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嫁给残疾皇子后 第63节

裴原含着筷子尖儿:“瞎吗,看不见?”

魏濛嘿嘿嘿地去拿筷子:“我也吃点。”

裴原问:“裴霄密信那事儿查的怎么样?”

“这不正想和你说这事儿的。”魏濛吃一个鸭掌,无骨的,筋肉爽滑,他两口就吞进去,赞道,“真香。”

裴原觉得他吃相太难看,皱眉别开眼,忽然瞧见魏濛脖子上一点红色印子,视线又移回来,疑惑地看。

魏濛道:“已经查到了,信是送给崇远侯世子贾龄的,你应该也熟悉,小夫人的大姐夫。不过他们之间应该没见过,不认识。其余情况,待会邱将军来了咱们再一起商论。我在京城时候见到他了,他心事重重的,问我你在哪里,好像一肚子话要和你说。”

“吃饭时候不谈这些糟心事。”裴原低头喝口酒,筷子点点魏濛脖子,“你那怎么弄的,红一片,蚊子咬了?”

魏濛咧嘴一乐,压低嗓子道:“小将军,这乐趣你还没体会到呢?可得加把劲了!”

“没听懂。”裴原摇摇头,问他,“严重吗,痒了别挠,实在不行我找宝宁给你要点药膏,你涂涂。”

魏濛啧一声:“青罗坊里带出来的红印子,那可价值千金,美人儿的好意,我得好好珍藏!”

……

宝宁在一旁听他们说半天了,云里雾里的,她偏头小声问刘嬷嬷:“成衣铺子里的蚊子为什么会那么值钱?”

第73章 刺秦

刘嬷嬷被问得尴尬极了,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宝宁, 问:“小夫人, 您真的不知道吗?”

宝宁摇头。

刘嬷嬷懂了, 他们这是还没行过房中事, 许是四皇子觉得她年纪小,怕伤着她。

魏濛还在那高谈阔论, 刘嬷嬷急忙拉着宝宁走远一些, 臊得老脸通红。

她也是在大户人家做了大半辈子下人的,行事谨慎, 这种东西她怎么敢和宝宁直说,就想着糊弄过去,哄她道:“婢子也不知,小夫人晚上问问四皇子, 四皇子见多识广, 肯定能讲清楚的。”

宝宁将信将疑:“行吧。”

刘嬷嬷松了一口气。

那边上,裴原看魏濛眉飞色舞样子, 一口酒险些吐在他脸上, 嫌恶地皱眉:“有那闲功夫, 你去寻个好媒人,娶房妻子不好吗?流连那样场所, 也不怕染上病。”

魏濛懒得与他争论, 仰脖子喝口酒道:“人各有志,与你讲不通!”

裴原站起身:“我也不想听你再说,别吃了, 还有事忙,快点走。”

魏濛视线流连在剩了一半的鸭掌上,难耐咽了口唾沫:“再吃点吧,不差那一会儿,扔了多浪费。这样好手艺,下次再吃不知得什么时候了,你哪儿找来的厨子,借我用两天?”

裴原一巴掌扇在他头上,咬牙骂道:“借你个头!”

魏濛砸吧嘴:“小将军,你不要那样小气嘛,我用两坛子二十年的陈酿汾酒来换,你把那厨子借我用一个月!”

裴原要被他难缠样子气死,抬手还欲再打,一偏头,瞧见不知在旁边站了多久的宝宁。

他忽然想起来刚才魏濛胡咧咧那些,什么纤腰玉足,不盈一握,什么左边搂一个,右边搂一个。裴原瞬时急出一头冷汗,他不知宝宁刚才听见多少,有没有误会什么,恨不得当场掐死魏濛。

裴原僵硬咳一声,问:“什么时候来的?”

宝宁笑盈盈的:“就一会儿,看见魏将军也在这,我就不待了,你们吃的若不够,我再让厨房做。”

裴原仔细打量她神情,见没什么异常,稍稍松口气。

魏濛听见这边声音,赶紧过来打招呼。这是他第一次和宝宁如此近接触,看她亭亭站在那,没比裴原的肩膀高多少样子,温和美丽的,和青罗坊那些姑娘迥然不同的气质,魏濛难得有些拘谨。

他不再嬉皮笑脸了,恭敬地行了个礼,唤她一声“小夫人。”

宝宁回礼,客气地道一句:“魏将军操劳了。”

魏濛被夸,很高兴,连样子也装不下去了,哈哈大笑。

宝宁略有些尴尬站在那,心想着怪不得裴原身上一股土匪气,现在揪着根儿了,是在魏濛这。和这样人朝夕相处那么多年,裴原身上那些仅存的属于皇子的儒雅矜持都被磨平了,好像也不奇怪。

魏濛一手叉着腰,一手拍肚皮,裴原上眼皮一跳,赶紧捂住宝宁眼睛,转身带她回房。

他心中决断,以后院门口定要派兵守着,再不能让这大字不识几个、一身莽气的老匹夫踏进一步!

魏濛不知所以,在身后唤他:“小将军,你要干什么去?待会书房议事,可得早些来,别迟了!”

说完,他又转头恋恋不舍地看桌上东西,叹道:“可惜了,可惜了。”

宝宁听不下去了,她唤刘嬷嬷过来,吩咐道:“待会去取张油纸来,将那些剩下的鸭掌给魏将军包走,瓜子也给他带走算了。”

刘嬷嬷应是。

裴原眉心拧成结:“不能这么惯着他。”

宝宁叹气:“……别这么小气,爱吃就都给他吧。”

裴原没再说话,沉着脸拥宝宁回房,刚要踏进屋门,身后忽的响起魏濛炸雷般的声音:“谢小夫人赏!”

宝宁吓得一哆嗦,裴原彻底黑了脸,一把将宝宁抱在怀里,跨进门槛,反手摔上门。

这没点眼色的老匹夫!

宝宁反倒笑了,她坐在裴原小臂上,胳膊搂住他脖子。这是他们惯常用的姿势,裴原力气大,单手就能将她抱起来,还很稳,宝宁也就这时候才觉得嫁给一个练武之人是件挺幸福的事。

她又想起青罗坊的事儿了,抬手揪裴原耳朵,轻声问:“你那会没骗我吧,青罗坊真是个成衣铺子?”

裴原心一紧,装作不经意样子道:“你刚才听见多少?”

宝宁道:“听到魏将军说什么很值钱,然后刘嬷嬷就将我拉走了,后面的没听见。”

裴原暗赞刘嬷嬷干得好。

裴原坚持道:“真是个成衣铺子。”

他将宝宁放到床上,把她鞋袜都脱下去,抖开被子盖她腿上,转移话题道:“忙一上午了,睡个午觉吧,我出去一趟,待会就回来。”

宝宁曲腿抱着膝盖,说好。

裴原心都要化了,他爱极了宝宁乖顺又单纯的样子,忍不住揉她的脸,又爱不释手去亲她的唇,觉得宝宁简直不能再讨人喜欢,又好骗。

温存一会,没法再拖下去的时候,裴原依依难舍地出了门。

……

魏濛站刚嚼完最后一个鸭掌,在书房门口的树下等他。

裴原气不打一处来,抬腿便踹他:“你差点将我害死!你没事闲的,提那地方做什么!”

魏濛“啊”了一声,有些不好意思道:“小夫人不知道这事啊,我还以为你把房契都拿给她看了。”

裴原呵道:“我敢告诉她吗!”

“算了算了。”裴原不再提这事,他看一眼书房方向,脸色正经起来,低声问,“邱将军怎么有空来的,他现在不该忙得很?”

右相蒋春来就要辞官,崇远侯府百年世家,忠心耿耿,崇远侯贾道功又一直是清正廉洁作风,圣上属意他,若不出意外,过两个月右相就要换人,裴霄和邱明山正卯足了劲要拉拢他。

裴霄之所以求娶季嘉盈,也和这个有关。

因为贾道功的长媳,也就是崇远侯府的世子妃,是季嘉盈的亲大姐,季向真。如此一来,裴霄与崇远侯世子贾龄成了连襟,与贾道功的关系也更近一步。这也是让邱明山着急的地方。

他再过一个月就不得不回北疆,迫不及待要用这段时间做些事。

魏濛道:“裴霄的那封密信是给崇远侯世子贾龄的,许以重金美女,约他到茶楼叙旧。邱将军刚收到朝里的消息,贾龄就要担任一个极重要的职位,你猜是什么?”

裴原与他一起往书房走,他略思忖片刻,问:“奉车都尉?”

魏濛惊诧:“你怎么猜到的?”

裴原道:“圣上就要前往行宫避暑,途经溧湖,裴霄的桌面上偏偏摆着与他八竿子打不着的溧湖地势图,他心怀不轨,昭然若揭。但天子共有八辆副车,没人知道哪辆里坐着天子,他就算是想要做什么,也选不准目标不是。”

魏濛接道:“若贾龄做了奉车都尉,车马安排就只有他一人知晓,裴霄笼络他,得知了这消息……”

他未说完,书房门吱呀一声拉开,邱明山站在门口道:“所言极是。”

裴原抬脸望去。不知是不是他错觉,他瞧见邱明山好似苍老许多,裴原下意识以为,这或许是他两个女儿闯出祸事的缘故。

他们走到内室。

邱明山坐定。他穿了一身常服,许是人年纪大了,气质也会和蔼,瞧着慈眉善目。

裴原懒散地靠在椅背上,倒杯茶水推到邱明山面前去,问道:“对此事,将军有何见解。”

他说话很客气,但这份客气对邱明山来讲也十分难得了。他本犹豫着要不要将心中想法说出来,裴原的态度给了他勇气。

邱明山道:“古有张良博浪沙刺秦,你们应该知晓的?”

魏濛颔首:“老故事了,谁人不知。张良要杀始皇帝,重金请了个大力士,打造了一只一百二十斤重的大铁锤,守在博浪沙处,准备击杀始皇。可惜始皇备了多辆副车,均一模一样,张良分辨不出哪个里头坐着始皇帝,大力士锤子扔出去,砸错了人。”

他问:“怎么说起这个?”

裴原手指支着下巴,他意识到了邱明山将要提起的话题,眼睛眯起来。

邱明山道:“若张良当初砸中了呢?始皇早早死了,后面不是也没那么多纷争了,弄得生灵涂炭,反正,始皇早晚是要死的。”

魏濛倒吸了一口气:“将军这是何意?”

邱明山不敢看裴原,站起身,负手道:“我知你们是如何作想的,若裴霄与贾龄当真联合,你们的首选是救圣上,杀裴霄,再去夺太子位。但是,何必多此一举!裴霄若真要弑君,让他去弑!等他做完,我们再清君侧,岂不是一举双得,既落得好声名,那位子也不废吹灰之力……”

他未说完,听得身后咔嚓一声。

邱明山心尖一紧,回头,裴原捏着手中被折断的狼毫笔,狠狠掷在他脚下。

邱明山倒退一步,他有些后悔自己的莽撞,他知道裴原最在意这个。但是如今机会千载难逢,他必须狠心,尝试说服他:“原儿,你不必为此感到负罪,圣上若死,杀他的不是你!你……”

裴原冷声道:“我早知你为乱臣贼子,但就不能稍稍掩饰下你的狼子野心吗?!”

邱明山身侧拳攥得紧紧,他咬牙,按捺半晌,终是忍不住道:“原儿,再过一月就是你母亲的忌日了啊!你真的就觉得,你母亲的死,和你的好父皇没有一丝的关系吗?她死在你父皇的后宫!”

裴原怒视他:“我知道你对我的母妃有些不轨的想法,但是别忘了我们最初达成一致的条件!”

邱明山嘴唇发颤,他喃喃问:“你觉得我的想法,是不轨的想法?”

“难道不是吗?你不知羞耻,我替你羞耻!”

魏濛看着这两人之间剑拔弩张架势,不知如何劝,他心是向着裴原的,看向邱明山的眼神也带了提防。他甚至觉得邱明山有点傻,他当着人家儿子的面,三番五次说要杀人的父亲,不是傻是什么?亏得他英明一世。

魏濛将邱明山如此做的原因,归为于追名逐利,上位心切。

裴原也是如此认为的。

邱明山被他刚才的话伤到了。他在原地沉默半晌,才开口道:“原儿,你真的,就如此敬重那个人吗?别忘了,是他误解了你,他剥了你的爵位,他是个刚愎自用的人,而且自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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