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七章 千古
秋日的傍晚总是特别美丽又惬意,夕阳慢慢挂在了西边的树梢,晚霞醉人。
二十载岁月的痕迹布满东庭每个角落,郁郁葱葱的古树下,年轻人们一直坐到傍晚,听顾岐山讲了许多遥远的故事,时间转眼就过。
杨减诗看得出来,顾老头心情很好,他已经很久没有说这么多话了,自然是因为东庭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多人了,更重要的是来的这几个人都是故人之后,让顾岐山这个刀子嘴老头想起了许多往事,杨减诗便没有打扰他们,而是悄悄转身去了厨房,一个人悄悄忙活了半个时辰,就做好了一桌色香味俱全的家常饭菜。
顾老头还在天花乱坠吹嘘着自己的辉煌历史时,厨房里的香味悠然传出来,兰岳嵉鼻子猛吸了两口,脑袋一转,嘀咕了一句:“怎么这么香?”
赤律蓝一闻到香味,小肚皮就咕噜响起,她连忙瞟了一眼计谋,小嘴撅起,好饿。
敖鏊看着赤律蓝那可爱模样,她瞬间就想到了霸王门那个更小的女娃娃,烈澄安那可爱丫头也是经常摸着自己的小肚子叫饿的,敖鏊不禁露出宠溺的笑容,手中青光一闪,冒起屡屡寒气,中间一个冰碗,碗中盛着几颗奶白色中带着淡蓝的丸子,散发出诱人香气,递到赤律蓝面前。
赤律蓝大眼睛一亮,哇了一声,满脸惊喜看着那可爱的丸子,舔了舔小嘴唇,望向敖鏊,敖鏊笑着点头。
这时,一只狗爪子伸过来,就要偷偷去拿敖鏊碗中的丸子,赤律蓝眼疾手快,狠狠一巴掌就排掉兰岳嵉的狗爪,用身子护住她的丸子,“这是我的!”
兰岳嵉哎哟一声痛叫,捂着通红的手背嘶嘶吹着,没想到这丫头看起来娇弱得很,打起人来那叫一个痛,就像是被老虎拍了一巴掌,痛到骨子里了。
赤律蓝哼了一声,小心翼翼捏起一颗丸子,一口塞进嘴里,嘴巴鼓起,然后激动得眉毛都跳了起来,一脸满足地朝敖鏊笑,脑袋一摆一摆,含糊不清道:“好吃...真好吃!谢谢敖鏊姐姐。”
敖鏊轻笑道:“这是盛龙有名的海米珊瑚丸,我也喜欢吃,就顺便带了一点。”
赤律蓝嗯嗯两声,然后端起冰碗,首先就送到了计谋面前,献宝似的笑眯眯道:“计谋哥哥,你吃。”
计谋笑着摇摇头,道:“你吃吧。”
赤律蓝疑惑道:“你不喜欢吃吗?”
计谋正要说是,却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他侧目望去,敖鏊一双翦水秋瞳正盯着自己,似乎在说:你敢嫌弃?
计谋心头咯噔一跳,连忙小心翼翼拿起一颗放进嘴里,满口留香,软糯清凉,“好吃!”
这时,杨减诗正好端着菜出来,瞧见了这一幕,嘴角微不可察地一撇。
哪只恰好被赤律蓝看见,赤律蓝便连忙又将丸子送到杨减诗面前,“减诗姐姐,你也吃!”
杨减诗微微一笑,摇头道:“我就不吃了,咱们快吃饭吧,你不是饿了吗?”
兰岳嵉立马插嘴道:“是啊是啊!快吃饭快吃饭。”
赤律蓝又把丸子送到顾岐山和烈烟面前,硬塞进顾岐山嘴里,顾老头儿乐得合不拢嘴,烈烟也直夸她乖巧。
顾老头这才发现天色不早了,便一定要留大家吃过晚饭再走。
兰岳嵉和赤律蓝早就饿得肚子咕咕叫了,自然是大呼小叫着满口答应,两人你争我抢为了谁第一个喝汤盛饭也要争个面红耳赤。
烈烟一脸诧异看着杨减诗端上来的一桌子精美菜肴,惊讶道:“减诗啊,这都是你做的?”
杨减诗有些羞赧道:“都是些家常菜,若是不好吃,烈烟姑姑不要笑话。”
烈烟嗔道:“瞎说,一看就特别好吃!那个谁,傻小子,你说是不是?”言罢瞪了一眼一旁愣神的计谋。
计谋回过神,忙笑着道:“当然,这凉拌牛肉色泽清亮,红烧鲤鱼身形饱满,炖乌鸡更是香味扑鼻,一看杨姑娘就是厨艺高手。”
杨减诗听计谋一夸,更有些脸红,那别样的美丽,让计谋眼前一亮。
烈烟疑惑地看着计谋,问道:“没想到你还挺会说话的,看样子,你也会做菜?”
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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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连忙摇头,道:“哪里,只会做些简单的,比杨姑娘差远了。”
顾老头斜眼看着计谋,嘟囔道:“计小子,太过谦虚小心遭雷劈。”
计谋慌忙正襟危坐,老老实实道:“会做一些西南的菜,都是在旷雪的时候二娘教我的。”
顾老头这才点了点头,道:“西荷的厨艺我是知道的,减诗丫头啊,以后和他成亲了,做菜的活儿就让他做吧,你想吃什么这小子肯定都能做得八九不离十。”
计谋和杨减诗闻言,对视一眼,二人都是满脸通红,杨减诗急忙转过脸,一把扯住顾老头的长胡须,怒道:“闭上你的狗嘴!”然后转身走到门廊上去了。
顾岐山哎哟两声,大骂道:“混账!老夫说错了吗?”
计谋则是装聋作哑,呵呵笑道:“先生就不要笑话我了,吃饭吃饭。”
敖鏊将计谋和杨减诗那羞怯又好笑的样子看在眼里,歪着脑袋仔细打量了二人一番,想了想,问道:“为什么成亲了就要计谋做?”
正在胡吃海喝的兰岳嵉和烈烟一口米饭喷出,然后捧腹大笑。
顾岐山也是哈哈大笑,畅快至极。
赤律蓝眨巴了一下眼睛,显然还没有听懂。
计谋老脸更是没地方放,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旁的杨减诗也是再度脸红,只能埋头吃饭。
一顿饭就在众人的笑闹中很快过去,顾老头吃饱喝足,一边剔着牙一边抠着脚,含糊不清地下了逐客令:“吃完了?吃完了就都走吧,还想在这儿睡一晚啊?”
众人这才拜别了顾岐山,准备离开东庭。
临走之前,顾岐山把赤律蓝请到了书房。
小丫头忐忑不安地走进书房,一脸警惕看着顾岐山。
顾岐山气笑道:“怕老夫吃了你不成?”
赤律蓝嘿嘿一笑,规规矩矩盘腿坐下,手腕一闪,一卷精美的羊皮包裹的书信就出现在案几上,恭敬道:“请先生过目。”
顾岐山对这丫头是越来越满意了,如此聪慧机敏,早就知道顾岐山想问什么了。
顾岐山拿起书信,手中亮起白光,霎时间就解开了李非秦封印的独门锁阵,打开信件,仔细看了一遍,稀疏的眉毛顿时皱了起来,随即陷入了沉思。
赤律蓝等了片刻,有些坐不住了,小声道:“先生?”
顾岐山捋了捋胡须,嗯了一声,问道:“李非秦说过为何要你来东庭吗?”
赤律蓝摇摇头,“没有。”
顾岐山神情严肃,缓道:“他让你来东庭求学。”
赤律蓝眨了眨眼睛,有些不解道:“东庭有什么好学的?”
顾岐山额头一阵跳动,忍着火气道:“东庭什么都可以学。”
赤律蓝噢了一声,还是不明白,又道:“东庭连一个像样的老师都没有,跟谁学呀?”
顾岐山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缓缓喝了一口茶,双手理了理头发,淡淡看了一眼赤律蓝。
赤律蓝不明就里,奇怪道:“先生嗓子不舒服吗?”
顾岐山深吸了一口气,老夫能被你个小丫头片子气到?
“老夫不是老师?”
赤律蓝恍然大悟,一脸不可置信,“跟着先生求学吗?真的吗?”
顾岐山暗自得意,果然还是个小丫头,他故作淡然道:“那是自然。”
赤律蓝激动得两眼发光,开心道:“能跟先生求学,那可真是太好啦,先生学问那...么高,”她伸出手比了个大圆,“又教过那么多厉害的学生,先生能教我的话,太幸运啦!”
顾岐山又咳嗽两声,再被这丫头夸两句怕是要上天,连忙伸手压了压,低声道:“少拍马屁,既如此,那今后便来东庭求学,老夫也还勉强能教你一些东西。”
赤律蓝小鸡啄米般点头,站起身行了一个大礼,嗓音清脆,“谢谢先生!”
顾岐山摆摆手,道:“去吧,把兰岳嵉那个小家伙叫过来。”
赤律蓝走出书房,掩嘴偷笑,像是偷吃了蜂蜜般。
书房里,顾岐山施施然喝了口茶,忽然又皱起眉头,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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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不对啊,老夫本来没准备答应李非秦那老东西啊!
那个赤律家的狡诈小丫头!欲擒故纵?自己居然还真被她给骗了。
顾岐山不由哑然失笑,失算了,忘了那丫头的爹是谁了,而且自己当年欠了李非秦一个大人情,也算是能还清了。
不一会儿,兰岳嵉猫着腰鬼鬼祟祟进了书房,瞄了一眼正沉思的顾岐山,欠着半边屁股坐下,不敢打扰顾老头。
兰岳嵉悄悄给自己倒了杯茶,正要喝,顾老头的声音响起。
“你小子倒是挺会招呼自己啊?”
兰岳嵉手一抖,差点把茶杯给掉地上,他嘻嘻一笑,道:“不敢打扰先生,这不解解渴嘛,先生这茶可是好东西,十年一采的绝品雨前龙井啊,想喝都喝不到。”
顾岐山哟了一声,意外地看着兰岳嵉,道:“可以啊,还挺内行?跟谁学的?兰老头好像对茶道没什么研究吧?”
兰岳嵉小心翼翼啜了一口,一脸陶醉,赞叹道:“好茶,兰曦之那个老顽固,心里就只有剑道,哪懂品茶。”
顾岐山看着这个坐没个坐相的毛头小子,顿时就眼睛一瞪,斥道:“毛都没长齐,还装模作样的,给老夫坐好!”
兰岳嵉立刻挺胸收腹坐得标直,眼珠子都不敢动一下。
顾岐山冷哼一声,“说,兰浪让你来东庭做什么?”
兰岳嵉纹丝不动,也不说话。
顾岐山手一挥,一只毛笔就如剑一般刹那间直刺兰岳嵉眼珠。
兰岳嵉宛如雕塑,毛笔离他眼珠仅有毫厘距离。
顾岐山微微一笑,道:“定力倒还不错,赶紧的,不说就滚蛋。”
兰岳嵉瞬间瘫软在地,惊出了一身冷汗,后怕道:“差一点儿眼睛就瞎了,您老还来真的啊!还好我装得挺像。”
说完,从袖子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白色丝巾,递到桌上,“我爹就给了我这东西,您瞧瞧?”
顾岐山正要伸手去拿,鼻夹忽然传来一阵刺鼻的酸臭味,他定睛一看,那丝巾上还有些发黄的痕迹,顾岐山身体后仰,一脸嫌弃道:“你是从茅坑里捡的吗?”
兰岳嵉羞涩道:“男人味儿,男人味儿嘛。”
顾岐山手指一动,那丝巾临空飞起,变得一片洁白,上方的图案和文字逐渐清晰。
“东庭问剑,风云回荡。博文论道,纵贯古今。”
顾岐山又仔细看了看,手上一道源力闪出,正中图案,只见丝巾上的图案和十六个字闪起一阵蓝光,宛如活物般悠然升空,旋转着形成了一个精巧立体的图形。
那是一座宏伟的充满古意的建筑,正是博文苑历史最悠久的殿堂,也是博文苑的标志:博文殿。大殿上方是一把修长银白的长剑,长剑剑穗如云流动,剑尖垂直在大殿顶上,剑身上用古篆雕着两个字:千古。那十六个字则环绕着古剑,缓缓流转。
兰岳嵉大惊失色,原来这上面还有如此繁复隐秘的阵法?自己一直拿这张白布来擦手擦汗,差点就擦屁股了。
“这......这是?”
顾岐山一看兰岳嵉就更来气了,“如此至宝,竟被你弄得污秽不堪,若你爹知道了,非把你打成太监不可。”
兰岳嵉像只蛤蟆似的张着嘴,“啊?”
顾岐山强忍住一巴掌扇死他的冲动,“这可是有着千年历史的博文苑剑文神印,小兔崽子。”
兰岳嵉还是张着嘴,茫然道:“啥?”
顾老头闭上眼不想看他,“看在你爹和你爷爷的面子上,老夫准你今后来东庭。”
兰岳嵉一脸奇怪,“来干啥?”
顾岐山忍无可忍,手掌一甩,凌空将兰岳嵉扇出了书房,兰岳嵉一声惨叫,翻滚而出,在空中滚了两圈,掉到地上后又滚了两圈,最后来了个狗啃屎,脑袋撞到了树上,屁股和双腿还继续向前弯了一个弧度才缓缓落地。
赤律蓝和敖鏊正坐在树下在吃着点心,被兰岳嵉吓了一跳,看着那家伙从两人身边缓缓滑过,赤律蓝脑袋转过去,淡淡道:“噢喔?挨揍了吧。”
敖鏊也看了兰岳嵉一眼,忍俊不禁道:“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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