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醒,我是反派 第55节
年年心里不好的预感越来越强烈:任务手册是她和系统沟通的唯一媒介,没了任务手册,不能查属性和任务还是小事,到时,她连系统空间都回不了。
但愿是聂轻寒拿走的,但愿他只是一时好奇,回头就会还给她。
聂轻寒这会儿正在西山后山的一座道观中。
道观不大,已经有些年头了。大门上方,“回龙观”三字匾额已经开裂,观中三清神像金漆剥落,香火冷清,与同样在西山中的龙泉寺相比,显得格外凄凉。
一株参天绿柏下摆着棋坪,坪上黑白交错,聂轻寒一身素服,正与一须眉花白,干枯瘦削的老道对弈。
“承让。”他清润温和的声音响起,落下最后一子。老道瞪大眼睛,吹起花白胡子,不服气地扰乱了棋盘,嚷道:“刚刚疏忽了,不成不成,我们再来。”
聂轻寒微微一笑,气定神闲:“道长,愿赌服输。”
老道一下子泄了气,片刻后,不甘不愿地催促道:“好好好,你快说,你到底想知道什么,问完了我们继续。”
聂轻寒问:“道长可曾见过不惧火烧,不怕手撕,无法写字之册?”
老道一怔,露出讶色:“竟真有此等物事?”
聂轻寒听到一个“真”字心中一动:“道长知道?”
老道却没有马上答,只道:“此物施主带来否,可否借贫道一观?”
聂轻寒将羊皮册子取出递给他。
老道拿在手中细细翻看,又用力扯了扯,越看越惊讶,忽地站起身道:“你随我来。”
他带着聂轻寒去了道观的藏经阁,从浩如烟海的书籍中抽出一本泛黄的薄薄古籍,翻到其中一页:“施主请看。”
聂轻寒一目十行扫过,心头一震。
这本册子上记录了一个符文和一则小故事,讲的就是前朝有人捡到一本天书,梦中得天神启示,用朱砂在封面上写下符文,再滴入自己的鲜血,就能看到天书真正的内容。
老道笑眯眯地道:“施主陪我连下三天棋,我就教你符文怎么画,还免费附赠符笔和朱砂,怎么样?”
自中秋第二天走后,聂轻寒一直没再来七条胡同。
年年心急如焚,让赵余去找人,结果,不管是天工坊,还是他新拜的老师陈庸陈先生那里,这几日都没见过他,也不知他去了哪里。要不是小世界还好好的,年年差点担心他出了意外。
到第五天,赵余带了一个须眉俱白,红光满面的老者过来。
年年一愣,开心不已:“夏伯伯。”
来者正是昔日顺宁郡王府的府医夏拯,见到年年又惊又喜,见旁边只赵余一人,他激动地叫道:“郡……”
年年止住他:“夏伯伯,郡主已经殁了,这里只有聂夫人。”她的身份绝不能泄漏。
夏拯满脸想不通:“您这是为什么?”好好的郡主不做,要做这见不得人的聂夫人。
年年道:“夏伯伯,我有不得不这么做的苦衷。”
夏拯叹气道:“王爷和世子知道郡主没了的消息,不知该有多伤心。”
年年垂了眼,没有接口:福襄注定不能活在这个世上,他们伤心也是难免的。他们还有孟葭,很快就会忘掉这份伤心,开始新的生活。
夏拯看她神色,知道多说无益,打起精神道:“听说你进来嗜睡得厉害,来,让夏伯伯看看你的脉。”
第57章 第 57 章
回龙观, 静室。
聂轻寒端正跪坐在案前, 符笔如行云流水,落下最后一笔。这几日,他练了无数遍的朱砂符文出现在封面上。他取出匕首, 割破手指, 鲜血一滴滴落到符文上。
仿佛意识到了危险,羊皮册子开始颤动, 发烫。他按住册子, 看着自己的鲜血流遍整个符文。红光过处,符文突然消失,封面上出现七个字:青云路任务手册。
成了!
他漆黑的瞳孔微微一缩:这本羊皮册子果然暗藏玄机。
他翻开手册, 入眼第一页写着“属性”:
剧情完成度:——
生命值:九十四
男主仇恨值:九十九
这是什么意思?他心生疑惑,翻到第二页。这一页的篇首写着“剧情提要”,旁边是密密麻麻的小字。他一目十行扫过,越看越惊。上面写的, 分明是他从入顺宁郡王府做马奴, 一直到年年跳崖,这九年来发生的事。
事件是以年年的视角描述的, 叙述有详有略, 但只要和年年有交集的, 都格外详细。
这些是年年记录的吗,她记这些做什么?不对,这字迹全是正楷,大小一致, 端正秀美,不像是她的字,更像是印刷出来的。
应该是那幕后黑手所为吧。
那么问题来了,这些内容究竟是什么时候记在了册子上,幕后黑手记下这些,究竟有何用处?篇首为什么是“剧情提要”,包括第一页写的“剧情完成度”,倒像是这些都是剧本似的。
聂轻寒心头生寒,隐隐觉得,他似乎接触到了一个可怕的秘密。他翻开了第三页。
第三页篇首写着“剧情任务发布”。
又是“剧情”!旁边一排排的写着“主线任务”标识的文字上都盖着“已完成”的红色印章,下面用小字标着说明。
他按照顺序看下去:
主线任务“欢喜冤家”,任务说明:与段琢不打不相识,成就欢喜冤家。
主线任务“因祸得福”,任务说明:小马奴用计洗冤屈,小郡主怀成见贬武场,因祸得福习武技。
主线任务“姐妹争夫”,任务说明:长乐侯世子远道求亲,于侧妃为女谋婚,段小郎渔翁得利。
主线任务“含恨出嫁”,任务说明:遭算计迫嫁聂小乙,新婚夜为段琢借酒浇愁。
……
最后一个,主线任务“魂断佛光崖”,任务说明:佛光崖私会段琢,聂小乙一怒起杀心,小郡主魂断佛光崖。上面盖了个绿色的“失败”章。
聂轻寒看得浑身冰凉。从小到大,几乎他和年年的每一次交集,都能找到任务要求。她对他所有的盛气凌人,贬斥刁难都是一个个冰冷的任务。而按照任务要求,她本该在那日殒命在了佛光崖。却不料被他救下。
幕后之人该有多可怕,能逼迫一个身份尊贵的郡主自愿寻死。被他救回后,她坚决要求假死,想来应该也与这个有关。
怪不得她说,不喜欢他,也不喜欢段琢。她和段琢的“欢喜冤家”是任务,对他苛待挑剔也是任务。试问,一个人打小就被胁迫要对另一人这样那样,每一次的交集都有特殊的任务要求,她怎么可能对任务对象生起绮念?
当初他还仅仅是个小马奴,究竟是谁,那时就迫不及待地盯上他,算计他,甚至不惜胁迫那时才七岁的年年?
究竟是谁,有这样的本事,能威胁一个身份尊贵的小郡主?
他又一次想起了九年前的那桩往事。
那时,他还是她的小马奴,因为没有照顾好她的爱马“红尾巴”,被她下令杖责,差点没了性命。奄奄一息之际,她奇迹般地出现在他被丢弃的荒宅中。
七岁的小姑娘粉团子一般可爱,却不知在哪里跌了一跤,失了记忆,忘了自己是谁,也忘了他只是她的马奴。见到他重伤的模样,虽然凶巴巴的没好气,给他上药的动作却异常轻柔。
她喂他吃药,帮他退烧,照顾虚弱无力的他,又说服夏拯出手救治他,将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甚至因祸得福,得了药浴淬炼筋骨的机会。
她那时待他是那样好。可惜好景不长,再相见时,便对他百般挑剔贬斥。他一直百思不得其解,以为她得回了记忆,对他生起厌弃。原来,那个时候,她就已经受到了胁迫吗?
聂轻寒心头隐隐作痛:那时,她还那么小,就要独自背负这个秘密。
又觉酸楚:她只是为了任务嫁给他,到底还是不信任他。一个人死死守着这个秘密,宁死也不愿向他求助。
终究,还是现在的他太弱了。
聂轻寒回到七条胡同的宅子时,已近黄昏。
红日西坠,霞光满天,袅袅炊烟直上云霄。小小的宅子中,气氛一片欢腾。老赵头开了门,乐呵呵地道:“爷回来啦。”
聂轻寒心事重重,随口问道:“家中一切可好?”
“好,好,”老赵头的脸上笑开了花,“阿余请了一个大夫回来。”他和赵余同姓,两人认了同宗,平时便以叔侄相称。
聂轻寒点点头,夏拯这两天会到,他早就知道了。他迈步向里走去。没走几步便撞见赵余,也是喜气洋洋的模样,抱拳道:“爷可算是回来了。夫人着急找了您好几日了。”
若任务手册没丢,她还会这般焦急地找他吗?
他心中苦笑,神色淡淡:“听说夏先生来过了,给夫人看过了?情况如何?”
赵余笑道:“还是让夫人亲口告诉爷吧。”
聂轻寒微讶,看赵余的模样,她应该身体没事,不过,何必要她亲口告诉他?他到底心里有事,没说什么,点了点头。
想到她素来娇气讲究,他先去前院换了一件外衫,洗去一身尘土,方去了后面。
正院中一片欢声笑语。他听到阿桃的声音响起:“这就是松江三棱布吗?奴婢还是第一次见。果然又细又软,用来做贴身的衣裳再好不过了。”
阿梨也道:“这红绸又薄又软,奴婢从没见过这么好的料子。”
年年的声音响起:“这是杭绸,可以用来做夏衣或者小肚兜。”
阿桃道:“奴婢只怕自己的手艺怕会糟蹋了这么好的料子。”
赵余说她急着找他,他看她一点都不急,还有心情挑衣料。
聂轻寒眼神微黯,自己掀了帘子迈步进屋。
八仙桌上五颜六色的堆了许多布料,年年笑盈盈地坐在桌旁,两个丫鬟站在桌面,正低头翻看,笑嘻嘻的,时不时发出惊叹。一片和乐景象。
年年第一个看到他,眼睛一亮,刚要站起,想起什么,气哼哼地板起了脸:“聂小乙,你还知道回来啊。”
软绵绵的一句抱怨顿叫他酸涩的心一下子柔软下来,温言道:“我回来,你不高兴?”
年年别开脸:“我才不高兴。你有本事一直不回来。”
聂轻寒见她板着小脸,乌溜溜的杏眼中满是不高兴,心头又酸又甜。她就算不喜欢他,终究还是挂念他的。
阿桃阿梨这才发现聂轻寒回来了,规规矩矩地向他行礼,又笑嘻嘻地道:“恭喜爷。”
恭喜他什么?
聂轻寒终于察觉到了不对劲。他早该发现的,从老赵头,到赵余,到这两个丫鬟,人人都喜气洋洋的,如果只是她身子无事,不至于这么高兴。
他问:“有什么喜事?”
年年红了脸。
阿桃嘴快:“爷,您快要做父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