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滑稽
宋老夫人却突得面色严厉,双眸满是指责和气愤不已地高声道:“来人,把这小偷给我抓起来,扭送官府。”
而陈大娘子被宋老夫人忽然冷冽的神色和语气给弄懵了,没料到宋老夫人直接把她当成小偷来处理,明明一般人遇到这种事情,不是都找当事人对质,或者低调处理。
等她回过神,双手已经被力气大的婆子给拽得死死地,任她怎么使劲挣扎都无力反抗,只能口头大喊冤枉,甚至哭得比刚才还要撕心裂肺。
“老夫人,这信物真的是秀才公交给我的,我没撒谎,我没骗人,求您放过我。”
宋老夫人虽身处在后宅,但听过的,见过的奇人奇事多了去,她这点把戏,还真算不了什么。
再说大户人家的公子少爷,给那青楼红馆妓子的信物多了去,有几个能进门,大多都沦为外室罢了。
况且她儿宋白虽然有些缺心眼,但对女色这种事情,一向都是淡然处之。
尤其这陈大娘子在她儿宋白嘴里的风评一直不太好,更别谈他上次还被梁凡霜撵到书房去睡,能不长记性?
便强硬道:“我儿前几日就跟我说起,他丢了一物,虽然当时没有报官,却也在衙役那里登记过在册,如今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好抵赖的。正好也让他们查查这张武是怎么死的?万一这其中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也好揭出来。”
陈大娘子哪晓得宋白丢了随身物品之后,还有这么一出。
但最让她害怕的是宋老夫人最后一句,这张武的死,说到底是跟她逃脱不了关系。
她就想趁着这次机会,成功踏入宋家大门,成为宋白跟前的贴心人,等感情培养起来,说不定真能接替梁凡霜,变成秀才娘子。
没料到,宋老夫人硬是打定主意,不让她得逞。
她不由恼羞成怒道:“好啊!你们把我抓进官府,那秀才公就别想落个干净,这张武的死,可跟他脱不了关系。”
沈知府就知道这陈大娘子沉不住气,还有他很相信宋白的为人,论聪慧,他是真不如宋平,但论品洁,他确实高雅。
何况瞧她的一举一动,这张武的死并不简单。
也是时候轮到他来盘问这陈大娘子,毕竟他办案多年,已练就一双火眼金睛。
“依你所言,这张武的死确实有猫腻,那么张武暴毙而亡的当天,你在哪里?可有人证?”
到底是知府大人,一办起案来,这气势瞬间就蹭蹭上升,一下就唬住了陈大娘子。
那一字一句逼问地让陈大娘子都有些心慌意乱,快控制不住自己的胆怯和恐惧。
她一个小妇人,哪见过这般声势骇人的男子。
特别是当她知道眼前站着的这位是知府大人,办案如神,鲜少出过冤杀,错杀的岔子。
她就有些打结道:“张……张武死得……那天,我……我正在火房做饭,知府大人若是……不信,尽可去……问问大郎,大郎……那天还帮我……砍柴烧火,他能证明……我跟张武的死毫无关系。”
陈大娘子也暗自恼恨她不谨慎,因一时愤懑就暴露张武的死并不简单。
这下好了,她想怎么圆都圆不回来。
若是沈知府没有插手这件事情该多好?
说不定她死咬着宋白不松口,这宋老夫人就会为了她儿子的名声和前途着想,不跟她计较,还会帮她葬了这张武,没人能怀疑到她。
然宋老夫人早就知道她会把张武的死,联系到她儿宋白的身上。
可是她不惧,而且陈大娘子每想一个法子,她就拆穿一个,坚决不能让陈大娘子把杀人犯的名头,落到宋白头上。
沈知府见她心理设防隐有崩溃,说话断断续续,借口找得也不是很恰当,乘胜追击道:“那这么说来,张武死的当天,就只有你和你家大郎二人。那张武是怎么死的,你们可有定论?当然具体的死因还需由仵作验明了再说。只是本知府很好奇,你说张武的死跟宋白有关,莫非是宋白教唆你,害死张武?”
话落,陈大娘子连忙摇头:“不是……不是这样的,大人,我只是一时胡言乱语,张武的死,跟我和秀才公都没有关系,张武他就是喝酒喝多了,我怎么叫他都叫不醒,真的跟我没关系,还请大人秉公办理。”
她在极度的慌张过后,突然醒悟。
她给宋白扣帽子,等于是给自己找麻烦,完全死路一条,行不通。
只好全部打翻她刚才说得话,她不能为了威胁宋老夫人,就把自己给供出来。
她还想继续活下去,活着就总有办法实现她的目标和愿望。
死了就什么都没有。
但是一切都晚了,从她选择把张武尸体放在宋家门前,就注定她别想轻易逃脱,沈知府也觉得她嫌疑很重,没法把她给放走,便让跟随他来的护卫把陈大娘子以及张武的尸体送到官府。
毕竟再问下去,也没任何意义。
不如让仵作查明张武的死因,再来审问陈大娘子。
而宋老夫人在陈大娘子被抓走之前,是确确实实定了她小偷的罪名,她指着陈大娘子面前的毛笔,说道:“你仔细看看,这上面写着什么字?”
陈大娘子细细瞧了瞧,没现什么不对劲。
宋老夫人讥讽地看了她一眼,解释道:“这是“徐”字,是徐先生的家当,他不过是让我儿给保管几天,怕自己忘了,也好让我儿及时送给他当日远行的挚友卿先生,所以你想诬赖我儿和你之间有任何不妥,那纯属无稽之谈。”
说完,宋娴才明白宋白为何那么宝贝那支毛笔,连旁人碰一下都不舍得,更时常把玩在手里,自言自语,说什么徐先生真是奇才等等。
原来这支毛笔是徐先生亲自制成,难怪她爹爹要随身携带,合着是为了好生保管,以及沾沾徐先生的才气。
甚至毛笔丢了的那天,她爹爹宋白还好一通抱怨。
平时她爹爹丢了什么东西,从没有那么在意,更不会跑到官府那里登记在册。
原来是有这般让他重视的原由。
看来她以后要好好提醒她爹爹,别把什么贵重物品都放在自己身上。
并且经过这次,徐先生怕是再也不敢让爹爹继续保管他的东西,以免生出什么事端。
陈大娘子却失魂落魄地大喊不可能……不可能,她费尽心思地让人把宋白的随身物品偷到手,结果竟是这么滑稽和可笑,她哪能接受。
因此陈大娘子把这毛笔一拿出手,宋老夫人才会那么果断和干脆,直接让婆子按住她的双手,省得她死不承认不说,还想逃跑。
她也要好生感激老天和娴娴,偏偏那么巧,在今天这个时机,陈大娘子就来生事,还弄错了宋白的随身物品。
可惜她这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多亏老天眷顾他们,爱护娴娴,不想让他们家卷进任何麻烦当中。
不然跟这陈大娘子,可有的周旋。
但宋白一回来,就被宋老夫人耳提面命地训斥了一顿。
尽管他跟陈大娘子没一点瓜葛,平时看见都是绕着走,却也免不了被宋老夫人念一顿,此事都是因他而起,他需得好生警惕,免得还有下次。
宋白倒是被宋老夫人骂多了,没什么感觉,照样嘻嘻哈哈,心情好的不得了。
他把小胖子忽悠到自己身边,等于是有了一个保护神,虽然会被人说是小胖子的跟班,但架不住他乐意。
好歹这小胖子还是讲点道理,肯听他的话。
换做其他身份显赫的人,别说做跟班了,就是拍马屁都轮不到他。
再说他一个小秀才,能结识到的人很有限,只能先一步一步慢慢来。
宋娴看着自家傻乐的亲爹,分外无语。
他难道不晓得自己差点就被栽赃陷害了吗?
但让她最担心的还是她哥哥宋平,听说那钱渝忌伤好了之后,又回到课堂,身边更有了一位贴身伺候的红袖,比起往日,越肆无忌惮。
私下还与他人说这沈玉莲非他不嫁,说她的名声都毁了。
这么嚣张的人,肯定会继续挑衅她哥哥宋平,所以她不知道哥哥会不会又像上次,打得钱渝忌瘫在床上起不来。
宋平却是经过那次教训,知道该怎么委婉地教训钱渝忌。
这不,钱渝忌才嘚瑟几天,又让人蒙着脑袋打了一顿,打到昏厥为止。
宋娴从她爹爹宋白那里得知后,第一怀疑的对象就是她哥哥宋平。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要她哥哥宋平处置妥当,不会让人抓住什么把柄或者证据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