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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四章 变化

郁如溪每月几乎有一半的时间都在东庭,而在东庭的日子里,大多数时间都与计平南在一起,计平南扫地,她就爬到树上摇树叶,计平南浇水种菜,她就偷偷往水桶里丢石头,计平南练字,她就要在一旁指手画脚,计平南修行,她就在他卧榻上酣睡打呼噜。

有时还会与顾岐山拼酒、下棋、论道,她的酒量居然可以轻松放倒不用源力的顾老头;她的棋术也能与顾老头杀得有来有回,要知道顾老头的棋术可是与他的学术一般高;而论起道来她也能口若悬河、天文地理无所不知。

顾岐山好酒,每天都能喝个几斤下肚,郁如溪便会偷偷把老头儿的酒葫芦和酒坛子都藏起来,老头儿为此大发雷霆,郁如溪毫不妥协,每日只准他喝半斤,要不然就再也不来东庭了,顾老头只好作罢。

计安南他们几个虽嘴上不说,但心底对郁如溪的佩服却是实实在在。

有郁如溪在的日子,顾岐山虽也爱饮酒,却是心情舒畅地小酌;郁如溪不在的时候,老头儿就不管那一斤酒的规矩,喝得烂醉如泥,坐在大门槛上骂天骂地骂鬼神。

计平南没有问过她从何处来,郁如溪也没有说过任何关于自己的事情,烈燃曾经旁敲侧击问过一次,郁如溪只是说她从很远的地方来,故乡战乱,父母亲人也早已不知身在何处。

顾老头对郁如溪的来历也看不出端倪来,况且在顾老头眼里,只要对他胃口,便是妖族都可成为他的学生,这种先例又不是没有过。

顾老头让郁如溪在东庭随便选一间院子,反正硕大的东庭院子就有十来个,几个大男人也没功夫打理,多一个孤苦伶仃的女子也没什么不妥,顾老头曾义正言辞警告过四个学生,要将郁如溪当成小师妹来看待,胆敢欺负她,就做好被剥光了丢出东庭的准备。

杨玉出生于定西杨氏,世代诸侯,军武豪阀,自幼最喜欢便是博览群书,尤其以兵法为最,古今数百兵法他基本可以倒背如流,闲来无事便会在院子里自己做的沙盘上操练兵书中的各种名篇,他做了一大堆的木棋子、军械、车马,偌大的院子里摆满了各种各样稀奇古怪的东西。

常常一进到杨玉的院子,就看见他一手拿着兵书,一边皱着眉头苦思冥想举棋不定。

忽然有一天,郁如溪踏进了杨玉的院子,她第一眼看见那些满地的练兵棋子时就喜欢上了,哇地一声就跳进了“战场”,三下五除二就扫荡了一圈,把闻声侧目望来的杨玉看得额头猛颤。

杨玉嘴角抽搐,咬牙道:“你在做什么?”

郁如溪和杨玉也只是打过几次照面,对这个吃饭都拿着兵书的家伙其实不太了解。

“这些东西都是你做的?看起来好好玩,你教我一起玩啊。”郁如溪笑眯眯道。

杨玉一把将郁如溪手中的棋子拿过,偏过头,拒人于千里之外,“这不是用来玩的,这是战争。”

“嘁。”郁如溪撇撇嘴,像是漫不经心道,“一眼就能看出来你这些棋子摆放漏洞百出,还战争呢。”

杨玉一怔,回过头神情认真问道:“你能看懂?”

郁如溪背着双手,缓缓踱步,随手指指点点,道:“这些攻城车不应该放在重甲骑兵的后方,行动太过缓慢,敌军第一时间就会集中火力摧毁它,不如摆在阵前,吸引火力;那强弩军团为何不能用在山地作战中?弩比弓可要灵活多了,你放一万个在这儿也不堪大用;还有这些阵法师,躲在后方有什么用?不如混到步兵营中让敌人措手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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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玉闻言,神色一动,又摇了摇头,道:“但古往今来的诸多著名战役里,都没有你说的这些战法,太过偏激。”

郁如溪反问道:“那你为何一直举步维艰,寸步难进?你懂的,敌人自然也懂,所以你只能以己之长,击敌之短,出其不意攻其不备。”

杨玉眉头紧锁,凝望着满地的棋子,沉吟不语。

郁如溪眉头一扬,笑道:“不信呐?那我和你用这些棋子来对战一次,敢吗?”

杨玉手一挥,清出一块绘有山河湖泊森林城池的地面,道:“有何不敢。”言罢坐在地上,示意道,“请。”

郁如溪笑嘻嘻蹲在地上,指了指四周的各种棋子,道:“棋子随意取,如何?”

杨玉点头道:“自然可以。”

于是,从这一天起,杨玉在博文苑中广为流传的“推演不败”之名一去不复返,郁如溪仅用了半个时辰,就将杨玉所有军队碾压殆尽,杨玉毫无还手之力。

对战完毕,顾岐山忽然出现在院中,笑眯眯扯着胡子,啧啧叹道:“杨玉啊,你这些年的兵书,还真是白学了啊,平日里就常跟你说,战争是从来没有书籍可以学习的,到哪天你踏上战场,才是真正开始学习,而且代价是你的生命。”

杨玉坐在原地,静静看着巨大的战场,忽然露出笑容,然后起身朝郁如溪行礼道:“多谢姑娘指教。”

郁如溪摆摆手,笑道:“那我可以拿走一些我喜欢的棋子吗?”

杨玉道:“姑娘喜欢尽管拿。”

郁如溪还真不客气,拿出一个布袋子,手脚利落三两下就装了十几个棋子,然后像是得胜的将军似的,蹦蹦跳跳走了。

顾岐山转过身,随手拿起一颗精雕细琢的棋子,笑问道:“输的感觉如何?”

杨玉恭敬行礼,心悦诚服道:“心服口服,多谢老师。”

顾岐山手一挥,道:“不用谢我,我只是教了她简单的纵横之道,但没有想到她的悟性竟是如此之高,借她之手原本也只是想敲打你一番,你居然还输了。”

杨玉低下头,道:“学生有愧于老师教诲。”

顾岐山哈哈大笑,道:“今日输棋,他日便不会在战场上轻敌,有何不妥?你整日沉迷于古人的兵书中,却忘了天时地利人和之重,将来你难道想带着一马车兵书上战场?敌人会给你翻书的时间吗?”

杨玉愈加惭愧,道:“老师教训得是。”

顾岐山再笑,拍了拍杨玉肩膀,道:“不过多读书也是好的,不能读死书、死读书,看一眼,记在心里,活学活用才是读书的最高境界。”

杨玉点头应是。

顾岐山忽然神色一变,道:“不好!那丫头学了我的纵横之道,他日岂不会青出于蓝而胜于蓝?不行不行,我得回去,再把兵圣那几本经典再看几遍,免得哪天输给了那丫头丢了老脸。”言罢就嘟嘟囔囔快步离开了院子,留下一脸愕然的杨玉。

日落时分,郁如溪一个人占领了厨房,她在东庭时基本上就没有计平南主厨的份,计平南只能给他打打下手。

不过半个时辰,一桌子色香味俱全的饭菜就被端上桌,树荫如盖的院子里,郁如溪下厨时难得师生几人都出现在饭桌前。

郁如溪在的时候,不准计平南再给窝在“闺房”里的司马大少爷送饭菜,司马大少爷抗争了几天无果后,只能乖乖移步庭院,上桌吃饭,不过脸色从来都没好过就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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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燃那个被郁如溪称为“东庭交际花”的公子哥就自觉多了,自从吃过了郁如溪的饭菜,烈燃每日日落前必然会回到东庭,一改往日常常夜不归宿的陋习,这让顾岐山很是满意。

杨玉也不再痴迷于那些兵书和沙盘推演,每日到了吃饭的时候就会出现。

计平南则一如既往,该做什么做什么。

师生五人依然是老样子,除了烈燃和顾岐山话最多,其他三人都是闷葫芦,但多了一个郁如溪后便不一样了,烈燃和郁如溪简直就是戏院里的生旦净末丑,两人你一言我一语宛如云江之水滔滔不绝,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又加上顾岐山时不时插上几句,一顿饭能吃上两个时辰。

司马少爷和杨玉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奈何顾岐山不说收碗,谁也不会离席。

他们几个虽然平日里懒散,但有些规矩还是十分遵从,虽说顾岐山从来没有要求他们循规蹈矩,但几人心底其实清楚得很。

冬去春来,又是一年,东庭因为郁如溪的到来已变得跟过去不太一样。

以往的东庭,虽说来来往往的人也不少,但顾岐山却很少露面,即便是有许多想要拜入他门下求学的学生想要见他都很难,而那些原本就醉翁之意不在酒的女学生不是来找烈大少爷,就是想一睹司马平洲那“冠绝博文”的芳容。

那时的杨玉和计平南是顾岐山的学生中最不起眼的两个,平日里又深居简出低调得很,若不说名字,反倒没什么人认识他们。

但自郁如溪出现起,一切就悄然发生了变化。

顾岐山开始频频出现在众人视野,脾气似乎也温和了许多,不再见人就骂。

而往日里冷若冰霜的司马平洲竟也会偶尔出现,虽然还是一副生人勿近的冷漠表情,但也足以让那些女子学生们一饱眼福了。

杨玉也像是多了些“人味儿”,对那些平日来找他请教学问的学生也不再不理不睬,时不时会指点一番。

烈燃更是连青楼戏院酒馆都少去了,在郁如溪的“谆谆教诲”下,风流债少了很多,虽说依然是风流倜傥到处鬼混,至少晚上会乖乖回东庭了。

反倒是计平南,从前最是忙碌的那个人,开始变得清闲起来,更多的时候他都在自己房中修行,或是被郁如溪拖着满天阙跑。

久而久之,东庭多了一个女学生的消息就传遍了博文苑。

传闻那个女学生不仅长得十分漂亮,还把司马平洲、烈燃、杨玉这几个家伙都管得服服帖帖,连顾岐山老先生都对她言听计从,着实不得了。

郁如溪性子好,对谁又都是和和气气,笑脸相迎,时间长了就很受欢迎。

但在一些女学生的眼中,却把郁如溪当成了潜在的“敌人”,女子嘛,都是喜欢攀比的,郁如溪一个不知哪儿来的“野学生”,竟能使唤烈燃、杨玉,还能让司马平洲都老老实实的,怎能不让人眼红?

所以时不时就有一些仰慕烈燃或是司马的女子故意来东庭找郁如溪的麻烦,但郁如溪每次都会让她们吃不了兜着走,慢慢地,来东庭的人就越来越少了,东庭也变得愈发宁静。

顾岐山的心情反倒越来越好,每日都优哉游哉喝着小酒,坐在摇椅上晒太阳,没了那些吵得他不得安宁的小麻雀和小苍蝇,每天都有好酒好肉,日子别提多滋润了。

但顾岐山的好日子却只持续了个把月,随着另一个家伙的到来,东庭再一次热闹起来,而且还有些鸡飞狗跳的迹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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