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8章 予己身之戒律,背叛坎瑞亚
“时影……虚华？”
熟悉的回应并未响起，只剩下那巨型的紫色沙漏伫立于天地之间，无声无息，仿若某种亘古不变的存在。
慕北垂眸，浸透血色的视线注视着眼前的素体，那剧烈的鸣雷彻底消失，如今她只需要彻底勾勒出所有的轮廓，便能实现这数千年来的夙愿。
她的手指仍在挪动。
淡淡的流光不断填充着素体眉心上的印记。
但随着刻印亮起九成，仅剩下最后一成之时，慕北明显感受到了自己的匮乏。
不是精神层面的匮乏……而是情绪。
她已经，不知道该如何继续勾勒下去了。
与英桀们相处的记忆，其中的的点点滴滴，已经尽数化作流光，落在了她的指尖。
慕北呆住了。
模拟幻境中一次又一次的尝试，明明是足够的，可为什么到最后关头，却缺少了一部分？！
怎么可能？！
难道她又要就此止步？
“不！！”
“绝不！我绝不！”
灰发女子竭力嘶吼，手指颤抖，拼命想要落下。
可那指尖的流光，却渐渐变得黯淡。
“给我亮起来！亮起来！”
粉白的裙摆，渐渐被染成鲜艳的红色，如同盛开的纯洁公主，化作了血色妖姬。
但即使慕北倾尽全力，那枯萎而匮乏的情感，却始终无法继续填补那咫尺天涯的空洞。
沙漏开始晃动，周遭的空间似乎变得不稳。
没有时间了。
这一刻，慕北眼眸悄然闭合。
已经没有意义了。
那不是庞大的精神所能弥补的东西。
她的情绪不足以支撑她继续勾勒出英桀的灵魂。
但走到了这一步，她不能放弃。
她赌不起。
女子蓦然睁眼，瞳孔深处，充斥着前所未有的平静。
幽蓝色的蝴蝶在她的眼中，不知从何而来，渐渐跃落在了她的指尖。
既然……她的情绪不足以支撑她继续添补下去。
那……就用她自己去代替吧。
此身，此心。
只为拯救【英桀】而活。
数千年漫漫长行，不过南柯一梦。
如今已至终途。
愿由此身，身全此愿。
这……便是予我的【戒律】。
淡蓝色的丝线，缓缓将女子的身影缠绕，她轻轻环抱己身，微微蜷缩，任由丝茧不断凝结。
直到破茧成蝶的那一刻。
一切，结束了。
……
“啊？！”
听到女子的惊呼声，白发的中年男子猛然凝眉，回头望着她。
“怎么了？”
“没事……”小北摇了摇头，她捂着额头，神情有些莫名。
“不知道为什么？”
“好像……突然有种脑袋很闷，很不舒服的感觉。”
“这种感觉，从来没有过。”
男子有些匪夷所思：“你并非真正的人类，也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吗？”
“我不知道。”小北茫然。
“罢了。”
杰斯特率领一队白鹄骑士，和小北一起赶回了贤者塔。
而此时的贤者塔内，那些所谓的深渊存在，早已消失不见。
只剩下伊尔明和黑蛇骑士，依旧留在里面。
听到脚步声传来，黑蛇骑士们纷纷转身，盯着眼前的白鹄骑士，不动声色地握紧了武器。
“陛下！”
杰斯特微微拱手。
伊尔明眸光渐深。
“杰斯特大人，你率领白鹄骑士擅离职守，来到这里，是打算做什么？”
“是璧君大人的贴身女侍传唤我率众来此，说是有外敌入侵。”
杰斯特皱了皱眉，回头看了眼小北。
“看起来陛下先到了一步。”
“是吗？”伊尔明将目光落在了戴着面纱的小北身上，眼神不断闪烁。
“既然如此，杰斯特大人可以带人退下了，这位女侍且留下吧。”
小北顿时急了，求助地望向身旁的男子。
杰斯特沉默了片刻。
“怎么？杰斯特大人还有什么事情么？”
“没有，只是……陛下找区区一位女侍，不知有何事情？”
伊尔明语气一沉：“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情，杰斯特大人。”
杰斯特深吸一口气，旋即拱手：“是，陛下。”
扭头瞬间，他深深望了小北一眼，旋即带着白鹄骑士渐渐离去。
小北愣住了。
黑蛇骑士几乎瞬间将她围了起来。
……
“杰斯特大人？您不去帮那位璧君大人的女侍吗？”
紧随而来的白鹄副官有些疑惑。
杰斯特神情有些凝重。
“去贤者院找大贤者，还有内廷的空殿下，动作快。”
“我没办法帮她，我若站在她一边，反倒会害了她。”
“璧君大人不在王都，哪怕是陛下，也不敢轻易动她身边的人。”
“为了确保万一，还是让大贤者或者殿下出面比较合适。”
“只要璧君大人能够回来，一切自然能够解决。”
“是！”
杰斯特没有想到，莱茵多特和空此时同样不在王都，被伊尔明抓回宫廷之内的小北，更是没有像他所料想的那样，处于安全之中。
强行摘掉女子的面纱，看着她那张熟悉却又有几分陌生的面庞，伊尔明冷哼道：“果然是你……”
“那尊塑像？璧君还真是有本事。”
小北双臂被反扭在身后，又被枷锁桎梏，此刻倔强地盯着眼前的金发男人，她一声不吭。
“璧君去了哪里？”
“……”
伊尔明点了点头：“好。”
“我知道，死亡对你而言没有意义，你本就不是人类。”
“但记忆呢……你终归是拥有自律核心，若我毁掉你的自律模块，即使你重新装填新的核心，你的记忆也会丢失吧？”
小北睁大了双眸，拼命地挣扎起来：“你敢！”
“所以，告诉我，璧君在哪里？！”伊尔明捏住小北的下巴，强迫她抬起头。
“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也不可能告诉你！”
小北狠狠瞪着眼前的男子。
“璧君姐姐没有背叛你，但你要是对我动手，璧君姐姐回来，一定会收拾你的！”
伊尔明平静地望着她。
“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我从未说过她背叛了我。正如我虽然以王者自居，却从未将自己的地位置于她之上。”
“她背叛的……是坎瑞亚，是整个坎瑞亚人民对她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