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晚坐等皇后营业 第41节
男人颔首:“告诉她,后宫嫔妃都要参加,缺一不可,如今京里只剩下几名公主,”他想起慕容珺,捻着扳指良久之后说道:“不必传召。”
太监领命而去。
接到旨意的王徽妍,刚要消停地吃一顿早膳,听到如此突然的消息,不由得问道:“祭祀乃是大事,陛下说办就办,这般做是否妥当?”
吴六一躬身回道:“娘娘您有所不知,这一载内包括清明,七月十五,十月初一,先皇忌日和陛下生辰,都要祭祀。而祭祀的安排从除岁后就开始预备。清明时节前后哪日举行,要看国师占卜的时辰。”言下之意,这次的祭祀并不是向除岁那日供奉太庙那般隆重。
王徽妍大抵明白了,抬了抬手:“本宫知晓,这便传旨后宫。”
她比较担心萧萦心能否受得住繁琐的仪式,想了想命素芸亲自去一趟,叮嘱道:“若她实在不成,就告诉她不必折腾,凡事有我。”
素芸沉默了一瞬,见她如此坚决,只得应是。
素宁则主动将司衣唤来,共同将祭祀所穿的祎衣备好,命司珍将九龙四凤冠从库中请出。
这套服饰还是立后时穿过一次,如今需要熨烫,熏香,时辰虽然富裕,众人还是紧张地忙绿着。
王徽妍命人将尚仪局的掌事宫女唤来,在正殿召见了她,又将祭祀礼仪再次核对一遍,见自己所掌握的并无问题,这才放心地唤素芸上前回话。
“回禀娘娘,贵妃说她能参加祭祀大典,让您不必忧心。”
“她看上去可好?”少女从宝座上起身,边走边问。
素芸摇摇头,“精神状态尚可,就是不知是否能撑多久。”
“传我旨意,熬一碗参汤送去飞霜殿。”她瞧着那套繁重的衣饰,苦着一张脸,见殿内无外人,这才低声表示不满:“为何供奉太庙都没让我去,这次偏生安排的这么齐整。这套头饰戴上一日,我的脖子就要僵硬几日!”
素芸想了想,供奉太庙那次是在帝后大婚的转月,当时陛下除了每月的初一和十五,从不踏入清宁宫。
当时陛下以太后年事已高不便行动为由,免了后宫众人的祭拜。
她总觉得若当时陛下与娘娘能有如今这般的亲密,又怎会不安排娘娘参加供奉太庙的典仪。
“婢子这两日勤给娘娘按摩。陛下头上的冕冠足足有十二旒,不比您的轻松多少。”
少女不满地看着她:“我发现你最近总是在替他说话,是不是暗中收了什么好处?”
“婢子冤枉。”素芸慌忙就要下跪,被她一把拉起,“我就说说,你心虚个什么劲儿。过会子将空心头饰拿出来佩戴。”看上去华丽就好,谁还仔细看,能省去几斤也是好的。
素芸忍着笑应是,将不常用的漆雕盒子拿出来,摆放在妆台上。
奉先殿,正殿。
慕容策身着十二纹饰的玄衣、纁裳,转头看了眼铜漏,眼前的十二旒垂落的珠帘碰撞间,发出清脆的碰撞声。
“去看看凤辇出来了没。”
吴六一应诺,刚走至殿门处赶忙回禀:“陛下,凤辇进了奉先门”。
王徽妍顶着头上的九龙四凤冠,忍着揉脖子的动作,扶着素芸的手下了辇车。身上的祎衣里外里足有五斤重,头饰至少得有十斤。她还要挺直了腰身,真是熬人。这还是孟春时节,七月十五的祭祀可要怎么办?!
清点庭中祭祀物品的宫人见她来了纷纷下拜,“皇后娘娘万安。”
少女抬头看了看有些阴暗的天气,微凉的风吹得宫檐上的铁马哗哗作响。再看庭中摆放着祭祀的物品,和一眼望去肃穆的奉先殿,令她不由得肃了衣衫,正色道:“平身。”
就在此时,内监高声唱喏:“国师到。”
王徽妍转头看向清宁门出现的众僧人,渐渐瞪大了眼睛。
慕容清致也来了,狗男人这是想干什么?是想刺激他,恢复记忆?
糟了,萧萦心过会子出现可怎么办。
她与国师见礼的同时,飞快看了眼面色如常的慕容清致。
身后传来了珠帘的碰撞声,听得众人叩拜,她只得转身下拜,“陛下万安。”顺势看向身着大裘冕的男人,见他目光扫向众僧人,并未在谁身上停留,含笑着说免礼。
慕容策负手命她同行,并肩走向奉先殿,“皇后今日很是端庄。”见她敷了粉,两鬓做宽,又贴了笑靥。虽然和大婚时妆容相差无几,不知为何看上去却是那般顺眼。
“多谢陛下夸奖。”少女用余光看着玄衣红裙的男人,勾起了大婚当日的不欢而散的回忆,现在想来对准他挑剔的性格兵走险着,还真让自己赌赢了。
她不敢在此处洋洋自得,总觉得被他家祖宗盯着,赶忙敛住心神迈入正殿,这才见到了按品大妆的萧萦心等人。
彼此见礼后,慕容策示意国师率领众僧人,跪在供奉先帝画像的香案旁诵经。而后宫嫔妃等人则跪在大殿另一侧的蒲团上。
香案下首的两个蒲团,自然是为帝后所留。
王徽妍手拿贡香,又不敢看向别处,只得用余光看向身侧虔敬看向先帝画像的男人。
他刻意将慕容清致带来参加祭祀,到底安的是什么心?
对于慕容清致而言,三载后重新回到熟悉的宫城,也不知晓会不会触动他的记忆。尤其他失踪时,先皇与先皇后还未离世,如今他能见到的只是两块冰冷的牌位。
“贵妃娘娘……”随着张美人的一声惊呼,王徽妍匆匆回头,刚好见到身着流彩暗花云锦宫装的女人,歪倒在蒲团旁的大理石地砖上,随云髻上的步摇坠落发出碎裂的响声。
少女刚要起身,就被身旁的男人一把按住,头也不回地沉声命道:“既然国师在,那便烦劳为萧贵妃号脉。吴六一,记得将国师的脉案告知太医正。”
延明起身应是,看了眼双手合十参拜的皇帝,示意众僧继续诵经,莫要误了吉时。
他微微侧首,看了眼低垂着双眸诵经的前太子,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
作者有话要说:王徽妍:慕容策你可以狗,但不能做个坏人!
慕容策: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朕要是狗,你就是……母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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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王徽妍像是明白了慕容策的意图。
他这是在试探慕容清致!
少女借着上香,转身看向身侧的男人,在珠帘的遮挡下根本看不清他的神情,只能看见微抿的薄唇和如同刀斧雕刻的面容。挺拔的身躯在尊贵无比的衣饰衬托之下,将王者气势发挥的淋漓尽致。
而跪在众僧之中的男人亦出现在她的视线内,这样一天一地的对比,另她打了一个寒颤,默默回到蒲团上双手合十,不知为何,甚至不敢抬头看向慕容氏先祖的画像。
“陛下,”国师的一声呼唤在诵经声中格外突兀,“萧贵妃中了慢性剧毒,需要服用过天山雪莲的药人度血,方可续命。”
他的话,令在场的诵经声瞬间小了许多。
王徽妍更是猛然睁开眼,迅速转头看向躺倒在冬儿怀中的萧萦心。
中毒?她第一反应,谁下的毒,为何要害她?这后宫之中果然藏着狠毒的肮脏算计。
慕容策恭敬地地双手加额,标准地完成三叩首的仪式,起身后才缓缓问道:“若没有找到药人,那便如何?”
“不出个把月,将会不治而亡。”延明双手合十。
男人提袍起身,恭敬地后退三步,这才下旨:“吴六一,用朕的御辇将贵妃送回飞霜殿,宣太医前来与国师商讨诊治方案。”照旧迈着不疾不徐地步伐,在众人的簇拥下去殿外继续做着法事。
王徽妍看着被抬出去的萧萦心,一张毫无血色的脸,双目紧闭,手臂毫无意识地垂落着,看上去令人无比的揪心。她停下脚步,下意识侧首望去,想到殿内定然设有慕容策的眼线,只得忍住了没有转头,握紧手中的绢帕跟在他身后走至庭中。
祭祀的仪式一个时辰后才顺利结束。
她忍着疲惫,扶着素芸的手起身,向身旁的男人低声说道:“陛下,长公主曾说识得民间名医,自落水后还不知她是否有恙,臣妾已然担忧多日,想派人去看看她。”
慕容策隔着冕冠上的珠帘打量着她,淡声说道:“就按皇后说的去办。”随即转身登上了御辇。
“恭送陛下。”王徽妍刚刚起身,就见吴六一含笑着向延明说道:“国师,陛下说了,您与太医商讨后先不要出宫,陛下在两仪殿等您。”
她趁着登车,转身看了眼站在众僧之间的男人,见他的表情一如既往,更加替萧萦心难受不已。
“素芸,你过会子去库房多挑一些补品,亲自去趟长公主府。”少女扶着她的手,忍着脖颈的酸痛,费力低头钻入了凤辇。
她靠在锦垫内想着今日发生的事,总觉得处处透着古怪,可单拿出哪件事却又找不出破绽。
就目前的情形来看,只得将期望寄与在慕容珺身上。国师所说的药引,听起来这般难办,但愿还有别的办法可以将萧萦心治愈。
长公主府,寝殿。
裴宣亲自将靠在榻上的女人扶起,接过侍女手中的药盏劝道:“公主,你将药喝了,莫要让臣着急。”
慕容珺顺势靠在他的肩上,嫌弃地捏着鼻子刁难着他:“不喝,除非你喂我。”
裴宣端起药盏喝了一口,捏起女人的下颌,将药汁缓缓渡入她的口中。看着脸色酡红的女人,笑道:“公主这是命臣有难同当的意思,臣懂。”
慕容珺干脆搂住他的脖颈,仰着头说道:“这般喝药的确是不苦,蜜饯都省了。”
男人将药盏内的汤汁喝光,捧住她的脸,如法炮制。
随后还是拿起蜜饯盒子,喂她吃了一颗青梅干。
殿内的侍女们早已司空见惯这种随时上演的恩爱场面,听得外头的内侍官禀告:“长公主,清宁宫掌事女官前来拜见。”
慕容珺只得坐起了身,笑着说:“皇后娘娘终于想起我了,也不知陛下甘愿成为落水狗,是否如愿换来了美人心。”她扶起男人的手起了身,由着他为自己束发,又披了件披风,这才拉着他的手走出寝殿。
素芸上前拜见,将来意说明后,示意小宫女将补品送上前,恭敬回道:“皇后娘娘一直惦念着殿下,若不是今日祭祀,便也会命婢子前来问安的。”
慕容珺听后渐渐变了脸色,“中毒?国师可有说是什么毒?”
素芸摇摇头,“国师说这毒需要服用过什么天山雪莲的药人当引子,方可治愈。”
慕容珺听后犹如晴天雷劈,一个不稳被裴宣扶住了手臂。
当年二哥服用天山雪莲之事,只有先皇后和清宁宫几名掌事女官知晓,难道国师说出来的办法完全是巧合么。
她艰涩问道:“若找不到药人呢?”
素芸低头回禀:“国师说若没有解药,贵妃只能再活一个月。”
裴宣见殿门外有小厮探头探脑,不动声色地将她扶至座椅前,“公主先与姑姑小坐,臣命人端上茶点。”他与慕容珺对了一个眼神后,走出了正殿。
听得小厮附耳汇报,男人接过荷包,脸色凝重地站在廊下思忖片刻,心下有了成算后这才回到了正殿。
“公主,臣有事要禀告。”
素芸见此,赶忙起身福了福:“既如此,婢子这便回去复命。”
“姑姑还请留步,”裴宣沉吟了片刻,拱手笑道:“臣有要事向公主回禀,也就半炷香的时间,公主这几日闹着想见皇后娘娘,见你来了自然是想多说几句话。”
素芸心中狐疑,也只得应下。