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千金是蜀中大巫 第49节
贺柏宁他们一群小年轻好像是怕了,除了给毛道长他们提供点帮助之外,就窝在屋子里,有时候去探望探望庄别致,其余时间就循环播放着两部老电影,但也没人有心思看。
和仪在他们身上又加了一层护身符咒,庄婶每日早晚挨个给赐福,就怕出什么以外。
对一位千年老同志,大家都警惕极了,没人敢放松戒备。
湘省少雪,今年入目之处倒是一片白雪皑皑。
和仪披着一件庄婶翻出的大斗篷在廊下站着,倒也不惧冷风,庄婶却不放心,硬塞给她一个毛绒绒的暖手宝。
警察来过一次,和贺柏宁他们交流了一番,道协上和特部应该打过招呼,他们没有徒劳地让人往罗刹女墓里送死,只是和这边不停地交涉,毕竟带队的莫教授在学术界名望不小,落在里面的也都是有父有母的,现在警察局正热闹着呢。
倒是庄家这边被捂得严严实实的,也是上面下了死命令。
不然这边只怕也安静不了了。
她正兀自沉思的,手机铃声忽然响了,掏出来一看,忍不住重重叹了口气。
“悍夫啊。”这才是最不好交代的那一个。她只身犯险,一开始只告诉顾一鹤庄别致有点棘手的事情找她,这样的事以前不是没有,但这回在湘省耽误两天,半点没有回去的风声,顾一鹤应该是着急了。
果然,电话一接通,对面略为急迫又好像含带着些许委屈的声音就传了过来:“晏晏你什么时候回来呀,怎么我早上给你打电话你没接呢?”
和仪无奈道:“许多道长和特部的人都在呢,我也不好出来接电话。咱们想起来联系我了?待得无聊了?可以下山去玩玩,反正那边的路你也熟悉。我这边还得几天能完事儿呢,到时候我一定第一时间赶回去,陪你过年好不好?”
她的语气放得很轻很柔,像是在哄小孩子一样,又带着对情人的温柔缱绻。
顾一鹤却不吃这一套,自顾自地嗓音沙哑着道:“我知道你有事,知道你很忙,也知道你做的事是我无法接触的,可不管你在哪里,在做什么,只要你还记得你家里还有个未婚夫,我就心满意足了。”
和仪只觉心脏被一双无形的手捏了一下,又是心酸又是好笑,当即眨了眨略有些酸涩的眼,口吻却带着调笑地开口:“哎呦,我们家小醋缸什么时候开始走绿茶路线了?我怎么那么不适应呢?”
“晏晏!”顾一鹤像是有些恼了,却没有十分的怒意,更像是嗔怪一样的。
他道:“我真的很不放心你,我也知道你有正经事要做,可我就是控制不了我自己想你。你早点回来好不好,咱们一起过年,伯父伯母和毓中哥他们也来了,我们都在家里等你,你答应我,平平安安地回来,好不好?”
和仪有些吃惊:“爸爸妈妈来了?”又迅速安抚他:“你放心,我一定平平安安全手全脚地回去。你也不要和卢津江他们打听什么,现在这边的一切消息都是封锁的,穿不出去什么,他那边消息也不全,你要是问他,能被他吓死,也不要为难凝眉姐了。你放心,没有当年凶险,只是事情有些复杂,所以需要的时间长一点。我这边完事之后尽快回去,一定赶在年前,好陪你们过年,好不好?”
顾一鹤先是答“好”,再三强调要她一定一定平安回来,然后又叹着气,好像有些惆怅郁闷地道:“我是不是很没用,什么都帮不上你……”
和仪知道他想到了什么,抿抿唇,低声道:“不会再有那样的事了,你放心,这回有我师父兜底,不会出什么意外的。你好好陪着顾叔顾姨和我爸爸妈妈,除夕之前,我一定回去。”
“……好。”顾一鹤像是沉沉叹息着,满怀无奈地答应了一声,
和仪挂掉了电话,心里酸酸涩涩的异样渐渐退去,留下许多的无奈。
庄别致披着衣裳出来倒水,看到她倚着柱子发呆,不由问:“怎么没进去?”
庄家的房子是个农家小院儿,一进门正对着的堂厅做客厅、餐厅使用,两手边修建卧室,和仪这会就在一出客厅的廊檐底下倚着柱子站着发呆。
听到庄别致的声音,和仪循声望去,随口问:“好点了吗?”
庄别致点点头:“要很好用。里面怎么样,讨论出什么来了?”
“先礼后兵。”和仪随口道:“讨论着怎么摆祭坛呢,罗刹女的来历没搞清楚之前,谁也没底气动手。叔叔的情绪怎么样?”
庄别致倒是很洒脱地笑了一下,“还不错。说以后不再做这一行了,养好伤之后就安安心心地养老,陪着我妈妈。其实也好,他年纪渐渐大了,没回接活,我妈妈也提心吊胆的,一定要跟着,这几年也很折腾。这一场,倒是成全了他们俩。”
“叔叔也是一代英才,天之骄子,落成这样,心里难免有点落差,好好安慰吧。”和仪轻声道:“治疗灵脉伤的药我那里有不少,都是星及闲来无事钻研出来的方子,回头给你送过来,试试也罢。”
“嗯。”庄别致答应了一声,又苦笑着道:“也是我连累了我爸爸。”
他长长叹息着,和仪回头看了他一眼,轻轻摇头:“天命罢了。天命注定,叔叔受伤灵力逆行损了静脉。其实换个角度想,何尝不是上天在成全叔叔呢?”
她说着,忽然感觉有些不对,庄别致也反应过来,两人对视着,不一会儿就双双笑了。
“大过年的你出来了,你家那位能乐意?”庄别致在沿窗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去倒水了,拎着个空水壶饶有兴致地看着和仪,一副要听八卦的兴奋样子。
和仪不大优雅地翻了个白眼儿给他:“我是为了谁?”
正漫无目的地闲扯着,客厅门忽然开了,肖越齐从里面走了出来,喊和仪:“进来。”又看了肖越齐一眼,皱皱眉:“好好在床上养伤,不要乱走动。你是伤得轻,可要是没养好,以后也是个隐患。”
“得得得。”庄别致举手认输:“我这就回去乖乖养伤,您老人家快请住了紧箍咒吧!”
和仪忍不住笑出声来,庄别致暗暗瞪了她一眼,却不得不面带幽怨地往主卧里走。
为了庄婶照顾方便,他最近都在主卧里养伤。
和仪拿过他手里的水壶道:“回去待着去吧,等会儿我给你送水。”
庄别致懒洋洋地拱手做了个揖,“谢谢您嘞!”
第53章 . 祭坛坍塌 跪拜圣女。
道长们对于摆的祭坛都有没底, 但也做好了最坏的打算,甚至军方的人也准备好了随时热武器攻击的准备。
虽然百分之百会破坏山里的生态环境,但谁也不敢放纵一个不知善恶的罗刹女在一个人流量不小的景区山里继续存在着。
现在是景区被强行关闭, 以后呢?
先不说关闭景区能不放防住罗刹女, 就算真能防住,县政府甚至是市政府又怎么会放弃巴离县最大的一块聚宝盆?
这会直接影响到当地GDP.
所以现在最好的方法, 还是解决了罗刹女,上上之选当然是大家和平解决, 握手言和。
不过看毛道长他们面色凝重的样子, 可能性不大。
或者说大家一开始就没觉得罗刹女会吃这一套, 但是试试也没什么, 凡事都有个万一呢?万一罗刹女她老人家就爱这风风光光的面子,一切就解决了不是?
毛道长联系人准备东西, 和仪与肖越齐蹲在廊下吹着奶茶,肖越齐道:“明天你小心点,我觉得这件事儿不会那么简单就完了。”
“辛辛苦苦四十年才出世, 罗刹女怎么可能简简单单就答应了条件从此安分守己?”和仪眉间轻挑,似笑非笑:“什么事儿想要讲和不得先有个打赢了的先提条件在?现在是咱们处于弱势, 罗刹女她占据主导地位, 想要安安稳稳地谈条件, 就得打一架, 还不能输得惨烈。”
肖越齐叹着气:“但是代价太高昂了, 现在的玄术界经不起风波的。你为诸位道长不明白这个道理吗?只是……轻易打不得啊。”
“其实我还是挺想知道罗刹女碰上钢筋铁骨大炮弹是孰胜孰败。”和仪吨吨吨灌着奶茶, 喝甜水儿喝出了烧刀子的豪迈。
肖越齐:“……”
肖越齐:“你可真敢想。”
不过不到万不得以的地步, 谁也不想去试那一点点的可能性。
罗刹女虽然能在普通人面前现身,可说到底也是个鬼魂。
谁能保证热武器一定能伤到她呢?
要是武器没见效,反而激怒了罗刹女, 那可就大事不妙了。
不过再想想,和仪觉得罗刹女左右都是要被激怒的。
毕竟她从来都不觉得罗刹女会接受道协开出的和平条约,并且受祭。
果然。
当天下午,就在险峻巍峨的巍然群山之中,和仪闭目听着毛道长吟诵者繁复冗长的祭文,道教礼乐讲究天地自然,倒也颇有韵味。她正听得入神,忽然耳边狂风呼啸,道长们的惊呼声传入耳中,一睁眼——祭坛上的木桌竟然已经被狂风掀起!
毛道长本来十分专注地踩着星步,忽然生出的变故让他万分惊忙,肖越齐向后一踩借力冲了出去,把毛道长拉出了祭坛的范围。
大家只听“嘭——”的一声,整个祭坛瞬间倒塌,各种祭品散落一地,清香被连根折断,周围之余狂风呼啸之声。
“啊!”一个年轻一些的特部成员惊呼出声,大家齐齐看去,只见一棵参天大树摇摇欲坠,眼看就要砸到他的身上。
和仪足尖点地猛地飞身出去把他拉出大树倾倒的范围,然后对着那个露出口子的墓洞冷冷扯了扯嘴角,眼中好似含着杀机。
“晏晏。”肖越齐看出她的打算,连忙拉住了她。
和仪回头看他,问:“你觉得还有谈条件的可能吗?”
肖越齐一时沉默,毛道长倒是当机立断:“进去。”
“毛师叔!”好几个小年轻惊呼一声,毛道长面容冷峻:“生机在前不在后,今日纵刀山火海,我也闯了!能留条命苟延残喘是上天垂爱,若真不行栽在里面了,那也是的归处。”
他看了看一群年轻人,叹了口气:“你们就别进去了,学术界的未来,还在你们身上呢。”
“我进去。”和仪道:“晏书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何况……我有一种预感,鸿门宴已经备好了,就等着咱们呢。论起来毛世叔您也有妻子儿女,牵挂岂不更多?”
其余人也纷纷上前把表明立场,毛道长万分欣慰:“有未来子弟如何,何愁业界不兴啊。”
不过他还是不打算带上这群年轻人一起进去,正打算说些什么,却见他们竟然拔腿就进了墓洞。
“鲁莽!”毛道长怒喝一声,带领着一群中老年同志也杀了进去。
等看到这群年轻人,没等毛道长开口呵斥,大家忽然齐齐一阵晕眩,眼前发白,好像即将失去意识一般。
“抱元守真,神念归一!”毛道长第一时间警示众人:“小心轨迹陷阱!”
和仪捏着那枚银铃,神情警惕地环视四周,一手掐诀,随时做好出手的准备。
然而等到眼前弥漫的白雾渐渐散去,她却发现情况不对。
疼……好疼……撕心裂肺筋骨彻断的疼。
就好像浑身上下的筋骨被一寸一寸地打碎,身体虚浮无力,好像被泡在也替当中,和仪试图睁开眼,却是一片的血红,让她心里忍不住的烦躁。
但同时,心中又不受控地升起浓厚的恨意来,她不自觉地咬牙切齿,发出痛苦的哀嚎。
不对劲。
和仪心愈发沉重了,她强行控制左手在铃铛上用力捏了一下,铃铛的棱角划破纤细的手指,一滴鲜血流出,和仪忽然觉得浑身一轻,终于从痛苦的躯壳中脱离。
然后眼前的景象使她大为震惊。
是一个红衣女子,浑身软软地以一个扭曲的造型被泡在血水当中,黑色的石棺遍布奇怪花纹,石棺外满地都是血红的符文阵法,一个头发银白的老妪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站在棺材旁边,好像有些怜悯、心疼,细看眼底却满是冷然:“我可怜的女儿啊,为了我巴国国运献出你的生命,将会是你此生无上的荣光。”
躺在棺材里的女子满眼恨意地看着她,“你、等、着……有朝一日,我必屠尽巴国!血洗国都!”
老妪似是哀叹地看了她一眼,拐杖轻轻一敲地面,原本安置在地上的石棺盖子凭空飞起落到棺材上,盖得严丝合缝。
老妪划破手掌,在棺盖上画了一道长长的符咒,最后一敲棺盖低喝一声:“祭!愿母神庇佑,我巴国国祚绵长——”
“拜圣女!”她拄着棺材颤颤巍巍地走下了安置棺材的石台,站在平地上对着棺椁行大礼。
石门外,满满当当地站着许多人,衣着华贵者在前、衣衫褴褛者在后,为首一人目光炙热地看着那口石棺,双手交叠在胸前微微倾身,满是兴奋。
他已是华发满头,脸庞上爬满了皱纹,却精神蓬勃,棺盖盖上的那一瞬间,腰背挺直,好像年轻了十岁不止。
他头上戴着在和仪看来莫名土气地冠,不知是金是铜,造型奇特,好似一只玄鸟停驻在他的头上。
他的身后,几个年轻男子同样衣着讲究华美,看向他头上那一顶冠的炙热目光,好似他刚才看向那石棺的眼神一样。
“圣女——”大家齐声呼喊:“伟大的母神在上,圣女将尽心服侍您,请保佑卫国吧!”
每个人的脸上都充满了希望,眼中满是狂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