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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是蜀中大巫 第41节

和仪:“一开始查蒋业成, 是因为顾灵可, 查到蒋业成身上的不对劲时我也没有怀疑,但后来我从底下调了卷宗, 蒋业成入地狱受刑的罪名中还有一条:谋人修为、害人性命,这是什么说法?”

安老有一瞬间的神情落寞,然后叹息着说:“蒋业成本身根骨并不算极好, 命中也本无这名望财嗣之缘,本该是一生潦倒孤独终老的命格。可他却偏偏顺风顺水地成了盛名在外的蒋大师, 天命之年就有了孙儿, 晏书你可知和解?”

“改命?”和仪皱着眉沉思道:“不、是换命!”

“不错。”安老点点头, “他院里挖出的堰骨和头骨, 是他一母同胞的兄长的。我们找到了他兄长的照片并生辰八字, 蒋业成的好命格, 本该是他兄长的。”

“丧尽天良!”和仪和兰幽这一回算是很有默契了, 齐齐骂出一句。

蒲州也忍不住念了一声“阿弥陀佛”。

安老回头看着他们,似是有些欣慰,又有些惋惜:“他的兄长, 当年也是有名的天才人物,可惜早早夭折,令大家惋惜,却没想到不是死于命数,而是死于人祸。”

说着,他还轻轻咳了两声。

“改命的时间到了,蒋业成的好日子也到了。”肖越齐递给安老一盏润喉茶,接着他道:“或者说,蒋业成和他的兄长一开始换的并不是命,而是运!运气不在主人身上,消耗的自然快,所以才有顾灵可的逃生,有晏晏你发现了端倪,而蒋业成儿子的不肖也验证了这一点。如果是换命,蒋业成兄长本是子孙绕膝、儿孙贤德孝顺,一声圆满的命格。”

“那修为呢?”兰幽眉头紧锁,开口询问。

肖越齐摇摇头,“应该是什么邪法吧,也试图审问过蒋业成,从他嘴里却什么都没套出来,或者说……他不敢招!后来我们爷联系过地府方面,亦无所得。”

和仪喝着茶,忽然道:“换运这一说,我怎么觉得那么熟悉呢?等闲换运的法子,有效期不会超过七年,这一个却……”

“几十年了。”毛凝眉看了她一眼:“所以南天师府那边怀疑是他们家的法器……。”

“脑洞也太大了吧!”和仪瞪大了眼睛:“这都隔了多少年了?”

“但确实,书上有记载的,对气运转换有奇效的也只有那一串陆静修祖师所遗配珠。”肖越齐挥退了侍者,提着茶壶给大家添茶。

和仪连忙道谢,安老已道:“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只是寇家如今疑神疑鬼罢了,那东西一天不找到,他家宗祠就没个安宁。老一辈的那一群可都开始集体给偷珠子的人下咒了。”

“真猛。”和仪不由嘴角抽搐,倒也合乎常理,祖师爷天天给你甩脸子,放谁能受得了。

蒲州叹道:“快些寻回来吧,不然又是多少风波啊。”

“不说这些了。”安老摇摇头,看向和仪:“晏书丫头,你的铺子要开业了吧?”

和仪笑道:“是啊,您老人家可要来凑个热闹?”

安老欣然点头:“我开口问了,热闹当然是要凑的。不过如今赶的可不是个好时机啊,业内乱着,刚刚平静下来,也是暗藏波涛,你那边只怕要了冷清了。”

“冷清才好。”和仪:“就让我安安静静地在店里待一冬天,别被星及念叨我无所事事就是了。”

“你呀!”毛凝眉手指头往和仪脑门一点:“一天天鬼主意都不知道往哪使!”

和仪哈哈一笑,蒲州也道要凑她个热闹,和仪和大家说笑两句,回头帖子就送给了安老和蒲州。

走出惊梦楼的时候雪愈发的大了,和仪撑着伞,在道边又买了一包栗子抱在怀里,把披风拢得严严实实,问兰幽:“去我那儿坐一坐?”

“也好。”兰幽点点头。

她是个如雪山峭壁般神秘又危险的女子,肌肤白得可以与雪媲美,凤眸清澈神秘,凑近她时还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一股幽香,是如松木或白雪般清新的滋味,形容不出来的好闻。

和仪忍不住在心里文艺了一段儿,和众人道了别,与兰幽并肩往家里走着,一边闲话:“上回见阿柳,她倒是精进不少。”

提起妹妹,兰幽的眉眼温柔一些:“她还有的学,不过进步确实不小,我也很惊喜。”

和仪歪头看她一眼:“我真想不到你会来上京。”

“出了这样大的事,我不得不来。”兰柳拢了拢身上与和仪款式相近的披风,眼中透出锐利锋芒来:“有辱门楣之人,少不得我亲自清理门户。安老给我留了三分颜面,我却也不能太得寸进尺。”

说着,她忍不住叹了口气,看向和仪,眼中带着丝缕复杂的情绪:“是我不如你果断,如果当年出手狠绝一些,或许就没有今天这些乱事了。”

“咱们不一样。”和仪缩在袖子里抱着栗子,暖烘烘的触感温暖着手心,她随口道:“我一个人孑然一身无牵无挂,不像你,族人众多,忌惮寄挂也多,还有一个不知事的妹妹在身边,操心的地方更多。”

兰幽完全没被她安慰道,好像想要说些什么,又压住了话头,沉默地跟着她往前走。

二人之间,只有呼啸来去的北风罢了。

和仪那间铺子名叫‘溯尘斋’,比起本职,倒更像茶楼或是卖香料一类东西的店铺。

不过祖上传下来的名字,和仪开了店也仍然挂着,就门口匾额上烫金的那三个字,就是一位几百年前的很有名的书法家的作品,但也就是内行人看个明白,外人只当看个热闹罢了,谁也想不到真会有人把这样珍惜的玩意儿挂在门上风吹雨淋的。

铺子的格局很好,大气阔朗,即使是雪天,屋里也亮堂堂的。

一进门处是一架有年头的老物件了,山水画大插屏,乌木骨上疏落有致地镶嵌着各色宝石,亦有螺钿技艺,画的是高山流水,一下就能吸住过往人的眼球。

当然,它最主要的功效并不是摆设,它正立在这个店的阵眼上,是店里的第一道防线。

绕过屏风,视野瞬间开阔起来。

有乌木镂雕落地罩一层层的隔断,一层层地递进,两边摆着的各种物件的价格也逐渐攀升。

有内行人开着眼进来,一到正经内堂,就被各色莹润闪耀的光泽晃花了眼。

“和师阔气!”卢津江笑嘻嘻一拱手,把拎着来的果篮递给和仪。

和仪看了一眼,嫌弃地撇了撇嘴角:“我这开业大吉,你就拿别人送的果篮来糊弄事儿?”

“唉,我什么经济状况你不清楚?这草莓、这牛油果、这小西瓜还有这大车厘子、大芒果,这都不要,你要什么自行车?”卢津江理直气壮:“再说了,你这也不是什么新店,开了近百年了吧?也就糊弄糊弄不知事儿吧!”

和仪轻哼一声,开业大吉,倒也没和他掐腰对骂,就往门口一指:“摆在最中间那个花篮,你过去看看,看看谁送的!”

“晏晏。”绒边旗袍外搭着羊毛披肩的杜鹃提着一壶茶娉娉婷婷地走过来,看着出去看花篮的卢津江,哭笑不得:“那不是你朋友嘛,怎么这会就闹上了?来,妈妈给你添杯茶。”

和仪对她说:“妈你在里头坐着就好,等会来的人还要多呢,你忙不过来。”

杜鹃笑道:“妈哪能看着你忙着呢?别说,你这店收拾的还真不错!回头妈也跟人介绍介绍,给你拉拉生意。”

“妈呀,我这店主要还是做内行人生意的,外面那些就是为了掩人耳目,真有珍品都在我那里堆着呢,我也舍不得卖。”和仪哭笑不得,也知道杜鹃的用心,只能胡乱答应着,拉着她在椅子上坐了。

安老果然来了,在店里逛逛,把玩了两样东西,爱不释手:“和振德这小子!有东西藏着也不往出来拿,还是晏书丫头你大方!”

说着就要刷卡,一边还笑着说:“这一代溯尘斋的开门彩,我可要了?”

“安老您不厚道!”有人控诉他:“溯尘斋本代当家人的开门彩,谁不想要啊!”

和仪也没和安老多客气,利落地指挥星及给他划了卡,还打了个八折:“给您老打八折,您下次再来呀。”

说着,从柜台下面拽了个塑料袋就要给他装上,星及嘴角抽搐着拉住她,在柜台里翻了一下,拿出个木盒子来,笑盈盈把安老挑出来的那一个如意并一个小章子装上了。

和仪愣了一下:“咱们店里还有这玩意吗?”

星及横她一眼:“这种店哪有不带盒子的?锦盒一百、木盒五十,我特意找人定做的。拿塑料袋,装古董法器算什么事儿?”

“方便嘛……”和仪小声说着,对着和仪的冷脸是越来越没有底气。

第43章 . 狼人和师 和师自述:我比狠人多一点。……

看着星及眼看就要飙了的表情, 和仪连忙补救:“我看那外面买瓶子,就是拿报纸一包,绳一系, 拎着就走了!我这好歹还给个塑料袋呢!”

星及深呼吸。

安老忍笑打圆场:“晏晏啊, 塑料袋确实不环保,小盒子多订做一点还是很有用的啊。”

和仪还是有点舍不得自己的塑料袋, 好几块一沓呢!而且拿出去人家看到自家的东西还能宣传宣传生意不是?

不过被星及的铁拳镇压之后,和仪只能把那些塑料袋塞进包里, 回头另谋他用。

不同于安老说的, 或许是问心无愧者更多, 又或许是为了来凑一个热闹, 这一天里,溯尘斋倒是热热闹闹的。

宾客络绎不绝, 花篮都摆到别人家门口去了,索性周围多是业内人,自己就来凑热闹了, 也没人与和仪计较。

青阳街里面也算是本地特色景点,人流量不小, 看到这家店人多, 就都走了进来, 更是挤得满满的。

和仪只得把业内人都叫到二楼招待, 那边也是厅堂格局, 只是摆着的东西少, 零星两件都是珍品中的珍品!楼下除最外两间之外的东西, 也都是玻璃罩住的待遇,不过楼上的就比楼下的厚上很多,是博物馆级别的。

更多的是各类书籍, 和仪点了一炉香,架起小风炉煮茶,大家正说笑着,忽然听到楼下一阵的喧闹声。

“谁敢今天来砸场子?”毛凝眉柳眉倒竖,一直静坐着的兰幽也睁开眼睛,目光幽冷。

老一辈的没敢惊动,和仪只说自己下去看看,江离他们连忙跟上。

毛望舒连忙往和仪身边凑,大家一起下了楼。

结果和仪刚说了一句“大家静一静”,就看到满屋子的人面带惊恐地看着她这边。

她自己也愣了,星及手往她身后一指,她回头一看,好家伙,一群人脸上不是杀气重重就是阴气森森,煞神一样。

“你、你们!我就知道这不是正经店!”一个刚才满脸愤怒站在星及身前的男人腿不自觉地发抖,又硬着口气咬牙道:“我、我告诉你们!法治社会了!现在都在□□除恶!□□是要进局子的!”

他手颤巍巍指着和仪,和仪低头看看自己,穿着得体仪态优雅,没问题啊。

星及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暗示她往旁边看,和仪顺着一看,好家伙,原来毛凝眉背上不知道什么身后多了把刀,露着漆黑的刀柄和小半流畅的刀身,在日光灯下竟然有些寒光凛凛的感觉。

天知道这不是真刀啊!

和仪刚要说什么,星及却冷声开口了:“这位客人,你一进来就滔滔不绝地给您身边的这位女士科普文化常识,这是没错的,即使你把我们店里的东西一概贬为赝品,但宝珠难免蒙尘,我们也不会放在心上。可您摔碎的那个茶碗可是正正经经清末官窑烧制的,证书我们也给您看了,也说了您可以找专家鉴定,您一定要说是假的,那我们也只能采取措施了。”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维密,眼神锐利如刀。

和仪不自觉发散思维想了一下,采取措施,采取什么措施?报警?

或许是看这群人没一下来就动刀动枪的,华国人天生热爱看热闹的血统发挥了作用,所有人的目光都转向了那个男人。

那男人现在就是满屋子的焦点,本来他应该为此骄傲的,但这种场合下,楼梯口有一群‘□□’对自己虎视眈眈,竟然还有人一下子举起了楼梯口的木头桌子,看向自己的目光好像含着冰碴子,他不自觉地就有些腿软,脸红着支支吾吾半晌没说出来什么,

眼看他眼睛一闭就要往后倒,星及快步上前把他架住:“某不才,行医执照还是有的,您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可以为您服务。”她说着,补充了一句:“针灸也是有证的。”

还是他身边那个女人看不过去了,“多少钱?一万八是吧?划卡。”

她穿着打扮极为得体,一举一动姿态优雅,看得出是接受过极好的教育的,刷卡刷得毫不手软,看向那个男人的目光中也带着十足的厌恶。

“咱们两个的相亲到此结束,茶碗是你打碎的,钱我先给你垫着,限你明早八点之前把钱给我,不然我会让家母上门找令堂谈谈的。”她干脆利落地说了一长串话,然后看向和仪,微微一颔首:“林小姐,很抱歉,打扰了。”

“盈盈啊。”杜鹃从楼上走下来,对着她笑了:“怎么在这儿呢?”

看到杜鹃,赵盈盈对着和仪的态度就更谨慎了两分,说明了前因后果之后,让保镖打扫了地上的碎片,对杜鹃道了别,转身走了。

看热闹的群众表达了对男人的唾弃之后刚要散场,却见为首的那个女人随手把旁边人背着的刀抽了出来,倒不是大家想象中的那样钢铁制品,刀身是实木的,黑中透着血色,让人一看见就忍不住皱眉。

“不愧是雷击木啊。”和仪看了看,刻意对群众展示了一下,然后拍了拍毛望舒,“淘得不错,应该是有年头的老物件儿了,用是用不了的,但有个命格能压得住的,镇宅不错。”

她刻意说得很大声,群众们都能听到,有的恍然大悟,大部分看向她的目光却更奇怪了。

和仪没管这些,感激地看了毛凝眉一眼。

她也看出来了,要不是这把刀吓了那男的一把,让赵盈盈彻底烦了,这事儿没那么容易了结。

“立了大功了你。”和仪拍了拍毛望舒的肩,告诉她:“内间的东西,随便挑一件,比不上楼上的,你拿着够用了。”

毛望舒兴奋极了,和仪有瞥了一眼拎着香几的江离,哭笑不得:“你把我的香几放下!老乌木的!别把墙蹭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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