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截取权力
“我就是一个疯了的恶徒,所以你还要不要我做事?”方休平静地看着眼前的人道。
方休即便是迟钝也能够知道,他顶替的王慕道应该是陷入了某种麻烦,只不过王慕道本人并不清楚,更何况他并不迟钝。
方休现在要做的是弄清楚究竟是什么麻烦,如果解决不了,那么就只能解决这群锦衣卫,如果能够解决,那方休会保有这个身份,毕竟宰相之子的身份说不定还能够用上。
现在就要看眼前的人怎么选了,方休抬头看着眼前的李聪,体内魔力源泉的混沌之力随时准备调动。
杀戮还是存活,这是一个问题。
空气一瞬间像是凝结一般。
李聪与方休对视了片刻之后,最终摆了摆手对手下道:“你们在外面守着,我有话要和王公子单独聊聊。”
李聪身后的锦衣卫闻言立马散开,守住了整个街道,李聪看了看方休道:“走吧,进去聊。”
方休看了他一眼,转身走进了房屋之中,随即李聪跟着方休走进了破败的房屋之中,只留下门外的锦衣卫在外守候着。
迈入房间之后,李聪便四处打量着,在将整个房间巡视一遍之后,他伸手在桌案之上一抹,看着指尖上的灰尘道:“太破败了,谁能够想到当年宰相之子会落魄到这个地步?”
“你如果不想谈生意,现在付了钱就可以走,我说过做不做生意都要给钱。”
方休翻身坐上了卧榻之上,就像是往日的王慕道一般,亦或者说他现在就是王慕道,是那个人格完全扭曲的恶徒。
整个鬼城都知道王慕道是一个只要给钱就没有他不敢做的事情的人,他六亲不认,冷血无情。
李聪的手顿了一下,然后转过身深深看了一眼方休,才道:“你其实不用对我持这种态度,我和你是自己人。”
“自己人?”
方休眯起来了眼睛,他在王慕道的记忆之中可没有看到这个人的影子,亦或者说有些记忆遗漏了吗?
要不………还是杀了吧,记忆不全早晚要出事。
换个模样,不用这个身份,他依旧可以在这个世界发展起来。
只要一个偏僻的山村作为新手村,在术士文明遗留遗产之下,他很快就可以建立真正的第四天灾。
“你或许不认识我,你应该认识这个。”
看着方休眯起来的眼神,李聪从怀里取出一支木簪放在了卧榻的桌案之上,丝毫没有察觉自己刚刚在鬼门关走了一圈。
方休的目光落在了那木簪之上,皱了皱眉头,从死去王慕道的记忆之中提取到了一道熟悉而又陌生的人影,杀机逐渐消失,心中忽然冒出了一个念头,或许他能够从这个帝国之中截取出自己的权力,借助这个帝国的力量来发展。
念及于此,方休看着那雕刻手艺极其粗糙的木簪道:
“王洛甄?”
“嘘!”
李聪将手指放在了嘴唇之上,然后连忙看了看窗外道:“你倒是真敢叫,那可是当今皇后的名字,你至少尊称一声皇后娘娘。”
方休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道:“十二年前我就是这样叫的。”
李聪嘴角抽了抽道:“那现在也不能这么叫啊!”
“她让你来干什么?”方休开口问道。
在王慕道的记忆之中,王洛甄是记忆之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她是王慕道的堂姐,也是在王慕道幼年家中还没有发生剧变之前的最好玩伴。
但是在家中剧变,父亲呕血而亡,母亲改嫁他人,而王慕道的叔父、王洛甄的父亲王守将他扫地出门之后,她便成了王慕道最恨的人之一。
王慕道整个人性格在这次动荡之中彻底扭曲,也成了鬼城所有人都知道的、爱钱如命、六亲不认的恶徒。
“这件事情说来话长。”李聪坐了下来道。
方休毫不客气地道:“那就长话短说。”
李聪闻言沉吟了一下道:“即便是你一直生活在鬼城,你也应该听说过官家的身体很孱弱。”
“所以呢?”方休抬了抬头道。
李聪继续道:“实际上官家的身体比流言之中说的还要孱弱,太医院国手李音下过断言,以目前的情况,官家很可能活不过三十岁,而现在官家已经二十二岁了。”
“这和我有什么关系?”方休毫不在乎地道。
“唯一能够救官家的是那传自陈抟老祖的《大梦春秋》,这门足够的温和,是唯一有希望能够缓缓补全官家的先天不足的,而这门功夫在李伯阳的手里,他是当年变法派的人。”
李聪看了一眼方休之后,道:“在变法失败之后,他辞官离开了官场,后来出家学道,在梦中受陈抟老祖传道,得到了《大梦春秋》,但是他其对朝廷甚是敌视,官家好几次请人都被赶走了,甚至连中旨都被拒了。”
“所以你们想到了我?”方休似乎想明白了什么。
李聪点了点头,承认道:“是的,你父亲王石是当年变法派的执牛耳者,是李伯阳最崇拜的人,他当年辞官很大一部分原因也是因为你父亲被逼的呕血而死,所以你来做这个说客再合适不过了。”
“只要你能够完成这件事,那么官家承诺答应你一个不过分的要求,这个机会可是皇后娘娘千辛万苦求来的,而且你这种人,只要给钱,有你不做的事情?”
方休手指在桌案之上的敲了敲,如果他还是王慕道的话,那么自然给钱什么都愿意做。
但是现在他是方休,他考虑的东西与王慕道截然不同,亦或者换一句话说,他来到这个世界可不是为了钱,他要的是颠覆王朝,塑造自己的力量。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截取权力,截取这个旧王朝的权力,不过还有事情要弄清楚。
“我有一个问题,为什么东厂要杀我?”方休没有回答李聪的问题,反而开口问道。
李聪看了他一眼道:“因为这件事东厂也想做,他们也有能力做,而你就是阻拦他们做这件事情的人,他们自然要杀你,东厂那位督主想要更进一步很久了,而司礼监那位也想要退下来了,这种大功绩的机会,他不会放过的。”
“很奇怪,锦衣卫竟然和东厂不穿一条裤子。”方休带着玩味的笑容看着李聪道。
“这跟朝廷党争有关。”
李聪指了指方休道:“上一次你父亲变法失败之后,士林分裂,党争四起,整个士林实力被大大削弱,阉党随即开始掌控朝政,在神宗驾崩、官家登基之后就开始有意识地制衡阉党,锦衣卫就是这个时候被从阉党分出来增强士林实力的,毕竟锦衣卫是阉党三大权力机构之一。”
“所以说让我出面也是文官的意思?”方休冷声笑道。
“其实更多的是皇后娘娘的意思,皇后娘娘说服了国丈退步,也说服了官家。”李聪的话语之中带着敬佩的语气道。
方休看了他一眼,沉默了片刻道:“李伯阳现在在哪里?”
“京西北路,河南府境内。”
李聪见到方休开始询问关于李伯阳的问题立马道。
方休手指在桌案之上敲了敲道:“这件事我可以做,但是我要行动过程之中有钦差大臣的先斩后奏的权力,行动过程之中京西北路河南府内所有人官员都要配合我行事,事成之后,我还要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
李聪闻言吸了一口气,才缓缓道:“你这是想要当我顶头上司,你可知道锦衣卫指挥使是什么品级,是什么差遣?”
“锦衣卫指挥使,为锦衣卫首领,正三品官衔,掌管刑狱,执巡察缉捕之权,下设北镇抚司,从事侦察、逮捕、审问,乃是锦衣卫近十万人之首,大梁国第一情报头子。”
方休侃侃而谈,坐拥曾经宰相之子的记忆,他对于大梁国官制可是熟悉很。
“知道你还敢要?”李聪眯起来眼睛道。
“怎么?不行?你们官家的命也不值钱啊!”方休带着嘲弄的语气道。
李聪闻言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告诫道:“这个我会回去询问官家,不过你要知道,你要的越多,那么那么官家用东厂的几率就越高,用你的几率就越少。”
方休摇了摇头道:“你如果要死了,是用成功率高的救治方法,还是去赌成功率低的方法?”
李聪闻言一愣,随即哑然,方休继续道:“他是官家,他不会拿自己的命赌的,不然也不会选我,即便是文官妥协,即便是皇后求情,说一千做一万,不过是我是他更好的选择,当了官家人总是想要多活一些日子。”
“我会将你的话转达给官家。”李聪深深看了一眼方休然后转身准备离去。
而就在这个时候,方休再次叫住了即将离去的李聪。
“等等!”
李聪转过身来,道:“你还有什么事情?”
方休笑了起来,道:“我还要一千两黄金作为定金,无论事情做不做的成,定金都不退。”
李聪那一瞬间的表情极其的精彩,足足好几个呼吸的时间,他才做好了表情管理道:“你真是疯了,还敢跟官家要定金?”
“我本来就已经疯了。”
方休笑了起来,就像是一个真正的疯子。
“你就去问吧,我就在这里等着。”
李聪再次看了一眼方休,然后转身离去,头也不回。
他不得不承认即便是他来之前就知道王慕道是一个疯子,还是最终低估了这个疯子疯狂的程度。
而在李聪带着人彻底离开之后,方休脸上那疯狂的笑容,快速消失,就像是从来没有出现过一样。
如果方休的判断没有出错的话,他很快就能够拿到自己想要的钦差权力了。
至于锦衣卫指挥使会不会被放鸽子,那就要看他到时候究竟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了。
不过方休相信,他会在旧王朝的尸体之上开出自己想要的第四天灾之花。
………
东京,皇城,福宁宫。
宫殿之间弥漫着很重的草药味,即便是有上好的沉香遮掩气味,依旧是那样的明显。
自从官家赵简登基入主福宁宫之后,这里几乎每一天都是这样的味道,五年如一日。
太医院妙手李音甚至被破格容许住在福宁宫的侧殿,就是怕官家赵简忽然暴毙,亦或者是来不及救治。
此时,李聪就站在福宁宫之中,官家赵简躺在卧榻之上,两人之间隔着一层薄薄的纱帘。
“他倒是真敢要!”
官家赵简的声音虚弱,却有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威严。
李聪连忙低头道:“我也觉得这小子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就不应该………”
但是李聪的话还没有说完,官家赵简便打断了他,道:“给他!”
“啊?”
李聪整个人一愣。
“朕说,答应他,他说的对,朕的命值这个价。”赵简的声音果决至极。
“是!”李聪低头道。
官家赵简摆了摆手道:“不用这么拘谨,等到这件事办完,你也该升千户了,你父亲和你都很好,不过你资历还要要熬一熬。”
“臣受宠若惊。”李聪眼中闪过一丝欣喜。
“该赏赏,该罚罚,朕心里自有一把称,你下去吧,黄金从内帑支取,王慕道要的东西,明早会有人给你送过去。”官家赵简摆了摆手像是有些倦了。
“是!”
李聪随即应声而去,等到他离开福宁宫之后,服侍在官家赵简身边的贴身太监刘瑾道:“官家,小奴不懂,真的要许那王慕道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那可是正三品!”
官家赵简摆了摆手道:“锦衣卫指挥使的位置,没有大宗师的实力坐不稳的,一个在鬼城长大的目中无人的家伙,没有党羽支持,即便是朕给他这个位置也没有用,他太狂妄了。”
“皇后那边要通知一声吗?”刘瑾道。
“去知会一声,不过估计也不用你知会,她应该早就知道了,朕的皇后可是一个很有能力的人。”官家赵简话中似有深意。
刘瑾随即意会,道:“要敲打一下吗?”
官家赵简摆了摆手:“不急,等到朕身体好转,有的是时间调教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