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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千金是蜀中大巫 第47节

“应该的,应该的。”孙敏连声道,“当年和师也帮了我们很多。”

杜鹃笑着递给她一杯茶,二人随意说着话。

和仪下来的时候她们两个正聊得热火朝天的,主要是杜鹃拉着孙敏让她说和仪以前的事儿,这已经算是她的一个习惯了,所有和仪身边的人,但凡她见过的,都进行过这样的会谈。

和仪已经颇为习惯,一边拢了拢身上顾一鹤手打的毛线披肩,一边随口笑道:“说什么呢?聊的这样开心。”

“说您小时候称霸鹤山,堪称蜀中一霸!”孙敏竖了个大拇指,神情中带着万分的憧憬与向往。

和仪压住自己抽搐着的嘴角,呵呵一笑。

杜鹃笑着喊她:“快去餐厅,吴姨给你温着猪肝菠菜粥呢,还有小菜和早上新蒸的点心,雪花糕味道不错,多吃点甜的心情好,猪肝粥一定要喝完,补气血的。”

和仪接受着浓浓的母爱,咽下了最讨厌的猪肝粥。

第50章 . 准备过年 神秘来电。

和仪回到蜀中那天是蜀中难得的大雪, 鹤山自山脚直至半山的山居,一路绵延挂着琉璃灯,雪被清扫的干净, 走起来很是轻松。

和仪被星及包裹得严严实实, 羽绒服厚得能去南极,手也插在一个毛绒绒的暖手抱枕里, 头上扣着毛线帽,脖子和小半张脸也被围巾团团围住, 露在外面的只有一双形状姣好的杏仁眼儿。

星及还不停地催促她:“缩缩脖子缩缩脖子, 雪都快钻进去了, 冷不冷?”

“不冷~”和仪乖乖巧巧地用小朋友的语气回答着星及妈妈的问话, 不忘挥手对路过的子民say hello。

星及看她就差张嘴来一句同志们辛苦了,简直是啼笑皆非, 到底没在山中‘居民’面前破坏和师的高大形象,只在周围除了自己、和仪和诸多拎行李苦工之外没有别人了,才道:“把手收回去, 这风往骨子里钻!等会儿手红了又该娇气了。”

“我怎么娇气了?”和仪柳眉倒竖,有点不服气。但对这星及, 她也只有怂了的份儿, 威势连半分钟都没保持住。

“噗嗤——”树上忽然传来了女子的轻笑声, 和仪没抬头, 已经开口了:“君倾姐姐!”

君倾轻飘飘下了树, 悬浮在雪地上, 把一样东西扔给了和仪:“拿着吧, 暖手的。这真是衣锦还乡荣归故里啊,过个年带了多少东西回来?怪道星及说你娇气。”

和仪正要恼呢,下意识伸手抓住了飞来的东西, 是发不出来火了。

“这我不能收。”也不好意思收。

一块椭圆形的玉,颜色微微泛黄,又透着些赤红,入手温热润泽,品相不算顶好的,但奇就奇在这玉握在手中由内发出的温热温度。

暖玉暖玉,虽然文学作品中常有提及,但从小泡在古董玉石堆里长大的和师可以肯定地表示:所谓的入手暖意流入肢骸都是夸张手法,半点不写实!

现实中所谓的暖玉其实就是温玉,也叫软玉,入手先凉后温,其光滑细腻油润亮泽会给人以温暖之感。

但它本身真不能当暖手宝使!也不能养身!

至少和师戴这些东西滴里浪淌的十来年,半点效应没起。

手中的这一块俨然不是上述的‘暖玉骗局’,一入手的热度刚刚好会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质感也极佳。

君倾听了只道:“拿着吧,周岁十八了,当给你的生辰礼。这原本也不算什么,只是早年被我落在一座旧山里的玉,后来我去寻它,也不知有了什么造化,你仔细看,里头那红丝在微微流转,像是火焰岩浆的颜色,我想,应该是受了什么影响吧。”

她说着,如鸦羽般的长睫扇动两下,低声道:“你拿着吧,放在我这儿,我看着也闹心。”

和仪挑挑眉,没待她多问,君倾已经飘然离去了。

回到小院儿里天已经黑透了,然而寒夜之中也有灯火耀眼,和仪一路踩着净道走到家门口,门檐下一方匾上篆体的‘和’字被微黄的灯光映着,一串风铃悬在匾额旁边,被风吹得轻轻地响。

孟叔和周念俱都站在门前安静等候,听到脚步声就齐齐看了过来,对着和仪施礼,口中不约而同地道:“和师!”

和仪站在积着雪的松树旁,身后小松鼠探头探脑地看着她,挂在旁边栏杆上的一盏琉璃灯灯火温暖,女子笑盈盈望过来,敛了一身凌厉威势,温和可亲。

“您总算到了。”孟叔快步迎了上来:“快进屋吧。蕙娘早早就来了,熬了花生奶酪。还有今天白天送来许多年礼,帖子我都压在书房里了,只收了业内及素日有来往的人家的礼。我看祝先生送来的东西里有一盒小点心和卤味,是祝小姐做的,就热上了,等会儿先吃点东西暖暖胃。”

和仪笑眯眯点着头,边走边听她说话。

孟叔忍不住地叹着气,忍不住问她在上京怎么样,又接连感慨:“到底是大了,打小儿哪里离开蜀中这样长时间过,我们都是牵肠挂肚的。”

和仪回到蜀中,那简直是如鱼得水一般的自由,蕙娘就是那位曾经试图给和仪传授宅斗知识的老鬼,炖这些甜品的手艺尤其的好,煮出的花生奶酪入口浓厚滋味香醇,一路滑落胃里,都是暖意。

和仪一入口就知道定然是老方子豆乳熬的,连连称赞:“上京可没有这个味道的花生奶酪。”

蕙娘一听这话瞬间眉开眼笑,“那就多住些日子,让你喝个够。”

“年后就开学,我纵然想多住些日子,也得条件允许。”和仪叹着气,又问孟叔:“除夕年祭的东西都预备好了吗?”

说起正事儿来,孟叔瞬间精神抖擞的,“预备起了!五谷、牲畜、米酒,香料也备齐了,等您制香。照旧在祠堂里一大一小两个祭坛,祭天地之后敬列代先祖,无根水早收好了,请您于除夕吉日向列先祖上供祭拜后清洗列先祖的银铃法器。”

“祭文的稿件仍然要您亲手拟定,黄表纸从茅山进的货,仍旧是最高档次的。”

和仪咽下最后一口花生奶酪,伸了个懒腰,长长打了个哈欠:“还是让我先睡觉吧,明天开始就要忙了。二十三之前香要制好静存,也没剩两天了。”

这些事情她十六岁之前帮着她师父,十六岁之后一手打理,桩桩件件了然于心,再清楚不过。

第二日招待来客,鬼道内宾也按远近亲疏各有不同,往年的客人都送了礼来,和仪也一一打电话慰问一番,还有玄术界内的,关系远近不同,对待的方式自然也不同。

这些事情和仪从小打点,自然得心应手。

第三日,闭门谢客。

和仪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制香,降真香的制作工艺尤其严苛,要求也高,但这并不是最难的。最难办的是用来供奉祖先的香,用料考究,工艺更考究,每一步骤都有严格的制作要求和时间,是和氏记载中一位极为龟毛的前辈制定的。

您老人家舒心了,可是苦了后人了。

尤其随心的第三十六世和师如是想到。

不过列祖列宗在上,和仪也不敢糊弄,每一步都进行的极为认真,做出来的那些香简直是当成宝贝存放。

也因此,杜鹃当时薅她放在小祠堂里的香去供奉文昌帝君的时候,和仪都快心疼死了。

但即使咱家祖先在底下也是有头有脸的鬼,咱也不能去和人家正神争这个啊。

何况拿香的还是自己亲妈,和仪也只能咬着小手帕苦了。

祭天地,其实真正敬的是天道与本方山灵。

和氏历代驻扎于鹤山,可以说与鹤山命脉交杂在一起,算是当地的编外山神了。

山本身有灵,它是山间的每一棵树、每一滴水,每一个动物都是它的化身。

先和师慷慨激昂深情万分地吟诵出这句话时,和仪正从地下薅起一把野草,把要种下的花种埋到地里,当时听了就问他:“既然山灵如此,我摘下这一把草,可是冒犯了山灵?上山打猎者,岂不是食了山神的化身?”

当时禁猎还没有那么严苛,山里有些小东西是可以给人食用的,只要不伤害保护动物,那就一切好谈,所以鹤山里一时十分热闹,因为没有伤害到山和开了灵智的动物,和氏并没有插手此事。

和振德听到这句话愣了一下,然后摇着头非常光棍地表示:“这我就不知道了,你师祖就是这么教我的,我也这么告诉你。不过山有灵倒是真的,等有一天,你成了和师,得到山的馈赠时,你就明白了。”

他说得玄乎,听起来好不靠谱,当时小小的和仪并没有在意,只是又往花种上埋了些土。

“小祖宗你就别祸害我这点兰花种子了!”和振德看到她的动作整个人眼睛都瞪大了,无奈且痛苦地嚎着。

倚着凭几,和仪慢慢收回了思绪,舔墨提笔,祭祀文书一蹴而就。

以前还有个骈四俪六的队长要求,建国之后改革开放,和氏也随之发展,祭文白话了很多,只要求辞藻华美感情真挚,倒是便宜了和仪。

还能怎么写?吹呗!

多年的新闻联播观看经验给予和仪深厚的官方文书写作功底,先是对今年国家大事上的建设成就一顿狂写,然后转笔开始些玄术界改革过程、改革成果,如今的欣欣向荣之相,人才辈出马上会迎来百家争鸣的繁华时代。

随之开始落笔山水,感慨抒情,追忆旧时,立足环境和灵气两方面,表达自己的叹惋。

最后写百姓民生,抒发自己为生民立命的远大志向,愿有一日人世清明,无厉鬼横行,人们安居乐业,灵气复苏,万世太平。

临了狂吹一下今年人间太平风调雨顺作物丰收,还得照例祈祷祈祷来年同样风调雨顺作物丰收,这是旧章程了。

最后一句‘蜀中和氏三十六世徒晏书谨呈’是和仪写得最顺手的一句了,最后满意收笔,碎金宣上是浑厚有力的魏碑,仔细阅览一遍,无甚错处,便将宣纸压到通风处静置。

顾家一家四口在二十三就来了,山居里平时服侍的大多是鬼物,人来之前和仪一个给了点灵气助他们暂时凝结成身形,现在正被顾母指挥着打扫庭院。

和仪倚着柱子仰头望天,刚要招星及来叮嘱一句,手机忽然响了。

长长的戏腔穿过空气传入和仪的耳中,她拿出来一看,眉梢轻挑。

第51章 . 撞车了 和师翻手抽出一道符。……

因一场夹着雪的急雨, 巴离县的空气冷冽中透着湿润。

小县城不算太繁华,还有些古香古色,近年大力发展旅游业, 因风景优美, 效果不错。

出了车站,道两边都是各种各样的小吃, 一碗炒粉香飘十里,牛肉的鲜香与辣子刺鼻的味道混合在一起, 不失为冬夜里的一丝温暖, 醪糟小圆子的香甜滋味挥发在空气里, 让人忍不住循着香气去看。

“仪妹妹, 在这儿!”一个男生大力挥着手,身后是一辆不大起眼的小轿车:“老庄让我来接你!”

“贺师兄。”说来和仪与他也有过一面之缘, 京大小院里,庄别致介绍过,是他考古队的队友, 也是从大一开始的舍友,叫贺柏宁。

和仪一路上紧紧拧着的眉松了些许, 没心思去细闻空气里横冲直撞的香气, 拢了拢身上厚厚的羽绒衣, 直接道:“庄别致没和我细说, 咱们上车说。”

“好好好。”贺柏宁连声答应着, 拉开车门让和仪进去, 自己走到驾驶位, 一边发动车子,一边道:“本来是老庄说请我们过年来这边玩,但那天忽然接到上面通知说这边有一个古墓塌了, 我们就去支援。但……”

他眉头皱着,从后视镜里看了看和仪,有些迟疑。

和仪直接道:“说吧,我要是怕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就不会过来,庄别致也不会叫我。底下是什么情况?什么样的存在?打斗过没有?我听他说你们教授没出来?”

“是。”贺柏宁苦笑着:“我们进了那个墓,发现里面有很多奇怪的符号文字,还有壁画,各种遗迹都是直到现在还没有发现过的,我们兴奋极了,因为年代未考,这很有可能成为一个新的课题。但越往里走,那墓越不对劲,不是常见的格局,没有多的墓室,墓道四通八达又没有出处,像迷宫一样。

我们闯进了一个墓室,也是主墓室,那个墓唯一的墓室,里面满地奇怪的符号,老庄看到了就说不对劲,让我们小心,墓室中间只有一口红色的棺材,没有陪葬品,我们都很奇怪,因为外面墓道里的壁画、图纹都很考究,墓主人应该身份不俗。就在我们试图取样土壤、墙壁以及记下壁画图纹的时候……”

他嘴唇还有些轻轻的颤抖,伸手像是想要掏一根香烟出来,又收了回去,手紧紧地攥着方向盘,余悸仍在:“棺椁有了动静。本来以为是很平常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也不是没遇到过,我们还开玩笑让老庄做好作战准备,没想到——”

即使这个时候了,他想起来仍然倒吸一口凉气:“棺材盖忽然飞了起来,有一个红衣的女人飞了出来,一下子拍晕了我们队里的两个人,老庄试图和她交手,他摇了身上那个铃铛,铃铛却发不出声音了,反而他被那个一掌拍得吐血了。”

和仪听到这里,一直闭着的眼睛忽然睁开:“你说铃铛没响?”

“是、是啊。”贺柏宁道:“那铃铛怎么摇都发不出声音来,老庄就是在念咒催动铃铛的时候被罗刹女伤了,我们赶紧跑,我架着老庄,还有人扶着教授,但罗刹女却把小段和教授一起掳走了。奇怪的是,一出了主墓室,她就没有再追我们,我们想回去救人,却被老庄拦住了,老庄后来又请他爸爸和好几位先生一起去了一趟,回来就给你打电话了。”

其实他今天说话有点语无伦次,和仪忽然伸手在他天灵处轻轻一拍:“灵台明静,心神安宁。”

一缕怨气悄无声息地被金光打开,贺柏宁忽然觉得头脑清醒了许多,刚要说什么,眼睛突然瞪大,一手快速地打着方向盘,车子撞上了路边的一棵树,却避过了迎面而来的货车。

和仪看着几乎碎掉的副驾驶位车窗,忽然庆幸贺柏宁为她拉开后座车门的时候她直接就坐下没有推辞。

这要是坐副驾驶,不伤也得喝两天药。

和仪还有心情玩笑,贺柏宁却剧烈地喘息着,手直发抖。

和仪掐诀开了眼去看他,却被一身冲天的晦气恶心得向后仰身:“庄叔叔就这样放心放你开车出来?”

“怎、怎么了?”贺柏宁说话都有点磕巴了,好端端一个眉清目秀小帅哥,吓得浑身发抖。

没人答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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