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一九八二 第172节
“福省那个蛇头的家人,一点都不知道这件事吗?”
路晁摇头,这件事是他托人办的,最清楚不过,“这种事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不会对外说。”
“他们来了几个妇女想找叶安闹事,结果被派出所训了一顿,灰溜溜的走了。”许然双手一摊,真没劲。
“就来了几个妇女?”舒雨也觉得没意思。
还以为这些人能和叶安照个面闹个事,起码能挑动叶安的神经,说不定还能有点变化。
叶爷爷监督着黄会长吃药,又兴致勃勃的要和黄会长在省城好好游玩一番,半点没有离开的意思。如果一直不走,很有可能会留在这里过年。
叶安觉得自己不能再等了,她联络了老太太,换好装扮出门赴约。
老房子的二楼,叶爷爷站在窗户边,眉头微蹙的看着女儿换了一身当地人的打扮,步行走出大门。
谁也没有看到,在街道的拐角处,两个男人对视一眼,各自装作不认识,一个将手揣在袖子里,一个插在裤兜里,一前一后跟上去。
老太太抱怨着又要去水库,那破地方冻死个人。
专案组收到消息,按常例盯梢,在没有收集到足够的证据时,不能被人发现他们的调查行动。
路晁接过一个电话,一招手,“我们走。”
最先到达的是路晁他们一行三人,路晁找当地认识的厂子借了一辆车,开到水库边停下。
“这里,那里,还有那头,全埋下。”许然兴奋的将东西从车子里往下搬。
路晁和舒雨也上前帮忙,舒雨一边埋一边道:“别撒太多土啊,别真埋了。来两根草,石头立一块,挡住。”
“咱们算不算是三个臭皮匠。”许然撅着屁股挖坑,兴奋的不像话。
“还不一定他们能说什么呢,但愿能听到一点有用的消息吧。”舒雨看了看时间,“动作快点,咱们得走了。”
三个人跳上车,路晁发动起来,一直开到离水库有一段距离的地方,找了个路边停下。
车窗被摇起来,路晁拿出两件军大衣,扔了一件给许然,另一件往舒雨身上一披,再把她搂住,搂着搂着就变成两个人披一件军大衣。许然翻了个白眼,心里默默的朝路晁竖了个中指。
他们在土里埋了好几个录音机,而且埋的比较多,按理总能录到。就现有的条件来说,这可能是他们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
许然坐在前排抱怨,“她不是美国人吗?怎么能找着这个地方,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还四面通风。”
根本没法靠近,离得很远就能看到人。害得他们只能躲到路边,想偷偷看一眼都不行。
警察也一样,靠近不了,只能找个地方把车一停,缩在车里抽烟。
“关键是证据,不是盯人。光盯着能有什么用,她还能自己良心发现,忽然说出来。”一个组员抱怨道。
“不就是找不到证据吗?福省那边蛇头的家人也是一问三不知,表姐又死了,现在真的只有可能她自己良心发现说出来。不然啊,就是个死胡同。”
一个年纪大的组员经历的多,开始给年轻人讲古。什么莫名其妙的案子都有,特别是激情杀人的,没有任何前因后果,杀完人缩回去当老实人,不是不想破案,是挖地三尺你都找不着凶手。
“除非有一天科技有什么新的突破,不然就是他自己良心发现,不然几乎不可能破案。”
叶安更绝,都不是她自己动手,只要她自己不说,就没办法抓她。
“没法子,上头重视,咱们就得干。”这也是专案组成员的心声,这个案子太难了,对方的国籍决定了,你一传唤人家就会跑,你不传唤就永远没有突破口。
“这天也太冷了,什么地方不能约,非得约在这里。”很明显是老太太抱怨的声音。
叶安的脚步声近了,冷冷道:“你怎么不说约在市中心的广场上呢,最好再找一堆人围观,让所有人都知道我的身世。我什么都没有了,还有个美国籍,随时能走。到时候,你什么都得不到。”
老太太不敢说话了,缩了缩脖子,小声嘀咕道:“我不说了不说了行吧,不过你侄儿的事,你得抓紧办。”
“扫兴,本来想着快过年了,给你买了个金镯子,得了,扔水里也不给你。”叶安从口袋里掏出一只锦盒朝着水面扔去。好巧不巧,就扔到岸边,几乎再差一步路,就要扔进水里。冬天是枯水期,水面是要稍稍低于岸边的。
老太太一见,连连叫唤之下,朝着锦盒冲了过去,弯下腰去捡,刚拿到手里,就感觉到身后一股大力,按住她的肩膀往下一推。
弯腰的老太太重心本来就不稳,一下子连人带锦盒滚进水里。就是这种情况下,老太太也死死抱住锦盒不放。
“死妮子,你敢推我,快拉我上去,我是你妈,是你亲妈。”老太太一下子慌了,下意识的开始诅骂起来。
水库和正常形成的江河湖海不同,江河湖海通常有一个过渡的水位,你得自己走向深水区。但水库是直接挖下去的,通常情况下,岸边只有一个很短的距离是浅水区,走不了几步,就直接是深水区。
叶安站在岸边,抱起一块石头砸向她,“你算什么东西,连养母都死在我的手上,更何况你这个肮脏的老太婆。”
第174章 聚齐
“我受够你们了, 受够了你们这些人,个个都想控制我。 我不会被任何人控制, 绝不。”叶安手里的石头砸到老太太的额头上, 水面瞬间被染红。
老太太惨叫一声,却反而被激发出悍勇之气, 一把抠住岸边泥块,也幸好是冬天,泥块坚硬的很, 竟让她的上半身撑了起来。
叶安急了,上前用脚去踢。老太太一把抱住她的腿,大喊道:“要死一起死,早知道你刚生出来的时候,就把你扔到便桶里溺死。”
两个人在岸边缠斗,殊不知,此时已经有人快步接近他们。如当地人一般骑着一辆破旧的自行车,车头的筐子上搁着渔网,后座上坐着人,身上背着麻袋。
水库这地方, 只是人来的少,并不代表别人不能来。所以警察就算看到了,也不能拦着不让人靠近水库。
“有意思, 还以为得收拾两个人,他们自己倒是窝里斗了。”年轻人嘲笑着,将自行车一扔, 接过身后一人肩膀上扛着的麻袋,从里头摸出一捆绳索。
叶安转身看到两个陌生人,顿时吓破了胆。这个地方不是根本没人来吗,怎么会这么巧。
老太太则是抱着叶安的腿,半边身子还泡在水里,看到有人过来,大喜过望,拼命喊道:“救命,救命,杀人了,她要杀我。”
“我没有,我没有。”叶安慌了,也乱了,脑子里一片空白,她根本没有预料过这样的局面,完全不知道该如何应对。
“一起捆了吧。”两个人自说自话,根本没搭理叶安的否认和老太太的求救。
叶安傻了,这是什么情况,老太太趁机爬上岸,“好汉,饶命啊,她家里有钱,她是美国人,她爹是大老板,你们抓她抓她。”
年轻人笑了,“叔,其实这个主意也不错啊,先绑一票再撕。”
年长者嗤之以鼻,“你也不怕没命花。”
他们搞偷渡生意的,捞的本来就是偏门,最怕和警察沾上关系。特意去绑个美国人,这不是嫌命长吗。再说,他们又不是搞不到钱的瘪三,用不着多事。
叶安急了,“你们到底想干什么,是不是要钱,我有,我给你们。”
老太太眼珠子滴溜溜的转着,悄悄挪开叶安的身边。
“我们想干什么?你杀人的时候,我哥也想问,你想干什么?”年轻人解开绳索,将麻袋往地上一扔,就去远处搬石头。
这一切都当着他们的面,两个大男人在这里,根本不怕两个女人跑掉。
叶安吓得直哆嗦,“什么意思,我们无仇无怨的,你要钱我给你,别伤害我,别伤害我。”
“无仇无怨,还记得陈超吗?或者说黑仔?”年长者恨恨说道。
年轻人也搬着石块过来,把石头往麻袋里装。
听到黑仔的名字,叶安差点魂飞天外,那个拿了她五万美金帮她杀人的黑仔,结果杀错人不说,还跑路来美国,想用这件事敲/诈她。
然后被她一/枪/打死的黑仔。
完了,完了,原来他们一直在跟踪自己,叶安眼前一黑,原本就是瘫软在地上,这会儿恨不得晕死过去。
不行,她不能死,不能死在这里,叶安不甘心。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是我父亲,黑仔忽然闯进来,我父亲不认识他才开/枪的。但我父亲是社会名流,他不想被人议论,所以,所以就让我承认。我给你们钱,五万,不不,五十万,美元,是美元。”
叶安几乎是声嘶力竭的喊道。
她知道,这两个人如果不改变主意,她今天就得死在这里。寒风扑面而来,将她的眼泪打得满脸都是,纵横交错状若疯妇。
“五十万美元?你说真的?”年轻人一下子顿住了,这可是五十万,是美元。
说着朝年长者看去,年长者与他目光一碰,两个人立刻有了默契。有钱不赚,就是黑仔死而复生,也不会原谅他们。更何况,拿了钱再杀人,他们也没什么心理负担。
老太太趁着这两个人的注意力都落在叶安的身上,抓住机会撒丫子就跑,一边跑一边疯了似的大喊,“救命啊,杀人了,杀人了。”
年轻人咒骂一句,轻轻松松上前将人抓了回来。老太太全身都在滴水,脸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原本被寒凉刺骨的冷水泡得脸色发白,但求生的**激起她剩下的一点力量。
等到被押回来,潮红的脸色逐渐褪去,变成不正常的青白交织,嘴唇更是又青又紫,看上去十分骇人。
“五十万,我说真的。你们帮我动手杀两个人,一个是眼前的老太婆,一个……”叶安痛苦的闭上眼,但她毫无办法,她只能在心里默默说道,我不想的,我只是为了逃生。
“一个是我父亲。”叶安说完看向他们,急切道:“他只有我一个女儿,他死了,所有的钱财都是我的,我马上就能给你们五十万美金,怎么样,成交吧。”
老太太听到叶安的话,极想咒骂,但寒气入骨,全身抖糠似的抖个不停,根本没办法发出声音。只能瞪着眼愤怒的看着叶安,发出粗重的鼻息,看着自己的亲生女儿,这个孽女,竟然真的想要杀她。早知道有今日,当初就不该留她一命。
年轻人轻笑,“老太婆简单,你爸那边不简单吧。一百万,美金。”
年长者的心都快跳出胸腔了,一百万美元是什么概念,有这笔钱他们可以直接找个小国家移民,买别墅买豪车,这辈子什么都不用干,安心享受就行了。
叶安看了看年长者,她已经从最初极度混乱,害怕和恐惧的情绪中,恢复了一点点理智。她明白,决定权在年长者的手里。
年长者微微点头,“一百万美金,给我们钱,你才能离开中国。否则,你就是逃回美国,我们一样能找到你。我们可不是黑仔,对你没有防备。”
如果黑仔有所防备,绝不可能被这个女人打死。所谓她父亲打死黑仔的话,只是为了不刺激他们,临时找个人背锅,消除他们一定要杀死她的决心。这些他都懂,现在都可以先放下,只要一百万美金是真的,那就什么都值了。
叶安拼命点头,“我不会反悔的,只要你帮我杀了他们。”
她的语气越来越坚决,若是说之前还有几分愧疚,有几分是为了摆脱困局而想出拖延的主意,那么现在,她已经坚定的认为,这就是一个好主意。
她一直以来最害怕的事,就是自己的身世泄露,被父亲剥夺继承权。只要他们都死了,她就能直接继承遗产,再也无人能威胁她。
老太太积攒了半天的力气,终于嘶喊出来,“她是个畜牲,畜牲,连爹妈都下得去手的畜牲,你们别相信她,千万别相信她。”
叶安一巴掌朝老太太挥去,“我是畜牲,你是什么?难怪我怎么学也没办法变成爸妈的样子,他们是白天鹅,而我永远是丑小鸭。因为我是老畜牲的女儿,就只能是小畜牲,只能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狠心我毒辣,像了谁?你说像了谁?”
这一番话,叶安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有太多的情绪想发泄出来,为了遗产,为了一辈子能过上优渥的生活,她已经失去了太多太多。
老太太捂着脸,整个人往后仰去,瘫到冰凉的泥地上,仰面看着灰濛濛的天空,再也没有半分力气。
嘴里喃喃道:“我当初就不该生下你,我娘说怀的是个女儿,我怕你被婆婆溺死,想尽办法躲到娘家去生孩子,就是为了保你一条小命。畜牲,畜牲,造孽,造孽啊。”
也不知道是说她自己,还是说叶安,或者兼而有之吧。
警车里的几个人道:“这个天气去水库网鱼,不会有什么问题吧。”
“快过年了呗,来水库网点鱼回去也不稀奇。”
“看看去吧,就当是水库的员工,赶一赶网鱼的人,再看看能不能接近他们,听听在说什么。”
有人出了个主意。
“好勒,我去。”最年轻的警察主动站出来,比起坐在车里,他宁愿出去活动一下。
叶爷爷坐着车,来到水库的方向,他怕女儿被坏人骗,或是被坏人教嗦去做不好的事情。而且这里是中国,虽然他觉得这里很好,大家对他很热情,政府没有清算他,警察也没找他收过保护费,甚至还很客气。
但他仍然有些担心,这种内心深处的东西,实在不是一时半会儿可以清除的。
所以他得去看看怎么回事,若是不行赶紧教训一顿,把人送回京城,毕竟天子脚下,还是要安全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