代替墨水使用，不过字迹写到布上后确实不会像炭笔一样模糊了。
等那几个识字的人看清了布头上的字，这些人顿时纷纷议论开来了，脸上的表情都不太好看，钱婆婆虽然老迈，但也没有糊涂，看到这里还能有什么不明白的？她的这些里面那只四斤二两的大公鸡可是重头，当时徐财算了她十七文钱，她还指望着徐宁能给更多些，却没想到这里却直接说没记到账上了！
那只鸡她精心喂养了许久，就指着能多卖些钱，眼下这情况可不就是平白消失了么，这可如何是好！
“天爷呀！你怎么这么不长眼啊！”
其他人还没议论出什么来，钱婆婆这边已经先哭嚎了起来。
“我这是上辈子做了什么孽啊！临老来还要受这样的罪！我的大公鸡啊！吃得比我还精细些呢！怎么就平白没了啊！天爷呀！你可长长眼吧！这让人怎么活啊！”
这钱婆婆哭的是真伤心，再加上她本来就可怜，这样一闹，其他人顿时呆不住了，纷纷冲徐宁喊道：“宁丫头，你是不是弄错了，大家日子过得本来就不容易，你可别玩这些花头啊！”
这人一喊，同时也提醒了大伙儿，于是个人都拿出自己的条子来，托那几个识字的跟徐宁记的账做对比，结果这一比，便发现了每个人多多少少都跟徐宁记的账对不上，这下不仅仅是同情钱婆婆的事了，变成跟每个人的利益都相关的事情，由不得这些人一变刚才热情亲切的模样，指着徐宁叫骂起来。
其中叫的最凶的也是那个徐二牛，他也是差得最多的，他的条子上整整记了十只鸡十只鸭，但徐宁总够都没收到这么多鸡鸭，他见众人的情绪已经上来了，而徐宁家的院子里也没有其他人出来替她撑腰，干脆振臂一呼，喊道：“他娘奶奶个腿！这丫头定是要仗着那孟家的权势欺压咱们呢！可也不想想，那孟家山高地远的谁才是她亲族！”
“既然她耍心眼，咱们干脆抢了她的就是！那一筐子钱财总归能结清咱们供给的那些东西了！”
他喊着，也往徐宁那边挤，原本他站的就比较靠前，再加上来的都是些老人或妇人，没一个有他这样的力气的，两个挡着他的便一下子被他推到一边，他上前跨了两步，便站到了徐宁面前，她抬头去看他，便感觉是被一座黑黝黝的塔笼罩了一样。
虽然这徐二牛也不高大，但徐宁到底太瘦小了些，又是个小女孩，跟一个成年的壮汉完全没有可比性，徐二牛低头看着这个瘦小的小丫头片子，脸上便露出一些得逞的笑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