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茶馆闲谈,京都奇案
一顿早饭结束，柳客不知道自己都吃了什么，只感觉味如嚼蜡。
回到自己的院子，柳客呆呆地坐在椅子上，看母亲的架势，自己这一遭算是逃不掉了。可俗话说得好，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怒火攻心。
柳客是越想越憋屈，正想找个机会把这口气撒出去，红豆颠颠的跑了过来，用俏生生的声音喊道：“二爷二爷，那个紫胖子又来找您啦！”
庞子储进到院子，看见柳客正翘个二郎腿慢悠悠的喝茶。
本来没觉得有什么，但看见四大侍女并排站在身后一动不动，庞子储顿感不妙。
他太熟悉柳客了，往常柳客心情好的时候，四大侍女就不可能这么闲着。
捏肩捶腿，读书扇风，喂水果，递瓜子，哪样都不会落下，他柳客多会享受呀。
可看今天这架势，柳客就自己在那喝茶，四大侍女更是站的笔直，那肯定就是心情差到了一定的程度。
庞子储可一点都不傻，这个时候如果自己上去扯些有的没的，柳客是肯定不会给自己笑脸的，说不定还要被暴揍一顿出气。
虽说柳客是个读书人，那点力道落在自己这个武人身上也不值一提，但是犯不上呀。
庞子储赶紧换了张笑脸，规规矩矩的走到柳客旁边，现行了个礼。
“今儿什么章程啊”柳客率先发问。
“嘿，没什么事儿，就是瞧着今儿天气不错，想请螺爷到街上遛遛马，抻抻腿”
庞子储接着换上一副猥琐的笑脸，趴在柳客耳边说道：“戏春楼的刘大瓢，刚给我那报的信儿，说是刚来了一批顶尖货色，想请几位够分量的爷去捧捧场，怎么样螺爷，晚上走着？”
听着庞子储猥琐的笑声，柳客的心里更加郁闷。
还去，再去自己人就没了。
“算了吧，找个地方喝点茶吧”
“嘿嘿得嘞，听您安排。”
出门散心，不适合带太多人。
红鹿太冷，不喜欢热闹。
红豆太笨，看不住的话有可能会自己走丢。
所以柳客只带了红雀和红鲤两人一起出门。
相对于柳客的轻车简从，庞子储的队伍可就大多了，光是护卫就有12人。
之所以这么夸张，也是有原因的。
“还不是上次您在清乐坊跟礼部尚书家的那个刘戌对对子嘛，当时被打的那三个胡商。”
还是万回茶馆，进门之前庞子储让护卫们分散在周围，独自跟着柳客三人进了茶馆，选了个比较隐秘的位置坐下。
柳客还惦记着那三个胡商，于是便问：“那三个怎么了？人都被京都府衙抓进去了，难道还能出来刺杀你不成？”
“还真让您说着了……”庞子储双手揉了揉脸，一副衰样。
“还真逃出来了？不是说伤得挺重吗？”
“您是不知道啊，这三个胡商可是大鱼。昨天晚上我爹回家告诉我，之前跟您说的宫中失窃案，还真跟这三个胡商有关系。”
那天其实柳客就隐隐怀疑了，不过现在得到了证实，柳客还是感到一点意外。
“既然有关系，有怎么给逃出来了？”柳客开始装傻。
“说的就是呀，一问出来就加强了护卫，把整个京都府衙的大牢围的那叫一个苍蝇难飞啊，可就这样，昨天夜里三个胡商竟然一死两逃。我爹早上得到的消息，立马就给我安排了护卫。”
“怎么还死了一个？是哪一个？”
“就是那个大痦子，不会大周话的那个。仵作验尸之后判断，是被勒死的，很有可能就是另外两个胡商下的手。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能让他们内部自相残杀。”
“可这跟你有什么关系啊，人又不是你关进去的。”
柳客笑了笑，端起茶杯正准备喝一口，却看见庞子储脸色惨淡。
“不是吧紫猪，你……”柳客放下茶杯一副不可置信的表情。
“您可别提了，我家什么情况，您还不知道？”
庞子储家里是管着京畿卫的，庞家老爷子是当代怀门候，脾气出了名的宁折不弯，在这京都城里得罪的三教九流太多了，庞子储又是独子，想干掉他的人怕是能绕京都城一圈还多。
“恋珠儿，您还记得吧。”庞子储突然问道。
柳客一愣，“记得啊。”
柳客刚回答问，就看到了红鲤和红雀朝自己投来了鄙夷的目光，于是赶紧解释道：“就是在音律上有些共同看法，其他什么都没有呀！”
“死了，烧死的。”这下子连红鲤红雀都顾不上鄙视柳客了。
“前两天不是还……”柳客继续装傻。
“您说巧不巧，也是在昨天夜里。”庞子储继续揉脸，边揉边说：“现场勘查发现是火药引发的爆炸。而且在恋珠儿的尸体上，发现了宫中失窃的器物，据说是带在尸体左手上的一只镯子”
庞子储放下手，瘫坐在椅子上，一副生无可恋的表情。
“我家老头子说了，这回事情真的大发，宫中失窃案、兵部火药外泄、京都府衙大牢越狱、京都城爆炸伤人，哪一件事情单拎出来都不是小事，现在竟然凑一块了。”
“螺爷我也不瞒你，昨天晚上六部尚书都在宫里，今天上午老爷子接到的旨意，京畿卫联合京都府衙，一月内必须破案。这事儿牵连太广，说不定……”
庞子储停下了话，一只手指了指天。
“说不定，跟五王同朝有关。”
确实有关，不过严格意义来讲，除了恭王，其他几位都是无辜的。柳客心里想着。
“所以你这一群护卫是为了……？”
“老头子说了，他跟京都府尹高升现在算是被架在火上了，这件事背后一定是大人物在做局。为防止有人狗急跳墙想用我来威胁他，也是为了钓鱼，我现在就是上个茅厕都得有人跟着进去。”
兄弟放心吧，只要你不得罪我大哥，你就是安全的。
“都这形势了，你之前还说去戏春院？”
“我进不去，您能进去呀，就当给兄弟探探路嘛。”
“你啊，早晚死女人手里。”
“嘿，小弟京都十三郎的绰号也不是白来的。”
“咳咳，二爷，您想去吗？”红鲤涨红着脸咳了一声，想提醒一下自己少爷。
而红雀也正掐着腰，怒视着庞子储这个想把她们家二爷往那种地方带的坏人，心里想着今天回去了一定要跟红鹿说一声，下次这个死胖子再敢来，就直接拔剑切了他。
柳客……
庞子储……
说说笑笑，茶过三旬，庞子储好像突然想起了什么。
“螺爷不知您听说过没有，最近京都城有一桩奇案！”
“说来听听。”
原本有些犯困的柳客三人顿时来了精神。
庞子储一拍大腿，架势一摆开，仿佛他才是茶楼里的说书人。
“话说那是在上个月，东郊杏花林发生的事儿……”
东郊杏花林，因长着大片杏树，杏花开放时漫山遍野一望无际而得名。
由于地势缓和，风景秀丽，又距离敬业寺很近，因此是京都城的男男女女们踏青游玩的好去处。
可就在上月月初，一群少爷小姐在杏花林赏花嬉戏，玩捉迷藏。其中一位小姐在躲藏的时候，无意间看到了两只没穿鞋的脚从自己正要躲藏的枯草堆里伸出来，小姑娘当即就吓了个半死，也不敢细看就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喊救命。
等京畿府衙的人赶到时，案发地周围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游人和附近的百姓（真是那都不缺吃瓜群众）。不过幸好，尸体还没人敢碰。
京都府衙的仵作初步验尸后，确定这是一具18岁左右的女尸。
瓜子脸，樱桃嘴，头发乌黑，面容清丽，身段匀称优美，皮肤光滑细腻，生前定是位相当美丽动人的女子，而且生活条件应该也很不错。
可惜，在这样一个鲜花盛开的季节，她本该如花般绽放的生命却已经“被”黯然凋零了。
死者的死因是窒息，死亡状态是浑身赤裸，遍布淤青的被藏在杂草从中。尤其要说明的是，死者曾经遭受了非常残忍的侵犯，下半身被洒满了某种半透明半凝固的液体。
如果仅仅是这样，那这个案子也不至于被称为京都奇案。
这案子，奇就奇在了死者的脸上。死者被发现时，称得上秀丽的脸庞上浮现着一个诡异莫名的笑容！
“这案子至今已经一月有余，但京都府衙不但没有抓到嫌犯，就连死者身份都还没确定，只得用“残花案”一名将案件整理归档。说来也怪，这么个如花的姑娘，不清不白的死了，竟然都没人去府衙报案失踪，真是让人百思不得其解呀！”
庞子储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茶杯“啪”的一声甩在桌子上，把正津津有味听故事的三人拉回到了现实。
柳客回顾四周，发现竟然聚集了一圈人。
这个庞子储，讲个奇闻都能抢了专业说书先生是活计。
你瞧，那茶馆正牌的说书人正咬牙切齿的瞪着这边。
而我们的临时说书人庞大先生现在也没闲着，万回茶馆的老板正缠着想请他常驻茶馆来说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