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28 章 第九十七章魏兕
亲,您的当前订阅率未达标哦,请耐心等待。九州境内无处不地广人稀,而北方更是的稀中之稀,田地永远都够,但居住的房子不够。
虽然也可以让人睡旷野里,但这里是北方,猛兽加低温足够要命了,因而辛子仁慈的决定修建大量屋舍给流民。
需以授田每年一成的收获为租,攒够钱后也可以将屋舍给买下来。
许诺了贡税赋助全免,自然不好拉下脸面反悔,辛子因而许诺以粮食为酬劳换氓庶们修建屋舍和乡里的道路,按工作量领取酬劳,干得越多酬劳越多。
这也让彘这些安顿下来后除了自己什么都没有,地里的收获也需要等待不少时间的难民不至于在作物收获之前饿死。
九家为邻,四邻为丘,邻长,丘长都是氓庶自己推举,彘这一邻的人都是逃难时认识的,彘较吃得开,因而被邻人们推为邻长。
经四十五丘最高的职位是丘长,也是负责去乡衙听政务和领俸禄的人,平日里则是管理丘的氓庶耕作和税赋贡助。
整个丘也不过四十余户人家,丘长在村口吆喝一声全村都能听到。
彘赶紧放下手里的活去找丘长。
丘长这回去乡是去领禄。
原本邻长、丘长这些在乡之下的职位都是役的一种,没有俸禄,但辛子封地里这些全都是官,有禄米和补贴拿。
邻长每年半石粟米,一斤盐。
丘长则是一石粟米,两斤盐,十枚骨贝的车马费。
半石粟米不多,但上面发的粟米都是上好的粟米,换成粗粮却可以换成更多的粮食。乡中有商贾专门收这些粟米,丘长每回都会将粟米给换成粗粮再带回来。
禄米每季发一次,一次半钧,十五斤,换成粗粮也有三四十斤,因着去时带了牛车,丘长倒也能带得回来。
盐则是暮春和暮秋时各发一次。
这次正是发盐的时候,不管是农作还是建房子都是重活,需要补盐,彘盼这批盐已盼了许久。
在丘长家领了禄后彘并没有离开,而是和另外三位邻长被脸色忧虑的丘长给留了下来。
夏季时发生了国人暴动,大君不得已离开辛邑去帝都求学,走之前将直属封地都交给了长吏虞打理。
虞有什么政策要颁布和推行时便会叫上所有丘长、里正、乡正去她所在的长吏官署开会,再由下层胥吏将政策条令一一通知封地内的每一户氓庶。
因着最底层的管理单位为邻,因而丘长需要将所有政策条例都一一告知并解释给邻长,再由邻长通知自己的每一户邻人。
虽然丘长是氓庶们自己选的,但选好后都要去长吏府接受一个月的培训,具体遭遇不得而知,每个丘长回来时虽个个心有余悸,但至少学会了一百以内的加减和五十到一百个字的书写,辨识度量衡、看日晷、日历等知识。
在解说政策条例时也能解释得很清楚,巨细靡遗。
不全是责任心,着实是早期培训时大君还没走,砍过几颗人头让人对学得不认真与不够尽职会有什么后果记忆深刻,后来大君走了,培训时长吏不敢随便砍人头,但不死人的前提下别的惩罚措施还是可以搞搞的。
直属封地不收任何贡助税赋也是有条件的——水利役。
每一邻的人口在九十口左右,须抽八个青壮去修水利,两年一换,不过人走了,以他们的名义申请的授田仍旧保留让剩下的人可以继续耕作。
四十五丘是建立不足半年,修建屋舍道路处处要人,便没立时抽人,但现在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已经没兴趣了,自然可以抽人了。
这事在一开始时便告知过,所有人都知道,也早都商量好了到时去修水利的人手。
彘不能理解丘长脸上的忧虑甚至悲戚之色。
一下抽掉八个青壮自然是有影响的,但现在每家每户都有了一定的存粮,不算修建屋舍和道路这种额外收入,平时的生计也是靠着牧羊来维持的。
因着难民一无所有,因而分配了去处租赁了屋舍后,屋舍的租可以推迟一年,现在还不用交,授田后也会有分配铜铁农具和按人口申请羊羔,一口人十只羊羔,农具的代价是授田的一成收入,羊羔则是日后每产羔三头,有两头归大君,直至氓庶将当初申请的羊还回去。
不过几十只羊,也要不了几个人手。
反倒是地里种的圆葱需要的人手会多点,但一开始就因为时间紧急的关系种得不多,也忙得过来。
怎么想都没什么值得担心的。
彘忍不住问丘长:“长吏府是还有什么事吗?”
丘长想了想,道。“倒也还有一件,虽然不着急,但提前准备起来也好,国师要扩招,约莫两千人,明岁孟冬会根据各个乡里的人口分摊出人,不拘男女,不能小于十一岁,不能大于十六岁,四肢健全,三年一换。”
军队中自然是有女性的,但除非是贵族出身,自小接受严苛的军事训练者,否则寻常女性在军营里的作用....纯犒赏用。
不过众人倒不担心这个,国君的国师纯粹就是用来清除各个聚居地和工地周遭的野兽的,吃不完的野兽都是卖给周围的氓庶,平时没少见,知道氓庶家的女子进去了不是用来劳军,而是和正规士卒一起接受训练,每季还有钱粮拿。
又因着已经抽了八个青壮去修水利,再抽青壮男丁便不免有些影响,早期的时候各家各户送去军营里参军的孩子都是女孩。
不管是畜牧还是种地都是重体力活,女孩干得不如男孩多,权衡利弊,送女孩去军营对家庭的影响是最小的。
如今则是看家庭成员的年龄,不是每家都有符合年龄的孩子,别人征兵都是二十岁以上,且没有钱粮,兵役本就是氓庶的义务。大君却反着来,莫说二十岁了,便是超过十六岁的都不要。除此之外倒是相当不挑,不拘男女,不拘健康还是病弱,似乎只要符合年龄便都来者不拒,每季都发钱粮。
久而久之氓庶们也发现一件事,那些病弱的孩子去了军营,往往不到半年便会比牛还健壮,据说是因为军营里有一位医术特别好的伤医。
虽不知为何每个人提起伤医时的神情都极为古怪,但对伤医的医术却是众口一致的认同,这也导致很多家庭都争着抢着将符合年龄的病弱孩子给送进军营蹭医。
彘听了便下意识想起了自己十二岁的小女儿,年龄太小了,干活也干不了多少,嫁人的话,长吏府颁发的国君封地新律里明确规定,男女未满十六岁而婚嫁或受孕甚至哪怕只是发生关系,统统是犯罪,不仅要罚款,夫妻俩与各自的父母都要抓到市中杖责五十到一百不等,打死是命不好,打不死是命好,孕妇也不能享受封地对孕妇的优待政策。若孕妇因为生产而有个三长两短,孩子的父亲要接受腐刑。
彘并不觉得未满十六岁婚嫁有什么问题,所有人都是如此,但这里是大君的封地,自然祂说什么就是什么。
而且送去军营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十几岁的年纪正是最能吃的时候,军营管饭食又有钱粮拿,不仅不会为家庭造成负担还能更好的分担压力,何乐而不为?
所以,这并不算是坏事,丘长何至于神情悲苦?
丘长也察觉了众人的奇怪,揉了揉爬满皱纹的脸。“长吏府没什么,是大君,长吏乡到处都在传大君在求学路上遇到....水匪,遭了难....”
说到最后丘长不由哽咽了起来,充满了对未来的惶恐不安。
被长吏府调*教了一个月,他的见识也涨了不少,知道如今的好日子都是因为大君而得来的,若大君没了,辛国便会有新的大君,它会遵守前大君制定的新规矩吗?若是恢复旧规矩该怎么办?
国君封地里很多人口都曾是奴隶,这部分人里又多是逃奴,若新的大君不认新规矩,那所有逃奴都得死无葬身之地,非逃奴的亦将恢复奴隶的身份。
同样曾为逃奴的彘也呆住了,心脏仿佛被一头狗熊抓在手里使劲捏着。
丘长忍不住抹了抹眼泪。“国人也真是蠢的,竟然要赶走大君?大君多好的人,怎么就将祂赶走了呢?”
虽然残酷了点,虽然好杀了点,虽然制定的法律十条至少七条是杀还有两条是把人给弄残最后一条则是逗,虽然喜怒无常了点,虽然在某些方面奇葩了点,但那真的是个很好很好的人。
邻长们闻言也愁得不行,碍于国君封地来者不拒,因而除了原本的原住民,别的氓庶不是曾经的奴隶便是流民。
氓庶是和土地捆绑在一起的,随着贵族的土地更换而迁徙的,自由迁徙什么的....想太多了。
经四十五丘是新建立的,而新建立也意味着这里的三四十户人家全都是新人。
丘长努力安慰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就算这消息是真的,长吏也必定会压下,如今却传得如此沸沸扬扬,怕是假君之意。”
彘露出了怒容:“是假君害的大君?祂还想怎样?大君已经被他逼得去国远走,那可是他的哥哥,先君唯一的子嗣,怎能如此赶尽杀绝?”
丘长嗤道:“气什么,贵族们一直都是如此,不过我现在有点怀疑大君可能未死。”
遇到麻烦那是肯定的,亲人相杀是贵族的日常,而假君与辛子如今的关系,想杀辛子很正常,但死没死就不好说了,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若有尸体的话,假君未必会如此散播谣言,怕是直接兴高采烈的给大君修建陵墓准备后事了,让所有对大君还抱着希望的人死心,做出一副慈祥长辈的作态为之后名正言顺的继位奠定一个良好的口碑。
彘喜欢这种猜想。“对,大君那么聪慧,怎么可能让区区奸人给害了。”
丘长默了须臾还是没有打击彘,大君四岁丧父,庶兄与叔父虎视眈眈还能囫囵着活到如今自然不可能蠢笨,但也没聪慧到近妖,若非如此如何能被逼得去国远走?说好听是去帝都求学,说难听点就是被驱逐了。
辛国这一片适合种植谷米的土地不多,因而土地里种植的作物不是牧草便是圆葱,前者不缺,因而丘长将粟米都给换成了更加易于保存的圆葱。
彘将一大筐圆葱和一袋盐带回了家,虽然因着冬季不远的关系圆葱都要存地窖里和平时修房子修路获得的圆葱一起做过冬的粮食,但晚上还是可以加餐补补的,天天吃草喝羊乳,哪怕搁了盐也受不了。
背着三四十斤重的圆葱还没走进栅栏门便看到孙子抱着什么往家跑。
“抓到什么了?”
“阿翁,我发现了一窝兔子。”茅将自己怀里的东西给彘看,赫然是一只被捆得结结实实的肥兔子以及几只出生没多久的小兔崽。“兔崽可以养起来,兔子可以吃肉。”
彘看了看肥兔子,是只母兔。“母兔不能吃,得养着继续下崽,农署收兔皮,二十张野兔皮可以换一只母羊羔,等咱家养的羊多了,阿翁让茅天天吃肉好不好?”
彘说的极为苦涩,三十张家兔皮换一只母羊羔,二十张野兔皮换一只母羊羔,五张羊皮换一只羊羔,家里已经养了一些兔子和七十多只羊,若大君平安无事,慢慢攒兔皮换了足够的羊羔,羊羔长大再生小羊,家里总有一天能天天吃上肉,但现在大君....怕是现在的日子都不能维持了,可又还能去哪里了?除了国君的直属封地,偌大九州没有他们这些背叛了主人的逃奴的容身之处。
并不知彘心中惶恐的茅闻言也只能放弃晚上吃兔肉的想法,虽然天天吃草喝羊乳,但以前连羊乳都没得喝,只有草,因而虽想吃肉,却也不是会因此不管不顾闹起来的孩子。
兔子养起来以后有更多的肉吃,实在馋肉的话,等每半个月的聚餐便是,聚餐的时候哪怕是他这样的小孩子也是能分到一碗漂着少许肉渣的肉汤。
就是心情控制不住的低落。
“虽然没有兔肉,但今天有圆葱吃。”彘摸着茅的脑袋道。
茅闻言立刻高兴了起来。“我要吃两碗。”
“好,今晚茅可以吃两碗圆葱。”
彘想过大君出事的消息会引起风波,甚至破坏国君封地这一两年的平和,但没想到会来得如此快。
修路和修房子给的酬劳都是圆葱,氓庶们自己的主要种植作物就是牧草,而牧草保存起来不如圆葱方便,也没圆葱更能充饥,但也不是只给圆葱。
虽然修建房屋和道路的是氓庶,但管理工程的却不是,而是监正、监丞以及两个账房,前者负责道路修建,监丞负责采买,两个账房一个是纯记账的,记工程中的各种开支,另一个则是管钱的,四个人谁都不向谁负责,各管各的。
每隔半个月,监丞会从账房那里取一笔钱买几只羊,具体买多少只看四个人负责的路段和村社工程的参与人数,差不多十个人一只羊。
丘长会让人搬丘里用于防火的大瓮还有各家各户提供的大瓮来炖羊,炖煮了以后除了年纪小干不了什么活的稚童,每人都能分到一碗盛满了肉的肉汤,便是稚童也会分到一碗漂着肉渣的肉汤。
肉汤里除了盐什么调料都没放,但在每个人尝来都是无上的美味。
肉吃完后羊骨头也不会丢掉,丘长会收集起来在之后的日子反复炖煮,煮出的骨头汤多少有些肉味,再搁点盐,正好给大家继续尝肉味。
这两日内心一直惶惶不安的彘带着老妻和儿子孙子和全丘人在晒谷场等羊肉炖熟时听到了车马辚辚的声音。
国师的巡逻队都是骑马不坐车的,有车马的不是贵族也是个奴隶主,但国君封地除了国君自己就没别的贵族了,奴隶主也在夏季的□□中被杀光了,长吏等官吏下乡查看时为了赶时间也都是骑马,一听到车马的声音脑子里那根弦一直绷着的所有人第一反应便是来者不善。
国君封地除了人数稀少的国师,还有新设立的民卒,夏季国人暴动时忠于国君的士不是被杀了就是投降了,而管理偌大封地自然不能只靠不足千人的国师,长吏便设立了民卒,反正氓庶每年都要进行一定的军事训练做为战争时跟着贵族战车的徙卒,给个名正言顺的身份也无妨。
民卒是义务,没钱也没粮,但所有丘社都很上心。
北方多猛兽多盗匪野人,辛国的国君封地因着某些原因更是危险,因而民卒只要有空都会被拉出来训练。
几乎是立刻,近日一直惶惶不安的丘里青壮徙卒们纷纷抓起草叉跑到了声音传来的那一面,提防着即将到来的人马。
更有机灵的跑去了丘社修建时最先修的一处小台子,那里有狼烟,只要点燃,这个月负责巡逻国君直属封地的国师便会以最快的速度赶来。
九州之地,兖州与沃州最穷,但穷也有穷的好处,没那么容易组织起强大的力量。尤其是世代担任兖州牧的穷桑国前几年还爆发了继承者战争,对兖州方国的控制力严重下降,不论是东南西北四位方伯还是那些二流方国心思都活泛了起来。
转战并不是一件事容易的事,几万人的转移,以及敌人的追杀都不是小事。
出乎意料的是,追杀虽有,但力度并没有预想的那般厉害。
莫说盗趾了,便是鹄都有些诧异,不明白是发生了什么。
诚然,蒲阪围城半年,不管是围城的还是被围的都很惨,但奴隶军和蒲阪的贵族们终究是不一样的。
奴隶大逆不道的杀死主人叛乱不说,还围攻帝都,围得帝都易子而食,折骨而炊,那些战死的贵族尸体和俘虏也全都被奴隶军制成了人脯,如此奇耻大辱,那些贵族能忍?
山雨欲来。
鹄颇有这种感觉,却很期待。
来吧,拼个你死我活,能拉一个是一个,反正都赚大了。
高高在上的贵族也不过是一团血肉,一戈下去照样死得不能再死。
鹄不怕战死,但饿死就感觉亏大了,怎么也要多拉几个贵族才划算。
这个问题很快就有了解决的希望。
仲春上旬,羽王风洲启用了人屠经桓攻打沃州,经桓不负战神,人族梦魇之名,沃州牧少昊臧重伤不治而亡,少昊亓临危继位,沃州防线告急。
自裂姓之战后,与帝都决裂千年的沃州风姓氏族终究还是选择了向帝都低头。
王权衡之后压下了异议,决定优先处理沃西的问题,对沃西开出了条件——质子,按传统来,王就下令诸侯救援沃西。
沃州所有方国都要遣送质子入帝都,顺便还将与沃州紧挨着的兖州也给算上了,一州要送,另一州也不能偏颇,估计等战争赢了,整个九州的方国都会体验到这种不偏颇的公平。
会有人期待这种公平吗?
答案自然是否,若是期待,奴隶军也不会轻易得知这些消息了。
借刀杀人,但奴隶军恰好能从中获利,倒也不介意做一回刀,日后有机会再杀了那些以自己为刀的人便是。
质子虽是人质,却也不是什么人都能担任的。
质子是人质,同时也是不同国家与氏族交好时的活信物,因而必须够分量,而要送去帝都的质子,分量更得足,纵不是嗣君也须得是继承顺序靠前的子嗣,很难说帝都方面和本国究竟哪方面希望质子死的人多些。
离开蒲阪时奴隶军带走了帝都周围百里所有能带走的食物,但数万人每日吃马嚼不是小数目,战略转移,要走的不是小路程,钱粮尤为重要。
在奴隶军的高层看来,那些质子都是行走的钱粮山。
奴隶军不认识那些出身尊贵的质子,但要区分贵族与氓庶还是很容易的,常仪如此言。
一看容貌,喜好美色乃人性,贵族有权有势,更不会在美色方面亏待自己,哪怕祖先是个丑八怪,但配偶情人都是美人,一代代优化下来,贵族很少有生得差的。
二看气色,这年头能吃饱喝足,有精力有空闲习武的哪怕不是贵族也必定是和贵族有关系的群体,因而看到一个人面色红润,身强体健,肌肤白皙,手上只有拿弓和剑的茧子,而无劳作的痕迹,大概率是贵族。
三看衣着,穿错衣服和带错首饰都是会死人的,不同方国氏族出身的贵族衣服上绣和画都是有区别的,身份地位越高,纹饰就越繁复精美,玉器也越精细繁多,帝国地位最高的那些人在重要场合穿戴的玉饰之多堪称披挂上阵。也不排除贵族乔装,但贵族平日穿的衣服料子都是极好的,打小穿精细的料子忽然换上粗布料子,皮肤肯定会不适应,检查一下皮肤有没有被磨伤便知人和衣服是否搭配。
鹄当时就没忍住问了句:“先生怎如此了解这些?”
按着这标准,常仪就挺符合的。
常仪的脸上带着一张木雕的精美而恐怖的面具,鹄看不到望舒的容貌与神情,但面具遮住了容颜却没遮住那双浅褐色眸子,颜色极浅的眸里尽是一言难尽。
“以前为人抓贵族时的经验。”
为人抓贵族?
听说过贵族让人抓流民为奴隶的,可没听说过抓贵族的。
鹄是负责抓质子的精锐之一,也是眼睛最毒的,不管质子们如何伪装都瞒不过他的眼睛,这一次也没能例外,唯一意料之外的便是这块肉真硬,简直是一块骨头,且是一块特别硬的硬骨头。
奴隶军自冀州打来,冀州与宁州的军队在奴隶军面前不说摧枯拉朽,却也差不多,但进入沃州后,鹄清晰的感受到了东荒与南荒的差异。
真难啃。
可惜,再难啃也终究是奴隶军的手下败将。
鹄有的时候回想过去真的很不能理解,曾经的他们究竟是怎么会觉得这些贵族那么高贵的?
鹄以车轮战的法子击败了少昊逢。
将铜戈架在少昊逢的肩上将人牢牢的压在地上,鹄用一种颇为侧目的语气道:“我敬你之勇武,绕你一命。”
少昊逢闻言道:“你也是勇士,有此勇武,为何不用在正途上而要为此盗贼之事?”
鹄有一瞬的沉默。
这贵族真不走寻常路。
正常贵族在听到被一个贱民饶恕时不是应该气得暴跳如雷深感受到了侮辱吗?之前的经验告诉他,被如此羞辱,觉得不能忍受而自刎的都有,居然劝自己走正途,这哪来的白痴?
看在对方之勇武的份上,鹄决定原谅此人的白痴。
“找到了吗?”鹄问下属。
“找到了,但有两个。”下属也有点懵。
鹄道:“两支队伍合并了?”
为了安全,只要不是有仇,质子们在路上相遇时是会选择一起走的,当然,这么做也很容易被一锅烩,鹄不久前便一锅烩过好几个质子。
下属道:“不,这里只有一支队伍,是少昊氏的帝子,还有一个不是,她身上的衣服上绣画的是一只独爪的鸟。”
虽然不认识那是什么鸟,但下属眼睛不瞎,凤凰是有两只足的。
被从马车里抓出来的女童道:“若你们是奉公叔之命来杀大君的,我得说,你们来晚了,大君早已渡河前往桑林。”
这内容量有点大。
大君,只有国君才能被如此称呼。
但辛子、公叔、追杀....
过去只是一名奴隶,生活里只有生死搏杀的鹄不是很能理解这番话里包含的东西,但他能意识到这里有东西,只是自己不懂,既然不懂,那就带回去,军中总有人懂这些。
“你不是国君,那你是什么人?”鹄问。
女童回道:“我是大君的奴隶。”
闻言,不论是旁边的美丽少年还是少昊逢都不由看向女童,女童面不改色的以真诚的目光看着鹄。
鹄默然的看着女童的脸,这是一张很好看的脸,但在旁边少年的衬托下,十分美色也只剩下了两分,但实际上却一点都没黯淡,概因女童生着一张颇为少见的矜贵脸,一看就很贵族的矜贵脸,再加上女童身上有一种极为出众的气质,更加衬得其出色。
你说你是奴隶。
你以为我不知道奴隶该是什么模样吗?
“一起带回去。”鹄说。
粮食有限,因而鹄的带回去只包括女童与少年,至于少昊逢和别的活下来的人。
“一万石粮食换回你们的公子。”鹄说。
少昊逢好悬没吐血。“一万石,少昊氏封地远在沃州,你让我如何拿得出来?”
就算近在眼前,少昊逢觉得少昊亓也不会这么做。
非是无情,而是沃州正在爆发战争,天知道要打多久,少昊亓昏了头,脑子坏掉了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拿出一万石粮食救弟弟。
第 728 章 第九十七章魏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