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怀孕了

起床后程漾披了件外套就去阳台外的洗手台洗脸。

正挤了点牙膏刷牙，忽然他背脊一弓，就撑在洗手台上干呕起来。

整个身体，在那个瞬间感到很难受。

程漾盯着手里的牙刷，在缓和了片刻后，又重新刷起来，只是口腔里刚感觉到牙膏的味道，喉咙又一阵难受。

低垂着头，程漾再次干呕。

洗手台后面就是厕所，室友房宇刚在里面放了一通，拉开门一出来，听到程漾在那里吐。

房宇走到程漾身后，微拧着眉头询问：“怎么了？身体不舒服？”

程漾现闻到牙膏里的那股薄荷味，便有股强烈想吐的冲动。

他喝了几口水，把嘴里的泡沫给漱干净。

抬头起来，看到镜子里自己眼睛隐隐有些红。

见室友在关心他，程漾手指紧攥了一下水杯，淡笑着摇头。

“没什么事。”

“真没有？”程漾算是这个宿舍年龄最小的，虽然经常是程漾在帮这些懒宅们带早饭这些，但另一方面，彼此间的友情，也算比较真挚。

房宇打量程漾的脸色，看着看着上手捏了把程漾柔软光滑的脸庞。

“我现你最近好像神色都不太好，整个看起来很没精神。”

程漾眨眨眼帘，挥手把房宇的手挡开。

“有吗？我觉得还好吧。”

程漾自己到没什么感觉，可能是最近练篮球练习得有点勤了。

但也不对啊，程漾思考着之前也不是没有篮球比赛，甚至那会比现在练得时间还要长。

“而且你这两天还比较嗜睡。”房宇他们本来还想着程漾早点起来，然后顺路给他们带下早餐，结果程漾似乎睡得比他们还沉。

程漾皱着眉头，经室友这么一提，好像确实有这回事。

不过除此以外，也没其他太大的问题，程漾也就没太放在心上。

人都要生病的，偶尔生生病，也让体内的免疫系统们工作一下，一直都不生病，或许才该警醒。

至于刚才刷牙干呕的事，到中午，情况基本好转，晚上程漾再刷牙，没再出现这个问题。

倒是第二天的早晨，意外的程漾又有想吐的冲动，就拿清水漱了几下，书桌上放着有几颗大白兔奶糖，程漾拿了一颗塞到嘴巴里。

慢慢将那股呕吐感给压了下去。

平时的练习，程漾没一会就感到身体特别疲惫，总想找个地方坐下来然后就彻底不动了。

篮球队里程漾是后卫的位置，虽然这次和机械学院的友谊赛他个人是非常想参加的，不过这两天身体上确实感觉不太好，在开赛的前一天，程漾经过一个夜晚的思考，还是找到了队长，告诉对方他身体不太舒服，担心影响比赛，所以他来做替补选手，就不直接上场了。

队长这些天训练是一直在的，也大概清楚程漾有时候状态是不对劲。

“要不你去校医院看看？”猜测可能问题不是很大，因而队长建议程漾去校医院。

“已经去过了。”程漾回道。

队长拍拍程漾肩膀，还是有点遗憾：“那行吧，我另外找个人顶替你的位置。”打后卫的选手还有。

“谢谢。”

“早点把身体养好。”

队长是个相当好说话的人。

程漾说开了药，然而那些药他就根本没有吃，不是他不想吃，而是药一放进嘴里，那股药味令程漾极度难受，直接把药和水一起吐了。

某个晚上程漾到网上搜索了一下，他目前这种症状可能会是什么问题。

输入嗜睡、精神不好，早上总是干呕等关键词，出来的页面里，第一个词条就直接显示这是怀孕初期常有的症状。

鬼使神差的，程漾竟是直接点了进去。

在那个页面里，他还看到除开这些，还有说尿频，孚L房胀痛、敏感，食慾不振等一系列反应。

程漾看着那些症状，直接就笑了。

收起笑容，程漾不免想到一个多月前和他滚了一周床单的男人，有那么一两次他们零距离接触，没有任何阻隔物。

如果自己是女的，说不定还真是怀孕了。

但他是地地道道的男性，怀孕这种事，八竿子和他打不着。

再等等看，等篮球比赛结束后，程漾思索着就去医院做个详细的检查。

他倒是有种自信，对自己身体还是了解的，应该不会有什么多大的问题。

转眼就到比赛这天，两方学院的人都来了不少，把篮球场给围了起来。

各自都在给自己学院的球员加油。

双方实力看着都差不多，比分咬得很紧，上半场基本都是程漾他们计算机学院的分数要领先一些，到了下半场，对方换了个前锋开场没几分钟，对方就把比分给扳平了，甚至在后面投了个三分球，直接超了计算机学院。

计算机学院这边全都陷入紧张，说起来是友谊赛，可想赢的心，还是非常强烈。

还有十分钟要结束的情况下，这边叫了停。

鉴于程漾三分球投中的概率比较大，队长和程漾商量一番，换了之前那名控球能力和投球率都不如程漾的后卫。

程漾一上场，计算机学院这边呼喊声瞬间就高亢起来，怎么说都是计算机学院的院草，这次还来了不少女生，都星星眼望着程漾。

连带着机械学院那边的一些女生，在看到外形俊美的程漾后，都不免有些心动。

一开始机械学院低估了程漾的能力，以为程漾也就长得不错，没想到程漾球技也好。

有了程漾的配合，计算机学院连得了好几分，还有两分就能追上机械学院了。

对面知道程漾和前面那个后卫不同，改变策略，让人紧盯着程漾，彼此间有不少肢体上的碰触，对方撞上程漾肩膀，撞得其实不重，然而同时程漾腹部突然痉挛，下一刻程漾跌倒在地上。

想立刻站起来，那道痉挛的痛一瞬间蔓延全身。

撞倒程漾的那人满脸惊愕，自己用了多少力道他是清楚的，但程漾怎么就坐在地上，还捂着肚子表情痛苦起来。

“程漾！”

“伤到哪里没有？”

队长和夏以南立刻上前把程漾给扶起来，程漾一张俊脸以可见的速度苍白起来。

“……不关对方的事，不是他推的我，我肚子有点疼。”

“对不起。”

程漾为自己打乱比赛的事而强撑着微笑道歉。

“对不起什么啊，赶紧坐下休息。”队长神情里都是紧张和担心。

程漾被扶着靠在了围栏边，有这个小插曲，比赛还是得继续进行，程漾努力让自己脸上带点笑，让他们不用替他担心。

痉挛已经过去了，就是还有丝丝缕缕的痛好像钻进程漾全身骨头缝里，没刚才那么强烈，可也有点折磨人。

程漾接过同学递过来的水，仰头灌了数口。

比赛最后以机械学院的四分胜出而告终，也就是说程漾他们输了。

如果自己肚子不痛，说不定赢的是计算机学院，程漾相当自责。

不过其他队员却不会有人怪责程漾，如果不是程漾的临时上场，指不定他们要落后十几分，而不仅仅是四分。

当天回宿舍后，程漾身体不适，就差不多一直在宿舍，室友帮他带饭回来。

隔日程漾逃了早上的两节课，坐地铁去市区里的医院做身体检查。

挂了内科，经医生诊断也许是胆结石或相关问题，因而内科医生建议程漾去做一个双肾及输尿管的彩超。

程漾楼上楼下来回跑，到彩超室的时候，外面走廊上的椅子上正坐着一名肚子有些微鼓的年轻女人，程漾走到隔壁的空位置坐下。

等了几分钟，彩超示房门打开，出来一对夫妻，男的扶着他旁边腹部大得跟揣了个篮球在里面的妻子往外走。

程漾盯着女人的大肚子，那天晚上做的那个噩梦毫无征兆地再次浮上心头。

程漾控制着自己的手不去捂他的肚子，后来隔壁的年轻女人进了彩超室，等了可能有二十分钟时间，女人出来，对方视线和程漾的突兀对上。

不知为何，程漾心里咯噔了一下。

照彩超要在肚子上涂某种液体，程漾把衣服撩到胸口，医生往程漾腹部娴熟地涂抹液体。

医生给很多孕妇做过检查，所以当探头放到程漾身上，旁边彩超屏幕上显示出影像时，她立刻就眼尖现程漾肚子里有个孕囊，即原始的胎盘组织。

医生下意识来了句：“孕囊看起来很正常，在子宫里，可以排除宫外孕的可能。”

这句话一出，医生和躺着的程漾都怔住了。

医生似乎才反应过来程漾不是女的，而是个男性，程漾听着相对陌生的词汇，他睁大了眼睛，屏幕上的画面他看不太懂。

“你说宫外孕？排除是什么意思？”

根据医生的话，程漾心里隐隐有个可怕的念头，他觉得太奇幻，怎么可能。

“你怀孕了……看孕囊构成，大概有一个月了。”医生表情里也有着震惊，来回看了多次，确认面前这个长得好看的男生确实怀了孩子。

“可我是男的啊。”

程漾偏过头，看着那一团颜色各异的彩色画面，他猛坐起身，完全不愿相信。

“你先等会，我出去一下。”这是百年难遇的情况，男人怀孩子，迄今为止还是第一例，医生匆忙出去，打算把科室的主任叫过来一起看看。

彩超室剩下程漾一个人，他感觉到冷，屋里好像空调忽然不起作用，程漾打了个哆嗦。

他把衣服穿好，走了下去。

在屋里站了一会，一种直觉在提醒他，不管刚刚听到的是真还是假，他都不该继续留在这里。

如果真怀孕会怎么样，会不会像那个梦一样，被人抓到手术台上开膛破肚。

额头上汗水浸出来，程漾四周环顾一圈，转身从彩超室走了出去。

走廊那边医生带着好几个穿白大褂的过来，程漾看到他们时，只觉和梦境重叠，他脸色顷刻间巨变，一秒钟都不敢多呆，拔腿就飞速跑出了医院。

跑到医院外，不知道是不是程漾的错觉，总觉得好像街上行人都知道了他怀孕一样，看他的视线格外异常。

心里相当慌乱，程漾拦停了一辆出租车拉开门钻进去。

司机问程漾要去哪里，问了好几声，才得到答复。

惊魂未定里，程漾垂目颤着眸看向自己肚子，想笑，然而笑不出来，他嘴角抽動，怎么可能，假的。

他怎么可能怀孕。

都是假的。

汽车停在学校外面，程漾下车，穿过斑马线去了街对面一家药店，询问是否有堕胎药，得到的答复是没有。

状态恍惚地走回宿舍，程漾端起水杯，喝了口冷水。

冷水灌进嘴里，一阵反胃中，程漾手指抠抓着桌沿，把水给吐进了垃圾桶。

打开电脑程漾搜索堕胎药，网上也没有店直接售卖，倒是有加微信的，对方可以提供堕胎药。

程漾咬着自己手背，犹豫片刻起身离开宿舍。

他还是不太相信，去药店买回了验孕棒，后面验孕棒上出现两条线时，他知道自己没有办法再自欺了。

他真的怀孕了，怀了本市富厍言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