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校霸,我真没觊觎您(50)
“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烦人?如果你真的是精力过于旺盛,我拜托你去找别人好不好,为什么非缠着我?”
“谁会喜欢跟一个三天两头翘课打架的人呆在一起啊?”
“做什么都幼稚得要死,从来都以自我为中心,自私自利,你这种人我受够了!”
罗安朵的话像一根根刺,扎得他头破血流,下了诅咒般地在他脑海里一遍遍回放。
忽然之间,他就变成了罪行满贯的恶人。
苏子逸甚至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只是想跟她关系更进一步而已。
可如果他真的如她所说的那么糟糕,为什么她跟他在一起玩的时候,笑得开心是真的?
为什么比他还在意他的高考和成绩?
为什么不直接拒绝他,而是一直若即若离地吊着他?
不应该的……
房间的灯开了一晚上,彻夜的未眠,他站在阳台上抽了一晚上的烟。
但是他还牢记得她不喜欢烟味儿,于是,吸完烟后,前前后后刷了三遍牙。
凌晨五点,他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一边用剃须刀挂着胡子,一边想着该用什么眼药水消一消白眼球上的红血丝。
当苏子逸从愤怒的情绪中走出来之后,他其实就意识到了。
她说的很多讨厌他的话,都是夸大其词的贬低,就像是在故意要惹他生气一样。
仔细想想,罗安朵,她是一个被绑匪侮辱了都一言不发的人。
她要是真的讨厌一个人,那最符合的态度应该是冷漠,极致的冷漠。
就像上一次他拿眼镜骗了她之后,她表现出来的状态。
破口大骂和气到跳脚,不是她的风格。
想通这一点后,那颗濒临窒息的心脏才缓缓复苏过来,僵硬的肢体才回忆起了除吸烟以外的动作。
他没有立即去找她,因为——
他也想听解释。
她怎么能那么狠心,对着他说出刀子一样的话,就真的不害怕他会疼吗?不害怕他会伤心欲绝离开她吗?
是有难言之隐,还是真的就不在乎?
可就算真的有什么难言之隐,就不能跟他好好说吗?
他承认,他曾经的确幼稚又不懂事,但她一点都看不出来,他现在已经变很多了吗?
苏子逸越清醒,反而越坚定自己的立场。
他要摆出自己的态度来,若是这么轻易妥协,她势必不说真话。
于是,他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下了楼,正常地吃了早饭,让林叔看到他现在跟昨晚判若两人的冷静,然后再回自己屋,等待罗安朵主动找他。
八点、八点五分、八点六分、八点七分……十二点、十二点十分……
苏子逸内心里那杆偏向他自己的秤,随着等待时间越长,而越来越轻。
他们两个现在连关系都没有确定,他凭什么这样要求她?
再说,女孩子脸皮薄,他一个男生主动一下会怎样?她不过是小小地作了一下罢了,会作还不是因为爱一个人。
冷战只会激化两个人地矛盾,既然他已经知道了症结所在,那向她问清了,两个人说开了不就好了吗?
越等下去,苏子逸就越坐不住了。
报名系统每天下午五点半会关闭,他必须要去找她一块儿填报志愿。
走在路上时,他恨不得扇自己两巴掌,两个人现在感情上升期,他昨天怎么能对她说那么多难听的话?
她听进心里去得多伤心?
之前天天去她家,苏子逸现在已经轻车熟路了。
他手里拎着填报志愿用的电脑,站在602室的门口。
抬手按了一下门铃,站在原地等待。
两分钟过去了,却没有任何动静。
苏子逸心里涩得难受,罗安朵现在肯定还生气不想搭理他。
于是,他又按了一下,五分钟过去了,依旧没有任何回应。
“罗安朵。”
没有人回应。
“罗安朵。”
依旧没有人回应。
他喊了她的名字好几遍,他知道她听得见的,可她却任性地把他晾在门外。
苏子逸额头轻轻抵在门上,掩在阴影中的黑眸一阵落寞委屈。
说话时,喉咙一下下地发紧:“我觉得……你今天应该对我更好一点。”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半了,他不能在这个节骨眼上再出任何差错。
他要跟她填报一样的志愿,一样的顺序。
而不是在这个时候,被她以任何理由拒之门外。
为了今天,他已经努力了整整半年多了。
“小伙子,你找罗安朵?”背后忽然响起一位大妈询问的声音。
苏子逸循声转过身来,看到大妈嘴里还一边嚼着苹果,点点头:“是的。”
大妈一边啃苹果,一边上下打量了他一番:“他们家早把这套房子卖了,今天早上搬家公司来把他们家里的东西都清走了。”
“卖了?不可能,昨天这儿还住着一个小姑娘呢。”
“昨天晚上我在楼下乘凉,就看到她一个人拉着行李箱匆匆忙忙地走啦!”
苏子逸大脑像突然被剪断了线,一片空白。
昨天跟他吵完架就……走了……
怎么会……?
大妈看这小伙子呆呆傻傻地没反应,眼看就要关上门了。
忽然苏子逸把手猛地伸了过去,挡在门缝间:“等等!”
还好大妈眼疾手快,要不这门直接就挤他手上了:“哎呀!怎么有你这种小伙子,这不差点儿挤到手!”
苏子逸却根本不在乎,他慌得手都在发抖:“阿姨,您知道他们搬去哪儿了吗?”
“这我哪儿知道啊!”
“那……您有他们家里人的电话联系方式吗?”
“奥!我倒有罗妈妈的电话。”
“麻烦您把电话告诉我好吗?”
拿到罗妈妈的电话后,大妈关上了门。
苏子逸在楼道里拨打了罗妈妈得电话号码,手机里面机械的电子音传来: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已过期。】
扑面而来的一盆冷水,把他刚要燃起的希望泼灭。
说明手机号码已经停用至少一个月了。
可是…怎么会?这,怎么可能?明明昨天刚查到的成绩,昨天他们两个才吵了架,今天她就人间蒸发了吗?
不可能。
这怎么可能呢?
苏子逸双手捂着头在楼梯的拐角处蹲了下去,手指骨节泛白,他双目盯着面前的水泥地面,通红一片。
他不过没控制住自己的脾气跟她吵了一架而已啊。
他不过就是今天早上脑子钝住了,没主动来找她而已啊。
不过是一点点小错。
真的只是…只是一点点,一点点的小错而已啊。
心脏像被血淋淋地掏走了一大块,每跳动一下都空洞得让他无法呼吸。
苏子逸绝不相信罗安朵就这么走了。
这可是她生活了十八年的地方,她怎么舍得这么悄无声息地离开?
他开着车去学校、水上乐园、他们去过的每一家餐馆、花海、广场、娱乐城、飙车场……他去了每一处她去过的地方找她。
花了整整两天两夜的时间,加上之前那天,他整整七十二小时没有合上过一下眼。
一次次的破灭的希望,把他情绪逼得已经麻木了。
苏子逸把车又开到了她家的小区楼下,远远地望着那扇被漆黑笼罩的窗户,用打火机点燃了嘴上叼着的烟。
漆黑的眸子在缭绕的烟雾里,他浑身血液冷得像被冻住了一样。
那个大妈没有骗他,三天了,她没有再出现过。
他打电话给了搬家公司,的的确确是两天前的早上去搬的家,而家具也早就处理掉了,没有做什么保留。
罗安朵离开得好狠,她像从来没来到过这个世界般,一丝痕迹都找不到。
一根烟将要燃尽,忽然,他一直注视着的远处楼房的那个窗口亮起了白色的灯光。
苏子逸整个人都一下滞在了原地,夹着烟头的手指连被火星寮到了都不知道。
几乎是连滚带爬,他从车上下来。
苏子逸浑身爆发出难以想象的力量,仿佛有用不完的力气在疯狂翻涌,他冲进楼道,跑进电梯,电梯他都嫌慢。
生怕他再慢一点,她就会再次消失。
他拳头用力砸着602号室的门:“我认输了好么,罗安朵!”
“我发誓,我以后再跟你吵架,不,以后哪怕我对你说话凶狠半句……老子他.妈,口舌生疮、脚底流脓、七窍流血,不得好死!”
“你不喜欢我什么,我什么都改…真的什么都会改了……好不好?”
“朵朵……朵朵,朵朵…朵朵……”
此刻的他狼狈不堪,上一秒咒骂自己,下一秒又卑微到尘埃里乞求,呼喊她的名字。
他甚至不知道该用一个什么样的态度道歉。
或者只要她肯回来,他怎样都愿意。
门内终于响起了回应,但却是一个中年的妇女:“我告诉你啊!这儿没有什么朵朵!而且我已经报警了!!”
“你最好赶快离开这里!警察马上就会过来!”
跟之前无数次破灭的希望一样,甚至这次更加彻底。
惨白的脸色让他看起来异常憔悴。
不是她,统统不是她……
他把她弄丢了……
他脚步踉跄地想下楼梯,却因为神情恍惚,一脚踩空。
身体忽然间像失去控制的火车,在楼梯上磕磕绊绊地滚了下去。
他沉重的身体横在楼梯转角,天旋地转地剧烈恶心感让他撑着地,一阵反胃地呕吐了起来。
但他什么都没吃,吐出来的不是胃里的酸水,就是胆汁。
唇被牙齿磕破了皮,浑身都传来剧痛,内心几日里积攒的绝望像是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的出口。
崩溃在一瞬间决堤。
苏子逸用手指哆嗦地抱住了自己的头,蜷缩成了脆弱的虾米状,好似这样就能减轻痛苦,低沉的呜咽从喉咙里发出来。
像一只在森林深处,独自舔舐伤口的巨兽发出无助的悲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