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激战（上）

“预备，开火！”

扔下一脸焦急的刘老六，康林端着火绳枪来到了土墙的后面，在那里，他的五个新手下，两个亲卫已经做好了射击的准备，这些人各个持枪肃立，等待他的最新指令，见此状况，成竹在胸的康老板立即扯开喉咙指挥部下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几十米外的敌人，开始了宛如打靶般的射击！

“砰，砰……”

未经训练的火绳枪齐射压根就没有凸显出一个“齐”字！因为从康林喊开火开始，凌乱的枪声就没停过，断断续续，一点齐射的样子都没有！最离谱的是居然有个别慌张的家伙，还没等康林发令就扣动了扳机，是以，六七枝火绳枪响倒是响了，但是铅弹却大多不知上了哪儿！

“他娘的！”等到硝烟渐散可以看清情况的时候，康林与他的三个心腹手下惊讶的发现，对面缓缓前进的敌人这回居然连一个人都没有倒下！

“开火！”距离五十米，冒着康林手下卫所农兵毫无准头的射击，终于到达己方火绳枪有效射程的海贼火枪手们马上在头目的指挥下毫不客气的给敌人来了一轮齐射。

“噗噗……”五十米的距离，充足的火药量，再加上海贼火枪手们沉着而娴熟的射击，这一轮又狠又快的齐射就给康林这边带来了四五人的伤亡！

而这，也仅仅只是开始而已！因为，这边火绳枪刚齐射完毕，那边就又有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弓箭手躲在长牌的后面开始放箭了！短短的数息时间里，这些遭瘟的弓箭手就泼洒出了近百枝羽箭，于是刹那间，大量带着强劲动能的羽箭不断落下，插满了康林身前的土墙，而康林倚为干城的的排枪射击也瞬间被他们全面压制了。

“干！”康林狠狠推开挡在自己身前脑袋被开了瓢的尸体，开始呕吐起来。作为一个生活在和平时代的普通宅男，这厮虽然跟着异世界的手下打过一场小规模的狙击战，但是却从来没有近距离见过这等惨烈的情景，是以一下子就被凶鲨寨的凶猛反击给打懵了。

“当家的，敌人上来了，下面该怎么办啊？”刘老六见康林这模样，知他是从自信的顶端一下子摔到了自责的深渊，心态一时调整不过来，暂时魔怔了，于是开始轻轻拍打这厮后肩，以期能够尽快唤醒陷入自责迷惘的康大当家。

“赶紧装填！”直直盯住疯狂冲锋的敌人，康林理也不理一旁面露关切神色的刘老六，径直对着同样被海贼打懵了的火绳枪手与虎蹲炮手大吼起来。在他看来，这个时候恐怕只有让自己手下的这些农兵枪炮手们尽快把自己武器里的铅弹发射出去，才能挡住海贼们的猛烈攻击。

“轰！”是以，慌乱中康林这边的虎蹲炮很快便再次响了起来！不过很可惜，先前的那一炮仿佛用尽了康林的最后运气，这仓促激发的第二炮居然一炮打偏，连海贼们的边都没碰到就消失在了远方！

“我X你老母！”见自己部下发射的第二炮打空，康林顿时石化，其他人也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哦哦……”见敌人的第二次炮击居然打偏了，原本畏畏缩缩的海贼与俘虏们不禁齐声欢呼，连带着脚下的步伐也迈快了几分，他们这是要趁着康林的炮兵们忙着再次装填的机会冲过这充满杀机的几十米。

“所有人都振作起来，检查火绳，准备开火！”刘老六见康林暂时无法担当指挥的责任便立马接过手来，代替其继续指挥手下卫所农兵作战，“虎蹲炮组的也不要停，继续装药，准备发射……”

四十米，海贼长牌手与俘虏长枪手们已经推进到了距离阵地四十米的地方，期间，那些受过郭汝成训练的小头目纷纷突出队列，在他们的指挥下，长牌手与长枪手们整顿完军阵，已经开始准备冲锋了！

“大当家，这杆‘九头鸟’一直还没人使用过，现在就交给你使用了！老汉相信，如此威猛的武器，只有在你的手上，才能发挥出它的最大威力……”刘老六在委派古文来，林五等人掩护卫所火枪手们装填火绳枪之际，发现蹲在土墙边的康林神情低落，面露沮丧之色，便随手将一枝重达三十来斤的“九头鸟”火绳枪推到了他的面前，以期这个奇特的大家伙能够分散大当家的注意力，使其能够尽早从混乱与彷徨中清醒过来。

作为一个初出茅庐的战场小白，大当家其实已经做得相当不错了，并不是每个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他刘老六眼下之所以能够代替康林从容不迫的做出安排，那是因为他有几十年的战斗经验，见惯了生死沧桑，并不是天生就比康林高明。是以，在此时此刻，只有他知道该怎样让一个年轻人走出自责迷惘乃至混乱的困境。

“开火！”撇开陷入深深自责的康林不提，激烈的战斗还在继续！守军这边，待到海贼行至距离阵地三十米的地方，达到火绳枪的最佳打击距离后，土墙后的卫所铳兵们立即在刘老六等人的指挥下再一次齐射！

而这回的效果是明显的！因为除了一枝火枪发生了哑火外，大多数火绳枪都成功泼洒出了炙热的铅弹，而在这么近的距离，火绳枪手实在是没什么理由打偏，因此，他们的这一波齐射至少撂倒了四五个冲在最前的凶鲨寨海贼。

然而可惜的是，此次冲锋的海贼加俘虏足足有二三十人，在撂倒了他们四五人之后，其他海贼却是以更快的速度向康林所在的阵地冲过来，长牌手身后的火枪手们虽是来不及装药了，但弓箭手们却以平生最快的速度拉弓放箭，在最大的程度上支援慢慢跑起来的海贼长牌手和俘虏长矛手们。

“所有人继续准备开火！”看着海贼们排着整齐队列向自己这边冲过来，康林这边的卫所家眷们不由得加快了弹药和箭枝的装填速度（有鉴于康林手上的火绳枪太少，刘老六又让铳兵们装备了弓弩作为副武器），身为军户女人的她们很清楚海贼破阵后自己将会遭受什么，因此都在一刻不停的做着自己力所能及的辅助工作，而在她们的协助下，卫所射手们放完一轮火枪后，又能在很短的时间内抓起业已装好箭枝的弩机继续战斗！只是，需要这种帮助的人仅限于毫无作战经验的卫所兵们，久经战阵的刘古林三人根本不需要他人帮忙，装弹射击的速度完爆毫无战斗经验的卫所射手，他们甚至能够在一分钟内发射出一到二发铅弹（刘老六三人一人两杆枪，轮替作战）。

“距离二十米，弩机一发齐射！”抬头几乎都能看见海贼鼻孔里的鼻毛，换过弓弩的卫所兵们这回根本没有能够认真对准疾奔来的海贼们，一阵机扩响后，五六只离弦而出的羽箭只射中了一两个比较倒霉的家伙，其余的全部都擦着海贼的脑袋飞了出去！所以说，卫所农兵们并不是职业军人，他们没有经过系统训练，根本无法做到在如蝗的箭雨下还能神色自若的对准敌人开火。

“不好，贼人们上来了，弟兄们赶紧抽刀，准备迎战！”首领迷惘，同伴混乱，情况在不知不觉中突然恶化！就在刘老六命令长矛手上前替换火绳枪手与敌肉搏的时侯，竟诧异的发现原本躲在土墙后的十来个卫所长矛兵中又有两三人死在了海贼的箭雨下，剩下的大部分人这会儿见到同伴中箭身死后，无不处在了极度的惊惧中，任谁也不肯继续冒险从事自己应做的事了。而借着这个机会，海贼与俘虏一路狂飙猛进，成功将军阵推进到了壕沟外。

“起来，起来，你们赶紧给老子起来！”土墙外近两米深的壕沟里，海贼长牌手已将大木盾扔在沟里垫底，其他手持长矛的俘虏们此时也像打了鸡血一般踩着长牌往土墙上爬；而土墙内，士气低落的卫所农兵们就像是认了命一般坐在地上任由刘老六，古文来，林五三人如何威逼利诱，刀鞘抽打就是不肯起身作战……

故而战局，已经在不知不觉中到了最危急的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