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负载而行 第七十六章 往事不堪回首
虽然小山不是秦梦瑶亲生,但一直以来,她都把他当成自己的孩子对待,不是亲生,却胜似亲生。
作为客栈的老板,一个生意人,她每时每刻都免不了与各种各样三教九流之人打交道。对这当中潜藏的种种险恶和危机自然最为清楚。为了小山的安全计,秦梦瑶不愿他涉足其中。
…………
另一边,山上一间十分隐蔽之所在。
此时,白墨画来到了那间地下暗室的入口上方,朝一个通风口向内看去,而后冷冷问道:“已经三天了,你们想好答案没有?”
“这里有人生病了。”叶汝嫣闻言,急忙上前几步,大呼道。
白墨画闻之凝目看去,果然,这些新娘当中有一人似乎昏倒在了地上,顿时,他的眉头微微一皱,随即淡然道:“那又如何?”
叶汝嫣急声道:“她们有人病了,最起码你应该找大夫来瞧瞧吧!”
白墨画侧眸,似乎不为所动:“寡情薄幸,死不足惜!”
“你真的已然这般的铁石心肠,不管人的死活么?”
白墨画抬眸,沉吟一会儿,最终还是决定下来查看一下。他打开了暗室的入口,缓步来到那个晕倒的女子身边,俯下身子查看她的脉搏。
然而,就在白墨画认真查看之际,完全没有注意到叶汝嫣和其他的几个新娘眼瞳中流露出的异样。
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那个女子眼睛蓦地睁开,双手以最快的速度死死抓住了白墨画一只手,这还没完,紧接着,其他的所有新娘几乎在下一刻同时蜂拥而上,猛地扑向白墨画,浑身爆发出远超平常的力气,企图一举将白墨画困住,她们上下其手,有的人控住白墨画的手,有的人拽住白墨画的脚,还有的人直接上口咬他,所有的人尽皆使出浑身解数,想要死死困住他,即使困不住他,也要尽量争取时间,从而掩护叶汝嫣逃走。
其实自从上次白墨画离开之后,叶汝嫣誓要救这些女子逃离此处,她便利用这段时间,与其他的新娘一起商量着如何逃离的问题,叶汝嫣心知,白墨画此人武功高强,如果硬碰硬,她们几个皆不是他的对手,搞不好还会弄巧成拙,令他恼羞成怒,到时候,她们可就性命堪忧了,因而,思来想去,唯有智取了。
于是,她们商定了计划,由其中的一个人假装生病,骗他下来,然后所有人趁其不备一拥而上,尽最大可能牵制住他,掩护另一人,给她的逃走拖延时间,最后,再由那个逃走的人以最快的速度找来救兵搭救剩下的人。而这个人选,毫无疑问便是叶汝嫣了。毕竟,她这次的假装出嫁,被白墨画所抓,其目的就是为了搭救这些新娘。而且,她们这些人中也只有叶汝嫣一人身怀武功,只有她能够做到在最快的时间内逃离,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找来人解救她们。
现下,她们的计划果然成功了,她们向白墨画发动突然袭击,每个人皆使出吃奶的劲儿,竟然真的就此困住了白墨画。
“叶姑娘,你快点走!快点走啊!”
叶汝嫣见状,赶紧朝着暗室的出口狂奔,准备直奔外面而去。
但是,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理想是好的,现实却是残酷的;她们太高看自身的能力了,同时亦低估了白墨画的实力。
她们突如其来的行动,确实出乎白墨画的意料,打了白墨画一个措手不及,但也仅只如此了。
竟然被一群女子戏耍,白墨画不由勃然大怒,恼怒之下突然发出一声大吼,紧接着,一股恐怖的力量从他的体内散发出来。
嘭—————
一声闷响过后,那些缠在他身上的女子同时被这股强横的力量震飞出去,她们只觉四周的环境一阵天旋地转,尽皆摔了个七荤八素。倒在地上再难动弹,白墨画紧接身影一晃,立即追了出去。
再说那叶汝嫣,她逃出了暗室之后,马上就以最快的速度向屋外跑出,可是,还没等她跑出这间屋子,身后,就出现了白墨画的身影。
只见白墨画骤然一伸手,抓在她的脖颈上。
“哼,想走?!”
白墨画猛地一提,将她重重的撞至旁边的石柱上,叫她难以动弹。
“放开我……放开我!”叶汝嫣双眸圆睁,口中发出痛苦的哼叫,双手不停无力的击打着白墨画的手臂,身躯亦在不断地挣扎着:“你想怎么样?”
白墨画狠狠道:“你们女人个个都这么狡猾!全部都该死!”
叶汝嫣摇了摇头,面色痛苦的道:“我并不是想骗你的。我不知道你曾经被什么人伤害过,但是,我想告诉你,并非全天下的女人都是如此……”
“闭嘴!”
叶汝嫣的话还未说完,便被白墨画的一声怒喝打断,只听他沉声喝道:“我不会再相信你们女人!”
“好啊!”叶汝嫣反问一句:“那你自己到底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女人?你证明给我看。”
“哈哈哈!我有没有真心爱过一个女人?!”
白墨画大笑几声,缓缓放开了她,口中喃喃重复了一声这句话。
“哈哈哈哈哈!”
他又仰头大笑,只是笑的颇为悲凉,叶汝嫣能够感觉到,那阵阵笑声中竟是充满了无尽哀伤。
随即,他缓缓结揭下了脸上的面具,露出了那张狰狞恐怖的丑脸,缓缓凑近叶汝嫣:“你看清楚,我这一张脸便是最好的证据。”
叶汝嫣注视着他那张已经毁容的脸,竟然缓缓合上了双眸,不忍再去直视他的面容。
白墨画的脑海中渐渐浮现了那一张自己这一生中最不可能遗忘一个女人的俏脸,那张爱得最深,亦恨得最深的女子面容。
一段早已过去,尘封已久的往事从他的口中说出。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向一个陌生的女人讲述自己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可能是叶汝嫣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的缘故吧。
“十年前,在夺印大战的前夕,我认识了一个叫江碧玲的女人,我们一见如故很是投缘,很快,我们就发展到了谈婚论嫁的阶段。”
一段不为他人所知,关于白墨画与江碧玲之间的往事渐渐展现在叶汝嫣的面前。
一座楼阁之中,有一对青年男女正在一起,这位年轻男子正在为女子亲手作画。男的,相貌堂堂,一表人才;女的姿容绝世,倾国倾城;端的是郎才女貌,仿佛是天造地设,天作之合的一对璧人,简直羡煞旁人。
正是当年的白墨画和江碧玲。
此时,江碧玲静静地站在白墨画的前方,静静的等待着他的描绘。
而白墨画站在桌前,铺好画纸,他的目光细细的扫过她身体的每一个部分,从她美艳而微笑的脸,到白玉雕琢般的脖颈,再到被衣服高高撑起的胸部,纤柔的腰肢……每一寸都没有放过。
自始至终,白墨画都没有下笔,只是一边淡淡的笑着,一边细细的观察着江碧玲,整整一分钟后,他才忽然闭上眼睛,短暂的闭合后睁开,右手开始快速地在画纸上舞动起来。
时间在沉默中静静流淌,全世界只剩下画笔与画纸摩擦的细微声音。
“碧玲,我画好了。”
此时的白墨画的目光不断在眼前的画纸和她的身上切换着,脸上挂满笑意,似是在认真的比较着。
江碧玲心里生出浓浓的期盼,迈开脚步走到白墨画面前,目光流转处,一个绝代佳人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
湖水如镜,轻舟随波荡漾,一个天仙一般的女子悄立舟中,姿容美绝,出尘脱俗。一身浅蓝色衣裙,外面披着一件黑色裙褂,肤色莹如无瑕美玉,眼波流转,不施粉黛的美颜被水光一映,更添几分艳丽。在狭长弯曲的眉毛下,明亮深邃的眼睛更是顾盼生妍,嘴角轻微的勾起,带起一抹失魂荡魄的嫣然浅笑。肩如刀削,胸部傲挺,纤腰一捻,纤秾合度,教人无法不神为之失。
若有人得见如斯丽姝,必会目眩神迷,生出“此女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见”的感慨。
不得不说,白墨画不愧号称“银笛书生”,确实是文采风流,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尤擅作画。
“这个人,是我吗?”
江碧玲看的痴了,目光如被拉扯住一般,定格在这幅刚刚完成的画上,口中溢出梦呓般的声音。
“除了你,还有几人配得上绝代佳人四个字。难道你连自己都不认识了么?”
果然是情人眼里出西施!此刻在白墨画眼中,没有人比眼前的她更美了。
江碧玲试探着伸出手来,抚摸在画中人的脸上,眸光忽然落在这幅画的题词之上。樱唇开合,轻声念道:“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碧玲,这首词不是正好写出了我们现在的心声吗?!”
江碧玲道:“不知道。”
“不知道?”白墨画紧紧凝望着她,问道:“难道我对你的心意,你还不知道吗?”
“……”江碧玲闻言,可以避开他的目光,缓缓上前两步,背对着白墨画,脸上露出淡淡的忧虑之色。
“怎么啦?你不开心吗?”白墨画感受到了她的情绪,随之问道。
江碧玲:“墨画,明日的夺印之战,你是不是一定要去?!”
“这个当然。”白墨画道:“我身为修文馆的大弟子,绝对不可以让魔道的势力坐大,为了整个武林,十年一度的正魔比拼,我一定要出战。”
江碧玲转目,担忧道:“刀剑无眼,我只是怕你……”
话未说完,白墨画便打断了她:“我辈身在江湖,早已将个人生死置之度外。”
江碧玲道:“那你可不可以为了我,不要参加夺印之战。”
“碧玲,我明白你的意思,但,我们不能为了儿女私情而耽误大事。”
“……”江碧玲闻言,又转过身去,不去看他。
“我知道你担心我,我白墨画在江湖上亦是数一数二的高手,想战胜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再者说,此次是我首次出战,我很有信心可以扬名立万,所以,我不欲错过这次机会。”
江碧玲轻声道:“依你所言,你重视你的大业多过重视我。”
白墨画向前几步,来到她的面前,一双眼睛含情脉脉看着她:“碧玲,不错,我重视我的大业,可是我同样也重视你。”
江碧玲侧过目光:“好,那你证明给我看。今晚,咱们就拜堂成亲。墨画,你此行吉凶未卜,我要在你出战之前,成为你白墨画的新娘。”(注意,是新娘,不是妻子)
“碧玲,你真的不后悔?”白墨画一双手紧紧握住了她的那双白如瓷玉的手。
“我不后悔。”江碧玲重重道。
白墨画激动道:“那好,我们今晚就拜堂成亲!”
江碧玲重重的“嗯”了一声。随即,她的头紧紧地依偎在白墨画的怀中,两人紧紧拥抱在了一起。
但白墨画没注意到的是,此时,江碧玲的唇角竟勾起了一抹微不可察的邪异弧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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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墨画从那段短暂美好回忆中缓缓回神,继续讲述道:“我记得成亲的当晚天气很冷,我一心想着和碧岭结成夫妻之后,在一心一意应付夺印之战。谁知道原来,我一直没看清楚,她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原来所有的事都只是一场梦,她对我根本就不是真心,她竟然在我们的交杯酒里下毒。她出卖我,原来她真正的身份是魔道玄冥宫的人,她亲近我的目的,便是阻止我参加夺印大战。原来是用的美人计。”
“就是因为这个江碧玲,害得我被逐出师门,修文馆也自此在江湖上抬不起头来,最后也销声匿迹于江湖。”
叶汝嫣微微颔首,她终于明白了一切:“原来修文馆没落,是因此而起。”
白墨画继续道:“天气虽然很冷,但更寒冷,更痛,更叫人绝望的,是我的心。而造成这一切的,皆是这个贱人。当晚,她穿着裙褂的背影,我这辈子都不会忘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