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们要给历史捣点乱
山头上的黑烟就像古时候的烽火一般,冲天而上的烟信,也招来了附近的村民前来围观和探查。几人还在对话时,三三两两的山民开始出现在周围,远远地观察着几人,当然那堆还在冒烟的残骸也是他们的关注点。看几个人衣着光鲜,可能不会在乎地上已经烧得稀烂的家伙事儿,说不定这些人就把这东西赏给自己呢。山民们如是想着。
四人一看山民的穿着和气质,心里就开始发凉了。这些山民破衣烂衫,很多人的粗布棉袄破了口子,肮脏的棉花绽了出来,一看就不是他们的世界里山民穿着,差得太远了。而且这些人虽然站在远处看热闹,但眼光闪躲,不敢直视他们,表情懦弱,明显缺乏后世农村人普遍拥有的自信和狡黠。
这边,秦川已经开始接受穿越的事实了,他跟冯庸解释了他们穿越的遭遇,翻看了手机里的其他照片,特别强调了他们这些后世的人能够知道这世的很多事、很多人的发展结局,并且拥有这世没有的知识、见识和正确的经验。看着秦川的给他演示手机的照相、计算、放电影、存储和读取资料等多方面的功能,这下冯庸总算相信他们四个确实不和自己是同一时代的人。
正如秦川希望的那样,冯庸不仅没有因为事情很奇怪而感到害怕,反而内心有一种通灵的窃喜。他觉得和他们几个交好,靠这几个人能预知后来事的本领,给他些指点,轻易就能找到一条赚大钱的路子。自己现在倾尽家财办大学,没有其他挣钱的生意,坐吃山空,已经开始拮据了,这是当下自己最愁的事儿呢。
想到这里,他突然对今天开飞机撞他们的汽车,觉得这事做的太值了,那怕赔给他们10万8万大洋,不,赔的更多些,只要他们能和自己交好,未来的“钱途”可期啊!
秦川抬眼看看瞿振渝三人,见陈恩亮和辛昕表情还算平静,而瞿振渝却表情悲戚,双眉都快拧结在一起了。四人当中,秦川结过婚但又离婚了,陈恩亮和辛昕还是单身,穿越前正享受着自己想要的广种薄收的单身生活,和秦川基本算是单身贵族一类,除了自己的事业,牵挂倒是不大。而瞿振渝不同,他结了婚,去年还有了一个可爱的女儿,除了被迫割舍的事业,还被这次穿越害得与自己的家庭两世相隔,可能再无法相遇了。瞿振渝是个喜怒不太形于色的人,如此悲切的表现,想来是被穿越的现实给打击的不轻。
秦川走过去,把陈恩亮和辛昕一起拉到瞿振渝身边,四人默默地抱在一起,四双冰冷的手紧紧握在一起,相互之间传递着温暖和安慰。瞿振渝理解了大家的心意,眼泪却不争气地流淌下来,他强忍着更咽,只是用力摇着大家的手。
旁边的山民看到这四个人有相拥在一起,但气氛却是压抑和悲切的。山民们停下了嬉笑和低语。看着这群穿着破旧,表情木讷,眼光懦弱的山民,秦川说道:“既然来了,光悲切有什么用!看看这些可怜的人,我们就把这次的旅行,当作我们对他们的帮助和解放。那怕用我们过往的事业、家庭来牺牲,这也比其他的事更有意义。为了让他们穿的更好、吃的更好,更有自信、更有尊严,那怕是用我们的生命来献祭,也是值得的!”
瞿振与和陈恩亮闻言,收住了悲伤,表情坚定地用力相互握了握手。辛昕也不甘后人,默默地再次把手和他们握在一起,表达了同样的决心。
冯庸见四人相拥在一起,气氛压抑,也明白了他们此时闯入到陌生的世界里,与家人、与过往的一起都隔绝不再相通了,想来谁又能不悲切呢!他也走过来,和四人抱在一起,按个和大家说感谢的话,并承诺要为他们今后的生活提供最大程度的帮助,还要求大家都拿他当做最好的朋友,相互提携。
对于现在落到这儿的五个人,除了冯庸,其他四人都是外乡人,现在有一帮本地山民在场,央求他们提供协助,帮大家从这里脱困,就变成了冯庸理所应当的职责了。他走到山民面前,做了一圈揖,自报名号,央求大家帮助。
人群中恰好有一位冯庸父亲冯德麟奉军二十八师早年除役的排长,名叫石勇俊,现在是附近回沟村的保长,四十多岁,有着一副部队上练出来的大嗓门。他一听冯庸报出名号,就大感兴奋,于是大声招呼着大家出手,回村赶车套马,要把老长官的公子,现在名满东北的冯校长先接回村里用餐疗伤。
于是,五个人被热心的山民用马车拉着,接回到回沟村,吃了顿热饭。本来石勇俊还想请大家留宿一夜,他好用心款待一番。但秦川认为冯庸是飞行中出的事故,想必现在在沈阳还有一大帮人在担心他的安全,说不定家里已经乱成一团了。再加上他的伤情在这里得不到很好的治疗,临时的包扎手法只能暂时保护伤处,要尽快得到正规的治疗才是紧要的。
冯庸此时对秦川已是言听计从了,他一同意,石勇俊只好赶忙安排了村里仅有的两架马车,架上车棚,拉着五个人匆匆赶往北镇,去转火车回沈阳。
实际上,以秦川的医术,他现在就能很好地处理好冯庸的伤,短期不致恶化。而他要求赶快离开山村的原因,是担心自己手机快没电了,在没有充电条件下,他想最后利用现有的电量,用后世的一些照片,来说明当前东北灾祸即将临头的事实。
就在刚才回村吃饭的时候,他和几位难兄难弟开了个小会,讨论了今后大家怎样生存和发展的事情。
瞿振渝已经从先前那种抛家舍业,亲情断离的痛苦中稍稍缓和了点,他知道如果现在还做小儿女的悲切状,不但会使自己沉湎于痛苦不能自拔,影响自己正常的心智。而且也会影响到四人在这个世界的生存和发展大计。
秦川简要地把1931年前后中国的国内形势说了一遍,也把今天救下的冯庸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毕竟冯庸在历史的记载中着墨不多,秦川了解的也仅仅是冯庸和他的私立大学的事情,还有就是冯庸和东北军以及张学良有着不错的交联和友好的关系。
秦川介绍这些情况时,有明显的目的指向性,他重复说了几次东北、918事变、张学良、冯庸这几个关键词,意在引导大家的思考往这几点上集中。几个人虽然在后世不敢自夸是“人中龙凤”,但也是智商、情商高卓,机敏异常的人,不等秦川说完,都基本明白了他的意思,也有了自己的一些设想。
三人纷纷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思想很快就统一起来:既然来到了90年前的世界,当下就只能暂时安下心来,求生存,图发展。要利用自己来自后世,对超越这个时代的知识技术思维信息的掌握和运用能力方面的优势,重新谋得立足和发展的契机。
同时三人还倾向于对这世的发展和演进尽可能施加影响,促成历史发生有利于自己、有利于自己民族和自己国家的变化来。至于几人融入这个时代,影响这个时代的切入口,大家一致认为就是这日益迫近的918事变。如果能够改变这个历史事件原来的进程和结果,就有可能把被日本人在偷袭中攫取的海量财富夺为己用,建立抗战的基业,支持国家打那场惨烈无比的抗战,取得更加辉煌的、无可争议的胜果。
瞿振渝恨恨地说:“那就让我们放手干吧,我们就来给历史捣个乱吧!既然原先的历史加诸给民族那么多的不公和屈辱!那就别怪我们动手去改变它!
凭什么我们的民族要屈辱百年,还要被外国人长期轻慢,我们就是要改改这历史,改改这不公平的历史。”
四人当中瞿振渝是军工技术人员出身,多年的军工经历,让他内心有一种历史仇恨主义的色彩。这也难怪,也正式凭着这种对历史过往的怨恨,才使得中国后世的军工在艰难困苦中砥砺前行,发奋图强,才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成功。
陈恩亮心里曾经有过一丝失落感,那是来自和平生活对军人使命的埋没感,感到自己生不逢时。倾一生之才智,学习战争、演练战争,掌握战争,仿佛是专为战争而生的人,却又与战争无缘,仿佛对着空气打拳一般,了无生趣。现在,他看到这时间才是1931年,后面有的是各种战争等着自己,抗战、解放战争、抗美援朝,或许开疆拓土、征伐四海也不是不可能的。心里放下离别的悲切后,反而有一种窃喜,总算不负所学了,他陈某人要在这世大显身手了。
辛昕是公子心性,自来生活优渥,钱财不愁,即使做自己的事业也有一丝嬉戏的心态。现在见着这种奇妙的事情,穿越后,自己有了一个白手起家,再建功立业留名青史的机会,这出风头的事,他一万个愿意。
秦川当然比他们三个更清楚自己这帮穿越众对原先历史的破坏性,但是,就像瞿振渝说的那样,1931年以后,历史就没有一点恩惠给予中国。在未来的十四年中,中国以全世界最大的军民牺牲,却依旧没有换来强国的地位。历史如此可恶,那就像瞿振渝说的那样——给它捣点乱吧,最坏它又能坏到那里去呢!这万一有了好的改变,中国未来的国运也起码能有好的改善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